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潜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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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亮这小子忒不靠谱。”
“还好陈哥独具慧眼，没把西南片的业务交给他，便是落条子手里了也供不出啥来。”
何智嗤笑一声，不以为然，“你这话说的，游亮当初可是陈哥亲自带回来的呢。”
陈妄半是遗憾半是悔恨地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他这么不中用？难怪被几个不入流的混混欺侮，我当时就不该插手。”
也不至于害他误入歧途，险些泥足深陷。
那是他出狱后小半年，在狱中结识的何智引荐他加入了青龙帮，他清楚这组织内部错综复杂、防范森严，经过重重试探和层层考验，才能获取足够的信任，接触核心业务。
“你好不容易出狱，那些福利院的弟兄们没来给你接风洗尘也就罢了，这小半年也不见他们联络你？不够意思啊！”何智拐弯抹角，话里有话。
陈妄泰然处之，“我早就离开那家福利院混社会了，谁知名堂没混出来，先混了几年牢饭吃，好不容易恢复自由，想着跟你们干一票大的，结果都是什么鸡毛蒜皮的活儿，没劲。人嘛，多的是势利眼，看你落魄，谁会上赶着巴结？”说到后来，隐约带了点火气。
见他动怒，何智反而好声好气地替他开解：“哎，人之常情，你这些年也没回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陈妄不屑道：“就几幢破房子。”
架不住何智的纠缠，陈妄带他去了趟金太阳福利院。许久没来，周边的主干道路经过扩建焕然一新，店铺也更换了好几轮，陈妄绕了点路，才找到福利院生锈的指示牌，他若是表现得轻车熟路才可疑，“这变化太大，认不出来了，红砖墙刷绿漆丑死了，谁想的？”
正吐槽，年迈的门卫师傅探出脑袋，对着他上下打量，“你……是陈妄吧？”
陈妄艰难地从久远的记忆中搜罗出一个姓，深感自己仿佛才是脑白金的潜在受众，“……郭师傅？”
郭师傅乐呵呵地忆往昔：“小伙子以前就俏，现在越来越俊了啊，有几分我年轻时的风采！”
他老伴不给面子地拆台：“少臭美！”
“谁臭美了？”郭师傅据理力争：“我当年若是不帅，你怎么会看上我？老张家里可比我有钱，但长得挫，和边上这位有点像，吊梢眼、鹰钩鼻……”
何智：“……”想揍人，猝不及防地吃了一把过期的狗粮，还莫名其妙地被殃及池鱼。
他摩拳擦掌，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糟老头，欠打是吧？”
郭师傅不由后退了一步，讪讪地说：“开个玩笑……”
何智见他怕了，勉强给了出手阻拦的陈妄一个面子，冷哼一声松了拳头。不过，在心里，他已经把这嘴碎的老头收拾了一顿，拳拳到肉的打击声听着就解气……等等，哪来的肉搏声？
陈妄已经快步奔向福利院后方的巷子。何智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小巷的尽头，四五名流里流气的混混围着一人拳打脚踢，那人被打得趴在地上，无力反抗，只能蜷缩起身子，双手抱紧自己的头。
为首的黄毛趾高气昂：“我让你不听话！可不得帮你好好长长记性！”
一旁的小弟捡了根木棍，谄媚地递给他。黄毛甩了甩手，赞赏地瞅了他一眼，“属你最机灵！”接过木棍，正欲往地上那人的肚子招呼，忽觉眼前掠过一道黑影，手上蓦地一痛——
陈妄一记漂亮的飞踹，正中他的手腕，木棍瞬间脱手滑落，又被陈妄脚尖一勾，踢毽子似地高高挑起。陈妄五指一抓，稳稳握住木棍，当即对着黄毛的膝盖狠狠一劈。
黄毛吃痛地弯了腿，重心不稳，膝盖复又磕到地上，像在下跪，“我操|你娘奶的！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啥！”
看傻眼的几人方回神，左右两人立即抡起拳头，劈头盖脸地朝陈妄挥来，陈妄灵巧地一矮身，让那两人撞了个满怀，又迅速起身，眼疾手快地擒住迎面而来那人的大臂，几步拉近距离同时旋身，借着肩背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将人翻了个面，甩向尚在晕头转向的两人，砸了个“十二脚朝天”。
“死胖子，重死了！”
“还不快起开！”
被当做垫背的两人叫苦连天，上方的胖子挣扎着，正准备爬起来，头顶蓦地一沉——陈妄用木棍抵着他的天灵盖，明明没怎么使劲，威压却一点不减，让他不堪重负地瘫了回去，底下两人面容扭曲地骂街：“死胖子，你玩我们是吧！”
陈妄居高临下，“让你们起来了吗？”
两人登时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
“小心身后！”方才被这帮乌合之众围殴无力反抗的瘦弱男孩出言提醒。
陈妄余光早已注意到黄毛蹑手蹑脚地绕到他后方准备偷袭。他听声辩位，连头也没回，便轻描淡写地格挡了他毫无章法的攻击。
黄毛见势不妙，想要后撤，陈妄却不给他抽手的机会，钳住他的手掌狠狠一拧。黄毛瞬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陈妄皱了皱眉，嫌他聒噪，将人往墙角一推。
黄毛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咬牙道：“你给我等着！”
陈妄剑眉一挑，“怎么，你们还有帮手没来？”
黄毛竟没听出他话语中的轻蔑，“现在害怕也晚了，这梁子结大了，哥几个改日绝对不会放过你！”
陈妄肆意地笑：“还改什么日啊？我陈妄打架什么时候怕过人多？”
黄毛突然愣住，惊疑不定地打量他，“你是陈妄？”
“就是那个活阎王鬼见愁陈妄？”
陈妄“啧”了一声，他离开福利院那么多年，当初的绰号竟还在流传，隐约有妖魔化的趋势，某种意义上也算遗臭万年了。他正想为自己正名，谁知黄毛率先开溜，那几名狗腿子腿脚也利索了不少，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撒丫子狂奔，没一会儿，便跑没影儿了。
作壁上观、目睹全程的何智很是捧场地鼓掌，“早点报个名号，也犯不着动手了。”
陈妄：“……”
谁能料到呢？人生处处是意外，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他本想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却被一人拉住衣角。瘦弱的男孩抬起一张挂彩的脸，眼神恳切，“可不可以带我走？”
陈妄冷声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男孩并未退却，“我若继续呆在这儿，他们定不会放过我，那我还不如跟你们走！”
岂止不会放过，针对他的报复和折磨怕是只会变本加厉。
陈妄内心颇为懊恼，面上却未显露半分，“方才是我冲动了，但……”
“就带上他呗！”何智打断他，“这些年飞鹰社发展很快，隐有盖过我们帮派的势头，没办法，谁让我们缺人。我看这小子挺识时务的，你就当收了名小弟，我帮你打个报告。”
陈妄捶了他一拳，“麻烦了，谢了。”
何智默契地还他一拳，“我和你的关系，客套啥。”
何智和陈妄是前后脚进的监狱。那间十二人的监舍原先已有十人，形成了稳定的团体，后来者自然而然地被排挤、针对。何智为了减刑，忍气吞声，除了积极参与思想教育和劳动改造，还承担了监舍大量的值日工作，监舍长见他老实巴交，越发明目张胆地指使他做这做那，直至陈妄的到来。
“这值日表不对吧？”陈妄冷笑道：“排片的人是谁，小学数学及格了吗？十二个人，怎么也得一旬才轮一次吧！”
监舍长没料到这回来了个硬茬，仗着人多势众，理不直气也壮，“怎么，有意见？”
六七个人围了上来，蠢蠢欲动，陈妄毫不犹豫先发制人。他出招极快，下手极狠，宛若来自地狱的修罗，眨眼间便撂倒了一片人。
动静之大，很快便引来了狱警。
陈妄被严重警告。狱警对他做了长篇大论的批评教育，陈妄依旧一副“下次还敢”的表情。
监狱长却是再也不敢仗势欺人了，陈妄发狠动手，完全是不要命的样子。
这场变故中，从头到尾，只有何智是纯粹的受益者。他对陈妄多了几分好感，也生出一些好奇，在一次吃饭闲聊中旁敲侧击地问他犯了什么事。
陈妄食不知味，放下筷子，“别提了，一帮蠢警察，我都说了那皮包是我偷的，愣是判我非法窝藏、转移毒品。现在想想，那天还真够倒霉催的，我翻了那皮包，见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正准备丢了，不知打哪儿冒出两人拷住了我的双手，我本以为就那寒碜的皮包，恐怕连盗窃罪立案的金额下限都挨不上，谁知他们从皮包的夹层中搜出了一包白粉，经检验，是高纯度的海|洛|因，简直扯淡。”
“这是你不识货了，条子再蠢，也不至于连最基本的化学成分分析都出错。”何智也放下了筷子，比了个数，“你知道一克白粉值多少钱吗？”
“一克？那才多少？”
“就一克，至少能卖到500元。”何智说完，便见陈妄露出更为震惊的神色。
陈妄琢磨了一会儿，“你这么清楚，是做这行当的？”
何智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这般暴利，对一个惯常偷盗他人财物的扒手而言，自然有着十足的诱惑力。他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抛出了橄榄枝：“出去后跟着哥混，哥拉你入伙？”
陈妄嘴上犹疑，面上早已心动难耐，“你还没说具体要做什么呢。”
何智笑得高深莫测，“那可不兴在这儿说。”
陈妄一想也是，干脆道：“只要能赚钱，干。”
其实，何智没明说，他也清楚他做的是什么勾当。他名下有一家酒吧：日落印象，与清新脱俗的店名不同，店内尽是乌烟瘴气、牛鬼蛇神的乱象：蹦迪的、嫖|娼的、吸毒的……五毒俱全。
若不是出了命案，掩盖在酒吧正常经营业务背后的违法交易恐怕还将悄无声息地进行，罪恶暗中滋长、渗透，神鬼不觉。
死者是酒吧的服务员，女性，二十四岁。她的合租室友在屋内发现了尸体，当即报案，经法医鉴定，死因是吸毒过量引发呼吸抑制，最终窒息而亡。
似乎只是一名咎由自取的瘾君子，不足挂齿，秋旻超看完冰冷的尸检报告，立即找到缉毒队队长姚怀远，联合缉毒队封查酒吧。
“这些助兴的药丸，不都是为了玩得更嗨嘛！许多客人自己都备有，吃了以后，飘飘欲仙，快感加倍。特殊服务在酒吧里很常见吧？你们可不能只罚我们一家，不然公平何在？”何智面不改色、粉饰太平。组织卖|淫的罪行他认，贩卖毒品的罪状却抵死不从。
“对于杨滟的死亡，我们也很意外。她提出要离开，我见她心意已决，没有多劝，她大概是想趁走之前再赚一笔，这一周格外卖力，谁知最后竟是有钱没命花。”何智的反应太过镇定，像是早已准备了这套说辞。
秋旻超早已排摸了杨滟的社会关系，从她合租室友口中了解到她与她的祖母相依为命，原在乡下务农，后来祖母罹患肺癌，这才到县城就医。
手术、化疗无不需要高昂的费用，杨滟走投无路之时，机缘巧合地看到了酒吧招聘的广告，被高薪吸引，误入歧途，而后万劫不复——这是他通过只言片语，隐约拼凑出的残酷真相，杨滟入职的第一天，恐怕就被酒吧的顾客哄骗着喝下了加了料的饮品，不省人事。恢复意识后，固然绝望，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崩溃，祖母需要她，也需要这种非正当肉|体关系换来的金钱。
直至祖母去世，她再无牵挂，准备离开这个令她深恶痛绝的地方，然而，她早已深陷其中，深渊里盘桓的恶魔岂会放她离开？狡猾的恶魔明面上答应她的离职，依旧不忘榨干她的剩余价值。她体内积累的毒素亦如附骨之疽，让她在一次次接客中，逐渐变得麻木、习惯，甚至还能感到几丝快感，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被强迫还是主动。
单纯的女孩天真地以为再忍过最后一次违心的肉|体交易，便能彻底告别这段堕落的时光，重获新生，却不知她的人生已经走向了终点。
奈何没有直接证据，何智又矢口否认。
为了揪出他的狐狸尾巴，秋旻超彻查了酒吧的账目，终于在那些虚虚实实的条目中，摸清了实际供货的药酒厂。他将这一情况及时反馈给姚怀远，姚怀远当机立断，召集了几名缉毒和刑侦口的业务骨干，两两组队，便衣前往周边踩点，以期为后续的正式行动做足准备。
那天恰是新月，月黑风高。姚怀远佝偻着背，推着小吃车，在仓库外围一带，缓慢前行。
烤肠诱人的香气轻易地勾动了工厂门口几名值守的保安的食欲。
“哎，大爷，烤肠怎么卖？”保安喊了好几声，奈何那大爷实在“耳背”，充耳不闻，几人只好小跑着赶到他面前，将他拦住，“我服了，喊你那么多声都没听见？”
姚怀远迟钝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懵懂，“啊？你们要买烤肠吗？”
“废话！一串辣的，一串不辣的。”
“哎，有孜然粉吗？帮我那串加一点。”
“大爷，还没好啊？能快点吗？”
姚怀远振振有词，“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马上就好了。”
在他“调虎离山”之际，秋旻超已悄然潜入工厂内部。他躲在一个角落，观察周围环境，随处可见密集的摄像头，正愁如何避开监控时，“啪”地一声，四周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仓库里传出不明物体相撞的声音——
“啊，好痛！”
“你撞哪儿了？”
“鬼知道！怎么突然黑了！”
“停电了吧！”
“我去打开备用电源。”
“哎，你走慢点，我……我也去！”
“你别是怕黑吧？”
“胡……胡说！”
秋旻超趁乱闪身溜进仓库。他的瞳孔慢慢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只见数十排货架上堆满了货物，他凑近些许，睁大双眼，试图辨认货物外包装上的字样。
他太过专注，太过期望一举揪住敌人的狐狸尾巴——如果他今日能够有所发现，狡猾的敌人或许来不及转移罪证，不得不束手就擒，以至于忽略了异常的背景音。
“哧啦哧啦……”
他终于意识到那是电流摩擦空气的声音，但为时已晚。
他的眼前突然有了光，清晰地映照出“alc”三个英文字母。
明亮的电火花高高蹿起，点燃了货架上的酒精，瞬间大火肆虐。仓库内的温度急剧飙升，空气骤然膨胀炸开，掀翻了仓库顶上的盖板，狂风呼啸，火势霎时以更加夸张的速度蔓延开来。
熊熊烈火无情地吞没了一切。
技侦人员从灰烬中提取到了秋旻超的DNA，继续加班加点分析其余成分，尝试从中寻找可疑的化学物质燃烧的残留痕迹，未果。
消防队员经过现场勘验，得出了事故的调查结果：电源老化漏电引燃酒精，造成火灾和爆炸。
“昨晚断电后，为什么不先去检查总闸？”姚怀远强忍好友牺牲的悲痛，逐一审问工厂的工作人员。
“我以为是停电了，今年天气异常炎热，这大夏天的，挨家挨户都开空调，正是用电高峰，供电系统出故障的概率比其它季度高，谁知道是跳闸？”
“本来好好的，突然眼前一黑，我当时都吓了一跳，还磕了脑袋，哪儿顾得上那么多？当然是想到什么是什么，警官，你就说打开备用电源是不是直接有效的解决办法？”
“检查总闸？那万一不是跳闸，还不是得打开备用电源？先去打开备用电源有什么问题吗？”
打开备用电源确实无可厚非，问题在于电源老化，追究工厂的安全生产责任，则属应急管理局的职责范畴，似乎没有刑警介入的余地，只是一场意外。
恰好跳了闸，备用电源老化漏电，连续多日天干物燥，空气阻值下降，被高压电击穿产生了电火花，仓库内堆满了易燃易爆物……
“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秋宸斩钉截铁地说。他从警校请了假，匆匆赶往警局，敲开姚怀远办公室的门，第一句便是令姚怀远太阳穴突突直跳的论断。
“证据，凡事都要讲证据，你们老师没教你吗？”姚怀远驳斥道。
秋宸不假思索：“没有监控视频吗？”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你爸爸在核对涉事酒吧的账目，幕后黑手料到他会摸到药酒厂这条线，担心被查出更多的马脚，干脆焚毁了所有线索。”姚怀远话音一转，“但事发当晚总闸附近的监控视频并无异常。”
秋宸立即道：“能给我看一下那晚的监控吗？”
姚怀远正欲一口驳回，秋宸不紧不慢地补道：“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利益相关方的知情权，警方理应予以保障吧？”
姚怀远：“……”
“难缠的小鬼，下不为例！”他拷贝了事故发生前后一小时的监控视频。
秋宸接过U盘，插上打开，“那是你还没见过惯会得寸进尺的小祖宗！”
屏幕上出现了工厂电闸附近的画面。因是夜间，红外补光，图像是黑白的，显得格外单调，仅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有一两星小黑点在无规则地移动。
秋宸将视频进度条拖动到火灾发生前的一刻钟，反复观看了几次，调高屏幕亮度，再比对了一遍，“这段视频被剪辑替换了，从这里开始，昆虫的飞行轨迹重复了。”
姚怀远闻言，连忙凑到电脑屏幕前又看了一遍监控视频，经秋宸指出，确实能够发现两只昆虫前后飞行轨迹明显的相似之处。
姚怀远正欲拨打技侦科的内线，电话铃便响了，来电者赫然是技侦人员，说他们拟合了昆虫的飞行轨迹，监控视频八点十分至十二分的画面被人为剪辑替换了，他们在尝试恢复。
“为什么大费周章地替换了监控视频？”秋宸胸口燃着满腔的怒火，眼神和言辞如刀刃般尖锐，“那天晚上突然断电，恐怕不是跳闸而是有人手动关了电闸吧？备用电源老化，长期未加以检测维修，冒然使用，工厂的工作人员也不担心设备故障、发生危险？还是说这正是计划的一环，那些员工中仅一人被爆炸波及受了点轻伤，像不像是早有预料、提前疏散撤离了？”
姚怀远被他连珠炮似的话语轰得大脑嗡嗡作响，几次想要打断，却没逮到机会，反倒被他抢了台词。
“我知道，姚队，凡事讲证据，对吧？”
姚怀远被噎得难受，没好气道：“你还知道喊‘姚队’啊，没大没小的！”
秋宸没接他的话茬，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说：“证据就得靠你们审了。监控视频被人为篡改，说明火灾事故另有隐情。是谁策划的，谁关了电闸，谁打开备用电源……那几名工厂员工分别充当了什么角色，不觉得这很适合采用囚徒困境吗？”
“在警校还是跟老师学了点东西啊！”姚怀远半是感叹半是称赞。
秋宸一脸凝重的神情，毫无喜色，“姚队，销毁药酒厂存储的货品，多的是更为妥善稳当的手段，焚毁怎么想都是极不理智的选择。”
“我刚刚也考虑过这有违常理逻辑的一点，敌方是一个缜密的犯罪团伙，所作所为按说不会像激情杀人那样受冲动驱使。”姚怀远沉沉地叹了口气。
“是运气不好，暗中调查误入敌方焚毁货品的现场，还是那场大火正是敌方给警方的下马威？如果是后者……”
他们张机设阱、请君入瓮，不遗余力、耀武扬威地展现自己是多么穷凶极恶、丧尽天良，杀人纵火，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既是警告恐吓，更是挑衅示威。
“那问题来了，敌方是怎么知道警方动向的？”
姚怀远长叹一声，“那天晚上是临时行动，没来得及正式报批，知情者只有我们四名行动人员。”
秋宸眸底的戾气和冷意越发浓郁，“接下来的审讯可以请另外两名警员暂时回避一下吗？”
“你不怀疑我吗？”姚怀远问得坦荡又平静。
秋宸也答得从容不迫：“我既然选择相信姚队，便不会再猜忌您。”
姚怀远却未释然：“6月17日晚上行动失败，我们还牺牲了一名同志，作为行动的负责人，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三人的停职处分这两天内就会下来。”
秋宸眼角发红，眼睫微颤，不经意间滑落一线碎光，几不可察，“我其实想过，若是我信错了人会怎样……然后，我发现最坏的结果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哪怕我没能等来正义，也会有别人继续沿着越来越充分的线索查下去，找出真相。”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潜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