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城而过》丝齐

3、情迷马德里1

　　不知道过了多久，偶然抬头见窗外已是夜色阑珊。这迷迷糊糊的一天算是混过去了！绮齐这么想着，边回忆胡利纯真的笑脸，边微笑着走出咖啡店。刚回到宿舍，就接到了朋友的电话，刚好是约自己下周一去看胡利的比赛，她当然是痛快的答应了。大哥在电话那头说：“我今天已经托朋友去订票了，要最好的位置嘛，呵呵。刚才突然担心你周一是不是还有实习的安排，所以想打电话问问。”
　　“很幸运，我的实习课是从周二开始的。不过这么重要的‘约会’，就算真有课我也铁定会翘的！”“那好，周一中午我去接你。”他很显然没有理会那个“约会”的真正含义。“OK，NO P！”绮齐爽快地答应。
　　“NO P？什么意思？”“就是No problem，没问题的意思啦！连这个都不懂，唉，大哥你还真是古董，S.P.P!”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俗屁屁嘛！就是俗不可耐的意思啊。真笨！”
　　“就你这丫头鬼机灵！说出的词老是这么怪，真拿你没辙。算了，反正我也习惯了。” “嘿嘿，那就周一见了，拜拜！”

　　绮齐挂上电话后就一头栽在床上傻笑，不知道是在笑大哥刚才无奈的语气，还是在为白天的邂逅欣喜，或是为很快就能再见到胡利而开心。她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没有把白天的事说出来。平时自己可是个存不住话的人，这么如愿以偿的大喜事早就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了！而今天是怎么了？这么沉默倒真是很奇怪。话说回来这又真的是喜事吗？可能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随后的那个难熬的周末更是无比漫长，真是度日如年。她似乎是数着秒过，真想把这时间的大日历一下子翻过去。

　　周一的早上阳光明媚，两日来的焦急等待使绮齐看起来有些憔悴，但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却依旧闪现出欣喜的奇异光彩，兴奋全写在脸上。吃过早饭后她就一直在寝室内来回踱步，心里咒骂着那似乎停滞不前的时钟，同时抱怨来接自己的朋友为何迟迟未到，而实际上离约好的中午还有很长时间。
　　在将近一点的时候门铃响了，她像兔子一样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去开门，对着刚把手从门铃上拿下来还没回过神的朋友大声说：“怎么这么晚呀？我都快急死了！” 站在门口的大哥一脸茫然，楞了半响才说：“我觉得我来的一点都不晚呀。和你说过在这里人们一般是2点左右才吃午饭，而现在才一点，比赛又是6点才开始，车程不超过30分钟。时间还很富裕嘛。”“但我可是从2天前的早上就已经在盼望了，难道这还不够晚吗？”绮齐说完，不等朋友回答就急忙抓起早已整理好的背包拉着他出了门。

　　午餐是在一家很精致的小餐厅里吃的，地道的西式菜肴，简单而又丰盛，无论是主菜、饮料还是甜点都一样可口。但绮齐似乎并不想像当地人一样悠闲的品尝，而是一直在不断地催促着：“大哥快点吃！一会儿我还想先带你去一个地方。”“什么地方啊？”“国立图书馆！”“去那儿干什么？”朋友不解地问，“你不是一直急着去看比赛吗？怎么突然又有闲心去看书了？”
　　“你就别问了，快点吃就好啦！这是个秘密，到那儿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女孩调皮地说。“唉，真服了你了，就你鬼点子多！”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不敢！我遵命就是！” 哈哈......
　　午餐在一片谈笑声中结束，他们乘车来到图书馆。绮齐来到三天前与胡利相遇的书架前，抬头见那本《海明威作品全集》还在原处，心中突然一丝窃喜，感觉很塌实，眼前又浮现出那天交谈的画面。她下意识的用手去碰那本书，大哥会意的取了下来，随便翻了翻便递给她。而此时她却没用手去接，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上天安排的最大！不该是我的我就不要。把它放回原处吧。” “这...” 万分惊讶的朋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转身向门口走去。大哥放好书赶忙跟上去，拉住她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呀？你是怎么啦？大老远到这来找本书，却看都没看一眼就走了，这不是有病吗？我怎么感觉像耍猴，你一定得解释清楚！”
　　“先别急，旁边就有一个咖啡店，我们去坐下慢慢说吧。”女孩平静地说到。

　　点了两杯咖啡，绮齐慢慢地品，而身边的大哥却一脸疑惑，只想快点知道这奇异举动背后的理由。沉默片刻，她终于开口：“我见到胡利了！”“这不是废话吗？” 不等她说完，大哥就接过来说：“我知道你见过他！自从上次看完比赛后你就一直神经兮兮的，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做奇怪的事。我是问你为什么来这里不看书就走！”
　　“你听我说完！不光是那天在斗牛场上，上周五我在刚才的那个书架前遇到的他，还聊了好一会呢。”绮齐说。“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已经认识了？”大哥惊奇地问。“是的！”她答到。“你是在开玩笑吧？”“没有，是真的！”她很肯定地说。
　　“老实说，我认为这是你的幻觉。大概你是太想见他了吧，那些名垂不朽的故事听的太多！你最近可能是太激动太兴奋了，才会以为现实中也存在《格林童话》里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才不是幻觉呢！我是实实在在地和他说了话的！”女孩坚定地说。
　　“我现在最难想象的是你一个人对着书架自言自语的样子。说实话，你的精神好象真的出了问题。”
　　“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这都是事实！”绮齐有点急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可以好好想想。一个女孩子多年来一直做着白马王子的美梦，钟情于遥远国度的一位偶像，最后终于有机会来到这个国家，却在短短的几天内就碰巧与这个男孩相遇。这样俗的掉牙的剧情只有在三流作家的小说中才能看到！这种故事换成你会相信吗？根本就是你昨天说的那个什么SPP嘛。”大哥一边摇头一边说。
　　“这很俗，我知道。但这是事实！”女孩斩钉截铁地说道。她有些生气了，狂灌了几大口咖啡，接着嚷道：“为什么你一定要武断地肯定我说的都是自己的想象呢？就好象对这件事你有多么深恶痛绝似的！”
　　“你别生气。”大哥安慰道，“我只是不希望你沉迷在不可能的幻想中，这样你会很痛苦，不可能的东西想了只会增加烦恼。而且即使真的发生了，对你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灰姑娘的故事在21世纪是不存在的！这样下去的结果是你所拥有的最终注定只是痛苦而已。”
　　“我说了不是幻想！”绮齐倔强地说，“这是上天给我的恩赐！哪怕只有一面之缘也值得我用一生去回味，无论是辛酸还是浪漫。”
　　“依我说你现在最需要看的不是比赛，而是心理医生！”
　　“你这个冥顽不灵的老古董才需要医生呢！胡利就是我的华佗，而今天和他的这场约会就是我的良方。”
　　“约会？”
　　“是呀，那天我答应他今天去看他的比赛。”
　　“我不得不说佩服！你是无药可救了，也许活在幻想中真的快乐吧。”大哥苦笑着说。
　　“爱信不信好了，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她不再说话，只是继续低头喝咖啡。然后看了一下表，突然大叫起来：“别臭贫了！已经快5点了，走吧！”说完咽下最后一口咖啡，拽起朋友冲出店门。而此时桌上的咖啡一杯已空，一杯尚满！

　　来到斗牛场为时尚早。好不容易熬到开场，绮齐默默地注视着胡利的每一个动作，生怕错过任何动人的分秒。前几节比赛在常规中顺利进行。可笑的是她只关注于在场边等待观战的胡利的表情，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的表现，对于身边一直在和自己说话讨论的大哥也只是哼着敷衍。坐在观众席最前排，场上的一切都显得很近，看的很清楚，但越是这样越容易胡思乱想。他会不会看到我呢？还会记得我吗？会不会忘了那次相遇？她静静地想着，越想心越乱。

　　胡利的最后一头牛出场了。简短而精彩的开场逗引，距离0.01毫米的贴身闪躲，那惊险的艺术气息让人意乱神迷。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她终生难忘，改变了她的一生：
　　在上花标的环节结束后，胡利照常来到场边向全场观众致意。让绮齐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前面，微笑着把手中的帽子抛给她，轻声说着谢谢，然后转身向全场观众宣布他要把自己的牛献给这位来自中国的女孩。最令她感动到窒息的是，胡利在把帽子递给她的一瞬间清楚地称呼她：黛咪小姐。太好了！他没有忘记我！绮齐这样想着，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帽子。此时的她听不见周围的掌声和欢呼声，也不敢抬头迎接别人的目光，只感到脸上烧的厉害，终于体会到这种心如鹿撞的紧张感。

　　后面的比赛她几乎没有看，只低头听到自己的心跳。她始终紧闭着嘴唇，就好象一张嘴心就会蹦出来似的。身边的大哥也把嘴张成大大的O型，好半天才问出一句： “你们真的已经认识了？”然后喃喃自语道：“太难以置信了......”绮齐没有说什么，而实际上她在暗地之中已经掐了自己好几次了，因为她同样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大约过了一段时间，周围的欢呼声使她渐渐恢复了理智，抬起头只看见满场飞扬的白手帕。在一片喊声呼啸的白色海洋中，胡利微笑着向她走过来，手里拿着两只牛耳，来取回自己的帽子。此时兴奋的牛迷们一下子拥过来把他高高抬起，在人群的簇拥下向场外走去。绮齐呆呆地望着不断回头的胡利，也不自觉地跟着人群走去。走了一段距离后，胡利挣脱簇拥的人群来到她的面前，笑笑地看着她。“好棒！恭喜你了。”绮齐客气的说到。“谢谢。”胡利说，“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这个邀请来的太意外，她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不断的使劲点着头！

　　就在这气氛很微妙的时候，绮齐突然发现胡利的眼神有些游移，好象不时地向自己身后瞟去。她轻轻地转过头，才发现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背后了。于是她赶紧给胡利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也可以说是我的大哥，amomio”他们彼此机械性的客套了几句。胡利建议大家一起到一家他最喜欢的餐厅吃饭。绮齐因为已经先应下了，就没再说什么，欣然点着头。而amomio则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象有什么话要说，但又没开口。

　　决定了之后，胡利先去更衣室换衣服。他一离开，绮齐便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刚才一直紧张的要命，生怕出什么差错让他讨厌自己。但这种感觉马上又被一种欣喜所取代，那是一种美梦成真的快感。可就在这个时候，大哥的话又像一盆冷水浇的她提不起气。
　　“真的要一起吃饭吗？我说最好不要。”
　　“为什么？这么难得的机会，你不觉得兴奋吗？你不是一直很想有机会和斗牛士面对面交谈吗？更何况他可是艾尔胡利呀！我以为你会很期待的。”女孩很不解地问。
　　“是的，就我个人而言我是很期待的。可是做为朋友，我把你看的比我自己更重要！”大哥说。
　　“我不明白！如果为了我你就更应该高兴了！因为你知道这是我多年来梦寐以求的。”
　　“可是我怕你会泥足深陷！我觉得你应该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只是一起吃个饭而已嘛。”
　　“那之后呢？你向来都是得陇望蜀的！起初喜欢上他之后你千方百计要来西班牙，说想亲自在现场看他的比赛，而看了之后你又想认识他，现在认识了又要共进晚餐，天知道以后你又会想些什么！你太喜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我怕这样下去最后你会陷入进退两难的痛苦境地。”
　　“你别把我说的这么贪得无厌好不好？我只是想和他成为朋友，因为这样我觉得很荣幸很满足。”
　　“我希望你是真的只想和他做朋友就会满足，别忘了他已经快要结婚了。”
　　“你提这个做什么？”绮齐突然生气了，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大哥，“你明明知道我的脾气，也知道我盼望今天盼了多久，这不只是机会的问题，是我的梦想！梦想你懂吗？它实现了！现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走的！”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固执的，任何事一旦沉迷就没人能改变你。”
　　“既然知道，你还说刚才那些做什么？”
　　“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你和他不会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交集！你不要太沉迷在王子公主的神话中，应该更好的考虑一些现实的东西，比如你这次来西班牙的真正目的是工作和学习。”
　　“这些我都很清楚，孰轻孰重我也明白的很！罗嗦！”
　　大哥不再做声了，只是叹了口气，神色黯淡。

　　没过多久，胡利回来了。换了一身休闲装的他和刚才在斗牛场上大不一样，少了那种骄傲的霸气和豪情，却多了一分恬静和天真。米黄色的T恤配上天蓝色牛仔裤，类似学生的装扮。俏皮的鸭舌帽下显出的是一张带有孩子般纯真微笑的脸。可能是刚洗过澡的关系，白皙的面庞上透出隐隐的粉红色，乍看之下更像个懵懂的少年。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闪着灵异的神采，透出无限坚忍和刚毅。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他礼貌地说道。“没关系，别把这放在心上，反正我们也不急嘛。”绮齐说。“那家餐厅离这挺近的，我开车带你们过去，也就五分钟左右就到了。”胡利边说边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看上去崭新的奥迪轿车。他把前后车门都打开，就转向另一侧坐上驾驶座。就在绮齐打算坐到他旁边的时候，大哥突然说了一句：“正好有机会透过车窗欣赏马德里的傍晚街景了。”说完就自顾自地坐进车里并关上前门。这一突兀的举动让旁边的胡利也不由得楞了一下。绮齐更是觉得莫名其妙，只好坐进后排，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路程很近，沿途上三个人有意无意地闲谈着天气和路边的建筑，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这是一家很华丽的带有贵族气息的典型西式餐厅，装潢布局都有浓厚的西班牙本土特色，整体看像一座宫殿。食物也都是当地的特色风味，主菜以牛排为主，有多种口味。不知道是这里的格调过于高雅难免有些压抑，还是出于刚结识不久的那份矜持，大家都有些拘束，话说的很少，吃起东西来也显得很紧张。后来绮齐问了胡利很多关于斗牛的问题，又聊起了足球和网球，才使气氛慢慢松弛下来。而且在交谈中他们发现彼此都是很健谈很开朗的人。只有amomio自始至终沉默寡言，似乎一下子变的很木讷。
　　按照当地的用餐习惯，主菜吃完就是甜点了。绮齐和胡利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清凉可口的红豆冰淇淋，而大哥则点了不加糖的纯咖啡。

　　说起马德里的风光，绮齐说很想到处看看，却又担心会迷路，而且也不知道这里有哪些地方是最值得欣赏游玩的。胡利听了这些就很热情的说：“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倒是很乐意给你作导游。”“我看这就不必了！胡利的比赛那么多，哪有时间啊？”不等绮齐说话大哥就抢着说，“有空我带她转转就行了，反正她也要学习，没多少时间玩的。” 听到这些绮齐非常不高兴，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用中文轻声说：“多话！” 好在胡利没有注意到这些，也没听出amomio话中的弦外之音，仍然微笑着说：“没关系的，我这个月的赛程不是很满，时间还是有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说不定真要麻烦你了。”为了防止大哥再多嘴，绮齐急忙说到。
　　“不用客气，反正以后我要是有机会去中国，没准还要麻烦你呢。”胡利说。

　　用完甜点，天色已经很晚了，确实该是回家的时间了。临别时，胡利很热情地对绮齐说：“给你我的E-mail吧，你想出去逛的时候就发邮件给我，只要有时间我一定会当你的导游的。”“谢谢你啊！”女孩一瞬间感到无边的幸福，而最后的吻面道别更让她心潮澎湃，甚至连再见都忘了说。
　　夕阳早已褪尽，只剩最后的余辉使夜色看上去不那么浓烈，周围的景物也勉强依稀可见。绮齐在徐徐的晚风中目送着胡利渐渐远去的身影，心情久久难以平静，想起他那热情的眼眸，脸上不由得泛起朵朵红晕。从远处看，此刻在朦胧夜色中凝神远望的她宛如浣纱江畔临风伫立的西施，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行啦！还看哪，人都没影了。” amomio总是在最浪漫的时候破坏气氛。“走吧！别看了。”在他的催促下，绮齐朝胡利离开的方向深情地望了最后一眼，然后转身和大哥一起踏上回斗牛场的路，去取下午看比赛时停在那附近停车场的车子。
　　从饭店到停车场只有5分钟左右的车程，可步行却要20多分钟。尽管如此，两个人显然很喜欢这种饭后散步的方式，没有一点着急的意思。

　　“你不会真的打算发邮件给他吧？”大哥问到。
　　“当然了！为什么不？而且这个邮箱是MSN的，也就是说如果有可能他在线的话我们还可以聊天呢。呵呵，一想到我就兴奋！”
　　“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太沉迷！他当你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说当导游也是出于西班牙人骨子里的那份热情，换成别人也一样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很快就要结婚了！”
　　“这些我都知道！我对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呀，不用你一再提醒我！”绮齐有点不高兴了。
　　“那好吧，只要你真的记住这些就好。不然最后痛苦的肯定是你自己。”
　　“我已经说过我知道了！你烦不烦？难道就没有别的话题可说了吗？”女孩显然不耐烦了。
　　amomio只好岔开话题，聊点毫无意义的闲事来缓和刚才的紧张空气。

　　等他们来到停车场再开车返回住地，已经是深夜了。绮齐在公寓楼下和大哥告别后就独自上楼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已经睡下了，她本也想爬到床上倒头便睡，可心里却反复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胡利和大哥两个身影在脑海里交替出现，不断变换。她想着胡利热情的微笑，耳畔却又不时回响起大哥那几句老生常谈的叮咛。如此复杂的心情反复困扰着她，不知过了多久才昏昏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