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拟泛轻舟五湖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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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绚欣喜道：“这样一来，我和姐姐便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
芳准道：“你二人将此酒饮下，便可身形长大。如此，也算遂了你们的意愿。”
芳绚迫不及待端起酒杯正要喝下去，只听芳准道：“慢。”手上变出一枚朱果，捏碎了，将汁液滴入酒中。又将另一杯递给芳祁：“你们一同喝吧。”
芳绚见自己杯中酒色殷红似血，姐姐杯中却是清亮无比，奇怪道：“为何姐姐的酒和我的不同。”
芳准笑眯眯地：“放心喝，为父难道会害你不成？”
芳绚大了胆子，一仰头将酒灌入喉中，立刻被呛得咳个不停。芳祁端着酒杯，蹙眉看着芳准，迟疑道：“父亲，我觉得此刻形貌没有什么不好，我……不想喝。”
芳准看着女儿的眼睛，岂会不知她的心思。他笑着劝导：“芳绚此时已经不算听你话了，若你形态不如她，却拿什么身份管束她？你向来懂事，为父也很放心，此去多需你照拂妹妹，气质形貌很重要，缺一不可。”
芳祁不再说话，将酒一口抿了，姿态从容，比起妹妹被呛得形象要好太多。芳准赞赏地看着两个女儿，笑道：“好了，你二人若感觉身体灼热，痛楚，不要惊慌。静下心来，眼观鼻鼻观心，顷刻便无事了。”
姐妹二人屏息静坐，不一会儿，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又过些许时间，芳绚第一个跳起来，果然手长脚长，身子轻盈无比。她原地转了个圈，欢快地笑道：“长大的感觉真好！父亲大人，若是我们一同去凡间，恐怕人们都要将我们当成你的妹妹，而不是女儿了。”芳准摇头微笑。
芳祁随即也站起，睁眼看到妹妹的样貌，怔了一下，转头看向芳准。芳准神情狡黠，不可觉察的轻微摇头。芳绚正沉浸在欢喜中，浑没注意。见她身形和自己一般，脸蛋比往日成熟许多，十分妩媚迷人，笑嘻嘻道：“姐姐居然变这么漂亮了，真叫人惊讶。”又转脸问芳准：“以父亲大人之见，我和姐姐，谁更漂亮些？”
芳准咳嗽了一声，微笑：“自然是你。如何，可还开心？”
芳绚正要掏出镜子一观，芳准道：“绚儿，你要答应为父一件事。在你姐姐未允你之前，你不可私自照镜。不然，就罚你变老变丑，永世不得翻身。”
芳绚吓了一跳，见父亲神色郑重，不似玩笑，不由心里发毛，嘀咕道：“这是什么道理？为何不让我照镜子？”
“理由你以后自然知晓。为防你反悔，为父便为你们订立契咒。”芳准弹指一动，金色的光环顿时现出，消失在二人体内。
“好了绚儿，为父一向说到做到，盼你乖巧些，此咒你若违背，反噬极大，为父也解不了，你须记得。此外，你二人不可在凡界擅用法术。尤其绚儿，不可肆意捉弄于人。为父在你们身上设有护术，寻常刀剑利器伤不得。若遇仙家，除非法力在为父之上，否则你二人尽可安心。”芳准如此嘱咐一番。
就听远处传来朗笑：“何时芳准仙君也变得如此婆妈了？真教人惊讶得很。”
芳准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灵明啊，叫你看笑话了。这会儿我很困，不能陪你下棋了，你另请高明吧。”
灵明真人捋着长须，将手指摇一摇，微微一笑：“此来并非找你博弈。我知你这两个乖女儿将要入凡，因此特来赠礼，好助她二人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芳准用袖子擦汗：“……听你这般说法，倒似她们定会遭难似的……”
芳绚走过去，扯动灵明的长须，嬉笑：“不知是什么样的宝物，快拿出来瞧瞧。”
灵明真人打量着她，浮尘一瞬扫过她手腕。芳绚顿时松了手，见腕上出现红印，正要发表不满，听到父亲惊讶的声音：“这……灵明，你是从何处寻来的？”
一块氤氲着淡青色光芒的白玉罗盘，在灵明真人手中徐徐转动。
灵明真人道：“此等宝物，非我等所能有。不过是寒潭……特来借我等一用。”
芳准沉默不语。灵明真人又道：“芳祁芳绚，你们二人将手放到这罗盘上。”
芳绚瞧着那罗盘，不住旋转着，好像把自己的灵魂也吸引了过去。芳祁见父亲失了笑容，内心不安，问道：“父亲何以忧思？”
芳准愁眉道：“为父一想到今后见不着你二人，内心十分苦闷。”只听得灵明真人低笑一声，似是不以为然。
芳祁想说留在父亲身边，但若放妹妹孤身一人行事，却又十分不妥，内心十分纠结。
芳准含笑摸摸她的头，道：“去把手放到玉盘上，此物通灵，定会护佑你们二人。”
芳祁和妹妹都将手放到玉盘上。
青红二色光线大盛。芳准突然惊道：“等等！她……”
二人顿时失去知觉。
***
她只觉得浑身骨头好像碎了，软绵绵地动不了身。
一个声音不住地呼唤：“幽玄……幽玄。”
她忍不住就要应出声，又惊觉，那不是她的名。
她不叫幽玄，她是芳准仙人的女儿，芳绚。
“幽玄，快起来，邻家那小子回来了，吵着要见你。”
她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笑意盈盈，满头珠翠的妇人，容貌瞧着颇为年轻。她觉得有些熟悉。见她睁了眼，妇人含笑道：“睡得可还好？”
她迷迷瞪瞪：“你……”
那妇人嗔道：“睡了这么久，连娘也不会叫了？”
什么？
她震惊莫名，坐起身来，腔子里一股浊气按耐不住涌出，立刻大咳起来。
妇人心疼地瞧着她，不住为她抚背顺气，眼眶发红：“我可怜的玄儿，病何时能好？娘瞧着真是心里难受……”
心脏绞痛袭来，一阵紧似一阵，那是她从未领会到的苦楚。她捂住嘴，惊讶地看着手心里一抹殷红，十分惹眼。这个身体……竟然病得这么重？
这是哪里？她又是谁？
病体沉疴，不下数十年。前事，难道俱是幻梦？她沉浸于一个梦，如今才转醒？
还是她一直只是个名为林幽玄的女子？
她忽然高声叫起来：”镜子！快把镜子拿过来！“
婢女将铜镜拿过来，她看了一眼，镜子瞬间落地，发出惊人的声响。
果然……不是她的脸。不，这并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张脸。
这张脸，虽然惨白，但容貌依旧姣好柔媚，仍不失为国色。
他想起芳准的话来：“……在你姐姐未允你之前，你不可私自照镜。不然，就罚你变老变丑，永世不得翻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明白。强忍住内心的震动，不再喜怒形于色。
她曾在睡时听婢女悄悄聊天，了解了名为”林幽玄“的女子，虽然本是一副好容貌，但十几年来一直疾病缠身，痴痴呆呆，直到近日才仿佛灵魂归了窍，开始有生气起来。大概是亏得隔壁祝公子的灵丹妙药。
门外传来惊叹的声音：“夫人，原来院子里的茶花都开了呢！真是漂亮！”
“娘”的声音也很惊讶：“不是过了花期么？居然……可以开得如此绚烂多姿。”她沉吟着，一拍手：“大概预示着幽玄的病体康复。不如……将幽玄的玄字改为绚，也好得吉兆……”
从此，她的名字便是林幽绚。
“呵，林幽绚。”她倚着窗，让阳光暖暖的挥洒在身上，低声念了一遍名字，“还我真觉本色来！”试了许多次了，当真是一丝法力也无。她开始觉得是芳准在捉弄磨炼自己也说不定，一番怨愤平息，反倒渐渐心安起来。
经过些许日子的调养，这具身体的病情似乎也好上许多，不再频繁的咳血。但她依旧觉得心口发闷，不能走太多路。对于前身活泼好动的她，无疑非常折磨。
“小姐，祝公子来探望你了。”侍女芊蕊刚话毕，就见一人以扇挑开垂帘，匆匆走了进来。她安然坐于窗前，只顾看着窗外风景，也不回头看他。他见她身上衣衫单薄，让侍女拿了外衣，自己亲自为她披上。见幽绚依旧无动于衷，祝公子柔声道：“绚儿，病可好些了？我带你去个地方。”那清亮柔和的声音撩得她心痒痒的，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
以她所想，有如此美妙声线的男人必定也姿容不俗，岂知那祝公子虽然仪表堂堂，但与自己昔日所见识到的却是远远不如了。果然是凡人不如天人。祝公子见她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不以为意，摇着扇子，也望了望窗外，道：“今日天朗气清，绚儿整日闷在屋里，可是烦闷？表哥带你去个好去处，快随我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拟泛轻舟五湖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