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啸行

32、过去

　　第二天，天晴。

　　大雨过后，天边出现一道彩虹。

　　李然依偎着唐乐，虽然已经醒了，可是不想起床。

　　“唐乐。”

　　“嗯？”

　　“我们待一天再走吧。”

　　“好啊，你有什么想做的？”

　　李然看着唐乐，“我带你去看看我之前的生活轨迹吧。”

　　唐乐有些惊喜，帮她整理头发的手顿了一下，“好啊。”

　　-

　　早晨七点整，李然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出门，到楼下骑车上学。五分钟后，在第一个路口买一个加蛋加肠的杂粮煎饼或饭团。

　　七点二十，李然准时踏入教室内，坐到位置上，帮助课代表组织今天的早读。

　　九点二十，上午的第二节课结束，课间操的铃声响起，学生们成群结伴往操场走去，李然站起来伸个懒腰，慢悠悠插着兜往操场去。

　　李然站在方阵中，闭着眼懒洋洋地做着动作，体委发现她的不专心，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开口管。

　　回教室的路上，班主任王老师喊住李然，告诉她一会儿要开的会。

　　李然往厕所走，孟晚舟从后面走来，“李然，这周末的补习班你去不去？”

　　李然皱皱眉头，又是最近新的补习班，“不想去。”

　　这就是得去的意思了，孟晚舟点点头，“那到时候我帮你占位置吧，我有个题型想问问你。”

　　“随便。”李然说完几步走进女厕所，孟晚舟猛地停下来，摇着头走了。

　　下午第二节课间，体委在讲台上说着这次运动会的安排，“大家还有谁想报名的吗？”

　　报名人数还不够，她只好挨个问。

　　到李然面前时，“班长，你要不要参加一下，跳远还差一个人。”

　　李然从书里抬起头，“抱歉啊，运动会那几天我有事，没法参加了。”

　　“哦哦没事，我再问问别人。”

　　预备铃响起，英语老师走进教室，“都清醒清醒，拿出上午没讲完的卷子。”

　　李然也拿出卷子，只不过卷子里夹了课外书。

　　课上到一半，老师突然喊人讲题，“这个阅读理解有点难懂，李然你来讲一下，你是班里唯一一个全对的，讲讲你的做题思路。”

　　李然悄悄放下课外书，拿着卷子站起来，“第一题要看关键词理解题意……”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班里人往操场走，孟晚舟抱着篮球走过来，挠挠头，“明明咱俩上的同一个补习班，为什么我错一个，你就能全对呢。”

　　李然伸手点点脑袋，“处理器不同。”

　　孟晚舟撇撇嘴，“下次我可不帮你打掩护了啊，上课看小说你迟早被发现。”

　　李然轻快地跳下台阶，“我可不会被发现。”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李然靠着树喝水，发现刚才问自己的体委蹲在一个角落看着报名表，小姑娘的眉毛皱得跟座小山似的。

　　李然晃晃矿泉水瓶，她走过去，伸手拿过报名表，看了一眼，“带笔了没？”

　　“啊？”体委愣愣的，“带了。”

　　李然拿过笔，在报名表的项目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我又想起来，那天我有时间。”然后把报名表还给她，转身走了。

　　体委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报名表上飘逸潇洒的“李然”两个字，吸吸鼻子，“太帅了……”

　　李然一般在晚自习第二节课中就能做完所有作业，然后就拿出课外书开始看。没过一会儿，班主任站在窗边，敲了敲窗户。

　　李然不动声色放下书，从桌兜里掏出一张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孟晚舟在一边感叹，不愧是李然，完全没有被抓包的慌张。就这几秒走神的功夫，他被班主任瞪了一眼，又赶紧埋头做作业。

　　高二的一天很快就结束，李然下学回到家已经十点。李璟刚上一年级，早就睡觉了。阮沉会坐在沙发看书，等着李然回来。李方非则在书房，做着跟工作有关的事。

　　夜晚十一点，洗完澡的李然躺在床上，既没有手机也没有书，曾经她悄悄用手电筒熬夜看书被他们发现，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看书。

　　睡不着的夜晚，李然就在脑中描绘着一个又一个故事，第二天到了学校再整理到本子上。就那样，高中三年李然写满了一沓本子。

　　-

　　“完了？”唐乐问。

　　李然点头，“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两个人牵着手站在李然的高中门口，看一波又一波穿着蓝色校服的学生放学。

　　“怎么校服还变丑了？”李然嫌弃地说。

　　“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呢。”唐乐眼中略有些羡慕，“你们还有裙子啊。”

　　“有，但我一般都是穿裤子，比较方便。”李然拉着唐乐往一个方向走，“你要是想穿，我以后把我的旧校服翻出来。”

　　“真的？”

　　“嗯，这有什么假的。”

　　唐乐笑着，“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啊？”

　　“带你去吃一家很好吃的煲仔饭，我高中吃了很多次。”

　　“李然，你以前都上过什么兴趣班啊？”

　　“上过很多课，什么钢琴、舞蹈、绘画、古筝……但是我哪个都不好好学，上一段时间后就故意捣乱，然后换下一个，把他们气死了，那时候我妈脾气比现在还要爆。”

　　“上课有意思吗？”

　　“我不喜欢，所以就觉得坐在那里简直是折磨，可能喜欢的人会觉得有趣吧。”

　　“哦。”

　　“到了，就是这里。”李然站到一家小店前，拉着她走进去，香气扑鼻而来，“现在人还不太多呢，我最喜欢牛腩拼腊肠的了，这个最好吃了。”

　　吃完饭后，李然带着唐乐看了她的初中、小学，幼儿园倒是找不到了，期间还指着很多楼说这是她上哪个辅导班的地方。

　　唐乐晃晃手，“那个地方呢，就是你晚上一个人骑自行车看海的地方。”

　　李然反应了一下，“你想去那里吗？”

　　“嗯。”

　　“好，但是还是坐公交去吧，骑自行车好累的。”

　　“好。”

　　下午三点，这片海滩边没什么人。

　　海风拂面，唐乐深吸一口气，“这个风，原来不咸啊。”

　　李然笑了出来，唐乐挠挠脸，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大海。”

　　午后的海滩边，两个女孩牵着手，沿着海岸线散步。一阵一阵波浪扑过来，只是温柔地扬起浪花，又悄悄退去。

　　“我终于过上了我真正喜欢的生活。”李然停下来，“唐乐，我很开心。”

　　“那年的晚上我自己来看海，听一阵又一阵的波涛，只觉得自己心里的火没处发，只能闷闷坐着。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变得更平静了。”

　　“谢谢你。”

　　唐乐歪头，“谢我？为什么？”

　　“谢谢你的陪伴，谢谢你让我变得更柔软，谢谢你的爱。”

　　“不客气，乐意之至。”

　　李然看着漫长的海岸线，“我们来比谁跑得快吧。”说着她就开始脱鞋，“谁跑得快，谁就——”

　　“就什么？”

　　“没想到，还是先跑吧。”

　　李然把鞋子扔到一边，背对着唐乐奔跑，回头看她，“来追我啊。”

　　“等等我！”唐乐也脱下鞋，挥舞着胳膊追赶李然。

　　许是昨天下过雨的缘故，今天的太阳柔和又温暖，脚边的海水也被晒得微微发热。

　　“李然，你跑得太快了，我都追不上了。”

　　李然停下来，回头看着正弯腰喘气的唐乐，“你怎么现在不喊宝宝了。”

　　“你、你，你说什么？”唐乐感觉肺都要出来了，抬起头看向她走过来的人，“你想听什么？”

　　“宝宝？小宝？”

　　“随便。”李然撸起裤腿，往更深的海域走。

　　唐乐有点担心，“你不要走得太远，我不会游泳。”

　　“没事的，”李然弯下腰，在海里寻觅什么，突然，她喊唐乐，“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唐乐好奇地慢慢往前走，距离李然只有几米时，李然猛地把手往上扬，海水洒在她身上。

　　“我什么都没发现。”干完坏事，李然笑嘻嘻的。

　　两个人坐在海滩边的石头上，唐乐披着李然的衬衫，抱着李然的胳膊。刚才玩水时，唐乐的白色短袖被海水浸湿，薄薄的面料也变透，阳光下一览无余。

　　“没事，反正只有我看到了。”李然余光看到唐乐一直关注她的衣服情况。

　　“或者你把湿衣服脱下来，这样干得更快。”

　　唐乐从她肩膀上抬起头，轻轻拍她一下，鼓着嘴巴，“小坏蛋。”

　　“哦，我是坏蛋。”

　　“那你是什么？”

　　“我？我自然是喜欢坏蛋的人了。”

　　唐乐枕着李然的肩膀，“为什么就算用一个沐浴露，我身上还是没有和你一样的味道呢？”

　　“什么味道？”

　　“一股淡淡的柑橘香味。”

　　“是吗？”李然抬起胳膊闻闻自己，又去闻唐乐，然后顺势躺在她胸前，环抱着她的腰，“那你就多用一段时间呗。”

　　“唐乐，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好，那你要再回家一趟吗？”

　　“不用。”

　　“那明天上午回？”

　　“嗯。我感觉，在酒店，你不太放松。”

　　反应过来后，唐乐慌忙去捂李然的嘴，“不要说这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