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啸行

29、、怦

　　夜晚，唐乐照例在直播，只是这一次除了以往的打游戏外还有了一件新内容，是经纪公司为了增加主播间的联系增加的互动内容，目的也是为了增加人气，即不同领域间的主播进行联动直播。而今天，和唐乐一起打游戏的正是同公司的美妆主播“是七七哈”。

　　美妆主播不需要会打游戏，不过可以依靠这个获得新人设。说到此，去年秋天唐乐突发阑尾炎就是因为在中午的聚餐上吃了太多，那天就是公司为这个活动组织的见面。

　　【七七上啊，打他打他】

　　【乐乐好善良的宝宝，一直递人头】

　　【捉到一只可爱的游戏主播，我要关注了~】

　　【入股乐乐不亏哦，欢迎加入！】

　　【这个主播一直都戴着口罩吗？只能看到眼睛诶】

　　【俺们乐乐可是敬业好主播，几年来稳定直播，很少请假，快来快来吧】

　　唐乐和是七七哈连麦上线，带着她又拿下一场。

　　是七七哈在对面欢呼了一声，“我又赢了太棒了，小乐乐你真厉害，连我都带得动！”

　　唐乐不擅社交，虽然已经直播了几年，但是还没练成能跟陌生人随心谈话的能力，面对激动的是七七哈，也只是谦虚地说了句没什么。

　　“小乐乐你也太可爱了，太好玩了，我们再来一局吧！”

　　“好。”

　　一墙之隔，李然看着直播间里的评论，“哼。”

　　耳机之内传来是七七哈的一阵阵欢声笑语，虽然明知这只是为了工作，唐乐也回答得很正常没有一丝逾矩。

　　“切。”

　　李然的眼神不时向手机上瞟着，手中的手已经好一会儿没有翻页。

　　随着又一局的结束，胜利当然还是属于唐乐一方，是七七哈欢呼雀跃的声音在直播间里响着。

　　“小乐乐你太棒了！”

　　【俺们乐乐就是这么厉害（骄傲）】

　　【七七今天好开心啊~】

　　【美妆博主来打游戏也挺好玩的，以后可以常联动耶】

　　“小乐乐你太好了，我这么笨你都能带着我赢，一路躺赢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没有没有，七七姐你很聪明呢。”

　　“真的吗真的吗，朋友都说我笨笨的，果然还是乐乐你最好了，我都快要爱上你了~”

　　李然：“哈。”

　　真是看不进去了，李然一把把书盖上，扔到桌上。

　　“啊这可不行，我有女朋友的。”唐乐的这句发言过后，评论区炸了。

　　虽说在网络世界内风气较为开放，但一个女主播当场出柜的行为还是让众多网友震惊一波。

　　李然：“哼~”

　　不过又马上拿过手机，看着评论里在说什么，网友的反应是怎样的。

　　【什么什么，主播的名字不是假的，她真是les啊？？？】

　　【娘诶我早说我有机会的，现在晚了（哭）】

　　【妈妈，你女儿的女朋友没了】

　　【OMG当众出柜，厉害啊】

　　【七七的笑容有点点尴尬吼】

　　【所以乐乐之前的情绪也就有原因了，果然让我这个侦探看了出来嘿嘿嘿】

　　【等等，还有没有人记得那天晚上乐乐的笑容！！】

　　【我记得！！！！】

　　【我趣这是已经同居了吗？？这么猛】

　　【唉主播惨惨的，大好夜晚都要陪着我们，而不是和女朋友一起亲亲蜜蜜】

　　唐乐的话不是完全冲动，在和李然恋爱不久后，她就跟经纪人谈过关于恋爱的内容。经纪人对她一向放心，而且唐乐作为游戏主播倒也不是很需要隐藏这个消息。所以在今晚借着这个话题说了出来，其实唐乐很早前就想说了。

　　是七七哈很有情商地回：“原来乐乐小妹妹已经心有所属了，我就祝你们幸福啦！”

　　“谢谢七七姐。”

　　是七七哈话题一转，绕到了其他话题上，甚至聊起了化妆。

　　另一间房间的李然踮着脚尖看书，心情甚是愉悦。

　　-

　　周末的早晨，李然坐在餐桌上打哈欠，心不在焉地把开水倒进保温壶中。五月份的天气已经换上短袖，唐乐也早就不能继续穿毛茸茸。

　　李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太困了，昨晚熬夜熬得太晚。

　　唐乐正在煎着鸡蛋，熟练地翻面，保持鸡蛋的完美形状。

　　“啊——”

　　唐乐听到李然的喊声急忙回头，看到热水撒了一桌，还冒着热气，而李然捂着自己的左手。

　　“你怎么了，烫到手了吗？”唐乐连忙关火，几步冲到李然旁边，拉着她走到水池前，“疼不疼？烧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她语气急促又有藏不住的担忧，拉着李然的手指冲着凉水。

　　其实李然没有感觉到很痛，那一声惊呼是因为自己一个走神没对准水壶口，水一下漏在桌上而已。

　　“都红了，”唐乐弯腰凑近去瞧她的手指，恨自己没什么相关知识，“痛不痛啊，我们去医院吧，烫伤之后还要怎么做来着，用酒精？”

　　李然低头看着唐乐，于她而言，时间好像在此刻分离开来。她看到唐乐焦急甚至慌忙的样子，像是慢动作一般一帧一帧播放，每一个细小的表情都被她捕捉到。

　　她在慌什么？

　　哦，她是在担心我。

　　我依旧看着她，看她眉眼之间的担忧。其实，我享受这一刻的感觉，那种被密不透风的关怀包围的感觉。

　　我有点坏。

　　李然笑了笑，下一秒，反握住她的手，“没事的，不要慌。”

　　唐乐看着李然，不解的样子全在脸上，仿佛在说不可能，可李然却笑着，很难抉择此刻她是享受这份被过分关怀的感觉还是应该先让唐乐平静下来不要这么担心。

　　所以，李然倾身向前。

　　果然，唐乐停了下来。

　　而李然的心，依旧敲个不停。

　　时间静止的这一秒，瞳孔扩大的这一秒，血液停止流动的这一秒。

　　柔软的嘴唇究竟是怎样的柔软？李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人是无法感觉到自己嘴唇的柔软，所以只能通过接吻来完成对这个问题的探索。

　　现在，她们可以回答了。

　　“你——”唐乐张开嘴唇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为什么肢体麻麻的，为什么说不出话来。

　　流动的水见证了这一幕。

　　“我不痛，真的。”李然按掉水龙头，502恢复原来的安静，只有不知是谁的砰砰心跳声。

　　她后退一步，低下头，看了看手指，“已经不红了。”

　　“你怎么不说话？”她看着唐乐。

　　唐乐像是从梦境中醒来一般弹了一下，转过身面对着墙壁，“我，那个，额，不是——”

　　“我没有问你，就……”李然捏着自己冰凉的指尖，望着玻璃窗出神。

　　唐乐手忙脚乱走到还没灶台前，“那个你的手还热不热啊，不对你的手凉不凉啊被水冲了那么久要不你冲冲热水吧。”

　　李然向左看过去，同时慢慢举起自己的左手伸过去。

　　唐乐也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果然是凉的。

　　“我刚才是走神了，才把热水倒了出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走神吗？”

　　“为什么？”

　　“因为就在刚才，我发现了，你身上的一颗痣。”

　　“痣？”

　　“嗯。”

　　“在哪儿的痣？”

　　李然的手还被唐乐握着，连接的手成了指引线，她向前走两步，来到唐乐身侧，伸出右手食指，指尖最终落在唐乐穿着短裤的大腿后方。

　　“就在这里。”

　　指尖点在那颗痣旁，很快离开，唐乐甚至以为那一抹凉是错觉。

　　她明明坐在椅子上倒水，眼神却不小心看到了正背对她做早餐的唐乐，的腿。

　　纤细匀称的。

　　她再一看，又发现了短裤边缘因为动作而时不时露出的一颗小痣。

　　哦，原来她这里有一颗痣。

　　李然就是这样想着时，水壶偏移方向对准了自己的手。

　　而之后，就发生了这些事。其实作为一对已经交往了一个月的小情侣，且生活在同一屋檐的小情侣，为什么唐乐完全呆滞是有原因的。

　　她没有想过这些事。

　　是的，在唐乐心里，当时在电影院李然说的一通话让她记了很久。她鲜少见到那样犹豫迷茫的李然，一直以来，她洒脱自由，不受拘束，最常穿着白衬衫和破洞工装裤。在她眼里，李然就该一辈子这样洒脱，可是那个时候却因为自己而变得那样难受。

　　唐乐原本已经说服自己就这样把那份感情埋在心里，可后来她们在一起了。真的在一起后，唐乐告诉自己，既然她已经得到了比预期好了太多的结果，就不能强求更多。她不能再逼李然做其它事，也不能去渴望更多。就这样，做李然想做的就好。

　　她以为，或者说她猜测，李然对她的喜欢、对一个同性的喜欢，是会让李然感到恐惧的。就像是初三那年发生的事一样，不是所有人都能对同性恋坦然，更何况她还是亲历者。所以一直以来，唐乐除了对李然更好一点外，没有做其它事了，什么牵手、拥抱，她都不敢做，她害怕李然会因此难受。

　　她把一切权利都交到李然手里，不拒绝是她对李然的原则。

　　毕竟顶着“恋爱”的名义相处已经让她足够开心，已经高兴到可以做任何事。

　　而李然是怎么想的呢？

　　她说服自己接受这段感情时就想好了，恋人间总会做些亲密的事，这是她必须要接受的。

　　唐乐是个腼腆的人，她想，毕竟交往才一月出头，两个人没有更多的接触也算是正常吧。她脸皮那么薄，万一太害羞了怎么办？

　　所以，这一个月的时间，除了牵手和那一晚的拥抱，就只剩下今天这个吻了。

　　“那个，刚才是，总之你不要怕，我们可以慢慢来。”李然晃晃两人牵着的手。

　　唐乐低着头，想点头却品出一点其它意味。

　　“我，我只是惊喜，有点没反应过来，我没有怕。”

　　啊？惊喜？

　　李然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呢。

　　“你按照你的速度来就好了，我都可以。”唐乐捏捏李然的手指说。

　　啊？

　　到底怎么回事？

　　李然微微皱眉，“你不排斥这些接触吗？”

　　听见这话的唐乐抬起头看李然，有些不解，“不排斥啊，为什么要排斥？”

　　“啊？”

　　李然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个大错，难道真正害羞的是她自己？

　　“那，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因为你一直都不太，主动。”李然扣扣脸说。

　　唐乐看着李然，“我怕你会排斥。”

　　两个人此时哪怕再混乱也该明白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那，李然。”

　　“嗯？”

　　“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抱抱你吗？”

　　李然嘟起嘴巴抿着嘴唇，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可、可以啊。”

　　“真的？”

　　“嗯。”

　　这一刻无风无雨，只有空气中悄然流动的情愫在逐渐升温，每一个字句都足够缓慢，足够让每个人都听清楚。

　　唐乐看着她，向前几步，静音拖鞋在地板上几近无声，没有很久，她来到她面前，轻轻抱住了李然，将她揽入怀中。

　　怦、、

　　这一刻，李然确定，原来真正害羞的真是她自己。

　　怦、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