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赠我清愁还若许 ...
-
一阵寒意袭来，芳绚睁开了眼，见天隐隐亮了，自己的被子却掀在一边，难怪会被冻醒。顿时悟到方才竟是做了个梦，于是大为失望。心头忽又一跳，本能地抬起头来，瞧见姐姐芳祁正坐在床边，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一大早上，姐姐你这是在吓我么？”她随口道，装作被骇了一跳的模样，抚住胸口。不待姐姐答话，一时困意袭来，又躺倒，想翻过身继续睡。
芳祁见妹妹醒了，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再正常不过，还是忍不住出声：“芳绚你……”
芳绚扭动身子，迷糊道：“怎么了？”
“可有什么不适之感？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她温言道，拿过妹妹的一只手，摩挲着。
“姐姐，睡觉你没有给我盖好被子，被冻醒了，当然不舒服。”芳绚眼也不睁，撅着嘴道，“还打扰了我做的好梦。”
“梦？是什么样的梦？”她急急问道。
“当然是梦到我们俩在吵架的梦！不过……”她忽又来了精神，一把坐起，想起梦中人风姿，居然潜意识不想跟姐姐分享，含着笑意把头又埋回枕头里，搪塞道：“……梦做了一大堆，倒也忘得差不多了。”
芳祁眼见妹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又得意的神色，料想她必是在梦中将自己捉弄了一番，因此十分得意。她一夜未睡，神情有些委顿，察觉到妹妹的心跳从丑时三刻开始变为正常。她思索着该不该告诉父亲，心中犹豫，叹了口气，推着妹妹：“别睡了，一会该准备去凡界了。”芳绚还要偷懒，就听芳准的声音远远传来：“想要变成大姑娘，就快快过来。”芳绚一个激灵，立刻从床上消失了。
芳祁将房间收拾好，没像芳绚一般使用空间挪移术，只是坦然打开门，见地面落着一支白花，认出是碧台莲。她将花捡起，收入袖内。一阵风似的向父亲的居室去了。
芳准上仙的府邸设在碧落三山之中，此外另有五位仙家比邻而居，琉璃、灵霄、云浮三山之中，灵霄地势最高，琉璃、云浮次之。芳准以高级仙人之位，理所当然居于灵霄山顶。芳祁出得门来，此时朝阳还未现出，云海翻涌，无数身披彩练、姿态玲珑的云仙在其中穿梭不息。忽而霞光万道，异彩纷呈，披靡天地，绮丽绝伦。仙音袅袅，松涛阵阵，瑞气腾腾，变幻无端。她百年间见惯了这样的景色，此时竟意外生出留恋之情。
一道温和的目光从云间凝视着她，她恍惚间以为是父亲。却是碧台灵君在云海里现出身形，身边伴着两个童子。他身着白衣，好似与云海融为一处。她害羞地低下头，碧台灵君向她微笑，身形很快又隐入云中，难觅踪迹。
听不远处有人唤道：“祁儿过来。”
芳准歇在一棵桃树下，那桃树长得歪歪斜斜，形似丑陋，偏偏桃花开得极好，百年来从未结果，想是芳准法术所致。芳准散着头发，白衣上落满细碎的粉色花瓣，十足美人。芳绚守在一边，一副痴傻的模样，不时吞吞口水，陶醉在父亲大人的风采里。芳祁走过去，向父亲请了个安，才坐到妹妹身边。
芳准身旁的小桌本空无一物，他一挥手，桌上凭空出现一樽酒壶，两只酒杯。他慢悠悠地倒了一杯酒，瞧着芳绚，似笑非笑：“绚儿，你再这样看着为父，很是失礼，再不清醒，为父可要拿酒泼你了。”芳绚合了嘴巴，摇头晃脑一阵，再看时，神态已变得正常之极。
芳准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丫头，芳绚神采奕奕，芳祁却些神思不属，微觉奇怪，但也不多问。一霎时安静下来，能听到头上桃花飘落的声响。芳准将酒樽注满第二个杯子，神情似在沉思，良久才开口：“祁儿，绚儿。你二人何时得的仙身，可还记得？”
芳祁想了想道：“从六岁有记忆开始已然是仙身，仙家子女十年方长一岁，已经过了一百二十年了。”
芳绚疑惑道：“我们自出生起，便已经是仙身了吧？”
芳准用袖子遮住嘴，过得片刻，芳绚才意识到父亲在偷笑。奇道：“父亲大人，我说的不对么？”
芳准不置予评，“你二人出生之时体质十分孱弱，为父做主将你们六岁之前的时间封印了。待到六十年之后，身子渐好，因此仙身才得稳固。说起来，确实是出生起便是仙身……”他顿了一顿，又道：“只是六十年的时间被封印，你们二人看起只有人间孩子的十二岁，实际年龄看起却已有十八岁了。现为父做主，要将封印的时间还给你们。”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赠我清愁还若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