《[fate]时钟塔求学的二三事》四月人间去

31、第 31 章

　　苍崎橙子被叫醒的时候，正是凌晨三点。明日叶很快就和她换班结束，躺在尚有余温的沙发上休息。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明，基尔什塔利亚洗漱好后轮到明日叶洗漱。
　　苍崎橙子这时候拿着从福莱工坊取来的厨具，简单做了餐早饭，询问明日叶和基尔什塔利亚有什么打算。明日叶实话实说，他要将木材里的那三具尸骨送回它们的家里，顺带搜集些情报。
　　苍崎橙子自己是打算继续顺着昨天那个方向进行搜索，基尔什塔利亚想了想，说他觉得玛达身上应该还有些线索，他去问问玛达的家人。于是三个人就这样暂时分开行动，等中午再碰头。
　　明日叶从便利店里找到了一些纸箱子，简单为三个孩子收殓尸骨，然后叫醒黑色影子，让它指路。然而黑色影子仍然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只会跟在明日叶的身后，明日叶只好抱着三个纸箱子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潮石镇布局，向着三个孩子的家走去。
　　第一个孩子的家窗户上贴着星星窗花，如果不是黑色影子突然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明日叶根本无法辨认出那几棵枯草就是它口中的鸢尾。看着门口枯死的花朵，明日叶心中大概有了个猜想，试着去推开门，才发现门其实根本没有锁，屋子里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
　　对面的两家屋子也是同样的状况。明日叶只能冷酷地告诉黑色影子这个事实，然后看到黑色的雨落下又回流。“你们想埋葬在哪里？”可以肆意选择一个埋骨处，这大概是所有不幸消息中唯一一个算是好的事情了。
　　黑色影子选择葬在门口，正对着小径，明日叶从它们的家里找到一个还能用的铲子，分别挖出三个坑，然后让孩子们在此处枕着行人的跫音睡去。随着最后一位孩子睡下，黑色影子也慢慢崩解，最后缩成一个巴掌大小的，仍然在跳动的心脏。
　　这就是亚当遗失的心脏啊……看上去和人类的心脏并没有什么区别。明日叶将心脏收进外衣的口袋里，前往与基尔什塔利亚汇合。
　　明日叶赶到的时候，正巧看到基尔什塔利亚被人推搡着赶出门外。“啊哈哈，看来是我说得有些过分了呢——”，虽然这样说着，但基尔什塔利亚并没有泄气，反而在他看来，这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明日叶哥哥，你来了啊”，基尔什塔利亚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明日叶，狡黠一笑，“你也是来找亚当先生的吧”。
　　明日叶丝毫不奇怪他是怎么知道亚当就在这里的，只不过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要找亚当。“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基尔什塔利亚笑了笑，“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啦，毕竟亚当先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异常之处，他的家人们也快要到忍耐的极限了，后面会发生什么事真的好想知道啊。”
　　明日叶对这种行为不予置评。他越过基尔什塔利亚，走上前敲了敲门。门后传来警惕的声音：“谁——！”
　　明日叶握着口袋里的那颗心脏，此时正急切鼓动着，仿佛感应到了它的主人。“我来赴约了，亚当先生。你的委托，我已经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另一半需要你的配合。”
　　“你找错人了，这里没有什么亚当。”门后的声音更加急切，有些压抑，意欲赶走所有不速之客。
　　明日叶不为所动，“亚当先生，我想我们应该重新认识一下。”
　　过了片刻，又或者只是瞬息，门后传来一声叹息，由远及近，“让我来吧”。声音的主人不顾两声“叔叔”的阻拦，打开了门，露出门后苍白的面容。他此时穿着一身轻薄的衣物，和昨日在湖边遇到时一样，看上去就不是正常人。
　　“很抱歉没有说明，我确实是亚当。但是比起亚当这个名字，我更希望你们用玛达来称呼我。”稍微解释了一下，玛达让自己的两位子侄不用担心，然后带着明日叶进他自己的房间。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丝缕从窗户中照进来的阳光打在地板上，逸散出微量的明光。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玛达似乎是感觉到了屋子内的光线黯淡，将窗帘卷起，推开窗户，让屋子接纳更多的日光。
　　明日叶斟酌片刻，将自己收到的那封求援信拿出来，“就在昨夜，我见到了你的半身。他曾经寄给我这封信，我现在来寻求你的意向，你是否愿意回归亚当。”
　　亚当这个名字，既是圣经中上帝创造的第一个人类的名字，也是指代寄托了福莱家族冠位指定愿景的人偶。福莱家族参考上帝的威严，以心脏、双眼和大脑为标，三位一体，塑造了那位人偶。
　　无时无刻跳动的心脏将给予新人类全新的上限，只要心脏仍然在跳动，新人类就可以无视一切生命活动必须的条件，跨越宇宙寂灭。
　　观察一切的双眼将给予新人类全新的信息收集能力，只要双眼仍然注视着世界，那么全知将不再是上帝的权柄，这双眼睛将会映照出通往根源的路。
　　无时无刻思考的大脑则是给予了新人类分析的能力，只要大脑不停止思考，那么星球将不再是新人类的束缚，星球将会为新人类所用。
　　三位一体，缺一不可，这就是福莱家族给出的，他们会如何通往根源的答案。或许在无数个平行世界中，会存在这么一位“亚当”，承载着福莱家族的荣耀，进入根源、不死不灭，拾起失落的第三法。
　　但是目前的情况就是，作为心脏的亚当因为一场意外，与三个孩子融合，不再完整，无法作为心脏就位。作为双眼的亚当又出走，甘愿化作平凡的人类，弃绝了属于亚当的能力。只剩下那位作为大脑的亚当，无法直接干预现实世界，逐渐失去思考的能力。
　　面对这慢性死亡的现状，作为大脑的亚当无法接受，于是它找上了远在伦敦的明日叶，希望这位第四法的继承人能够改变它的命运。
　　玛达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是玛达，我不是亚当。早在我认同玛达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再是属于福莱家的人偶。更何况，此身并不属于亚当”。
　　基尔什塔利亚像是听了一个漫长的故事，他打量着玛达的五官，除去那双血红色的双眼，玛达的样貌和他的两位子侄很相似，这也是为什么基尔什塔利亚昨天就怀疑玛达的身份，但并没有找上门的原因。
　　“这具身体”，基尔什塔利亚有些迟疑，“是——”。
　　玛达的皮肉勾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没错，这是属于人类的身体。兄长用他的血肉之躯，将我从名为亚当的悲剧命运中偷走。我是自由的，不属于任何人的，我自己。”
　　基尔什塔利亚皱眉，这话听上去像是作为眼睛的亚当为了成为人类，杀掉了一个普通人。生性温柔的基尔什塔利亚无法坐视这种事的发生，但是明日叶站起来，于是他等待着明日叶的态度。
　　展开的视域里，属于玛达的可能性有一条极为分明的分界线，在那个节点之前，玛达的命运没有可能性，从那个节点之后，玛达就如同正常人一样，诸多可能性浮现在他的肩头。
　　明日叶翻阅了最初的那个节点后，看到了一个绿眼睛的玛达，正在湖边对着有血红色眼睛的人偶素体说着什么。人偶追随着“玛达”的脚步，离开了湖边，它脚下的血迹从山脉一直蜿蜒至远方。
　　原来如此……明日叶点点头，“你的意愿我已了解，那么就此别过。你和你的两位血亲之间恐怕存在一定的误会，建议你们早日解开心结。”
　　明日叶毫无预兆地打开门，门外的人失去了支撑点，大半个身体露进了房间里，对上屋内三个人的视线，两个年轻人讪讪笑起来。恐怕他们躲在门外偷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玛达也露出了讪笑的表情，他不确定明日叶要怎么处置这两个胆大的孩子，如果他求情的话，会不会被从轻发落呢？
　　看着明日叶准备离开的模样，两个年轻人将走廊过道让出来，然后目送着明日叶和基尔什塔利亚离开。
　　“明日叶哥哥，你为什么放过了他们呢？”基尔什塔利亚有些不理解，作为魔术师的第一原则就是神秘应当被隐匿，玛达的两个家人很显然不属于魔术师的世界，他们在门外偷听，已经是违反了第一原则。按照第一原则，需要对触犯的人施以死亡。
　　第一原则是许多魔术师刻在骨子里的守则，从小就在魔术世界长大的魔术师没有几个是不遵守此原则的。然而明日叶只是个半道出家的魔术师，所以他虽然了解第一原则，但并不会为此出手伤人。
　　听到基尔什塔利亚的提问，明日叶想了一会儿才想到第一原则。“等潮石镇的问题被解决，法政科的人会来接手的，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问题。”
　　“好，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是去和苍崎姐姐汇合吗？”基尔什塔利亚眉眼弯弯地笑着，他刚刚才想通一件事，所以此时的心情不错。
　　明日叶在地面简单画了一下地图，按照福莱家族的三位一体人偶方式考虑，作为大脑的亚当和作为眼、作为心脏的亚当的所在地应当是一个等边三角形。明日叶很快就换算出正确的地点在哪里，把坐标发给苍崎橙子，自己带着基尔什塔利亚前去作为大脑的亚当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