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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张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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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多尔,怎么这么晚回来。”
居其的副使笑看骑马回来的博多尔,来人是一个络腮胡,着一身简单的布衣,虎背熊腰。
博多尔牵着马,“到处走走,这大瑜的皇帝还真会享受,这些山林里水源很丰富,里面还有宫殿。”
在山林中能有如此庞大的宫殿,这是博多尔难以想象的。
大瑜竟然这般富庶。
“可不是,诶,那个大瑜的官还一直盯着我们呢。”
博多尔轻哼,“不必管,他还能杀我们不成,明日便去大瑜的京城,好好休息吧。”
叶怀安被侍女服侍着穿上官袍,正式场合的官袍甚是繁琐,叶怀安本就怕热,穿上那官服瞬间就出汗了。
不过还好,这个衣服只是第一天穿,之后她有便服可穿。
叶怀安叹气,到底是要负重前行,穿了繁重的官服便不能骑马。叶怀安坐上小轿,摇摇晃晃到了皇城。
叶怀安负责接待,她自是最早来。接待的官员一般由大鸿胪带领,只是大瑜从未接待过外来使者,只能从史书上看需要做什么。
程文作为副手,来的更早。
“叶大人。”
程文为侍郎,其实只是称谓,还未有官职,那里需要他便去那里。此时他也穿上了青色的礼服,脸上蓄须,看着成熟不少。
“程兄。”
除了程文,谢必安也在,叶怀安向谢必安行礼。
来大瑜几天,别的没学到,行礼叶怀安却越来越顺。
官员大大小小来了十多人,叶怀安为主官,站在最前面。陈昭已经送信来,林屹给叶怀安看过,来之前陈昭会击鼓三声,示意使者到来。
叶怀安擦了脸上的汗。
咚——
咚——
咚——
三声鼓响,叶怀安突然放松不少,终于要见到居其使者了。
皇城城门打开,为首的博多尔看到了身着红色官服的叶怀安。
博多尔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叶怀安却露出了笑,等博多尔一行人走进城门才领着一行官员上前。
“诸位好,路上辛苦了。”
陈昭在博多尔身边,向叶怀安行礼。博多尔有些陌生地看着叶怀安,他是不懂大瑜的礼,行的是居其礼。
“你好。”
“我们备了薄宴,诸位一同去尝尝吧。”
程文上前,带领着众人离开。
叶怀安很冷静,这让她自己都有些惊讶,博多尔和原来一般,竟然没有什么改变,生活很好呢。
叶怀安抚摸着心口的玉佩,脸上的笑不变,领着使者们去了大殿里。
林屹是否要出场还在讨论中,叶怀安确实只是带居其使者吃了便饭便把使者们送去了住处。
在皇城周围,离叶怀安府还挺近。
晚宴才是重中之重,叶怀安才收到消息,武安侯林熹为主,林屹不出现。
叶怀安褪下礼服,穿上常服,时间很赶,她感到晚宴处时陈昭和程文都在。
“陈大人,程大人。”
两人笑着走来,“叶大人。”
叶怀安见过陈昭的哥哥陈晨,陈晨跟着林雅和亲,是送亲队伍的一员。叶怀安对这个家伙没有什么记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活下来。
两兄弟很像。
“叶大人,久别重逢。”
陈晨在茂城时便知道面前这个人非同一般,心智坚定,心思重。
“陈大人好,许久不见。”
叶怀安笑着行礼,茂城一别,也有好几个月。
居其一行人紧随其后,叶怀安向博多尔行礼,带着众人进了宴会。
大瑜的宴会,吃什么不重要,看什么表演也不重要,谈话才是最最重要的事。
叶怀安在武安侯身边,武安侯身着紫色官袍,腰间佩戴着一枚玉环。目光炯炯,气度不凡。
博多尔换了一身华服,头戴镶嵌蓝色宝石的抹额。
大瑜晚宴的气氛和草原不一样,博多尔和副使都有些不习惯。
武安侯察觉,端起酒杯道:“诸位远道而来,孤敬各位。”
叶怀安盯着博多尔头上的抹额,光彩夺目的蓝宝石周围绣着祥云,在祥云中有一只胖胖的小猪。
那抹额是叶昭绣给那个未出生的孩子,那个名震草原的博多尔和大瑜女奴叶昭的孩子的抹额。
上面的蓝宝石,是叶怀安赢了狩猎获得的奖励。叶怀安欢喜地送给叶昭,她还记得,叶昭给她擦了脸上的伤口。
那个抹额怎么会在博多尔那里。
叶怀安眯眼,一种奇异的仇恨从心中蔓延,博多尔作为程茂可汗的近卫安然无恙地作为居其使者出现在大瑜已经能证明这个家伙背叛了程茂。
叶怀安深呼吸,她要冷静些,万一、万一其中有什么隐情。
清风吹拂,博多尔借口如厕离开宴会,由侍者带领他离开。
出乎博多尔的意料,叶怀安只是冷冷看他离开,没有上前。一直到夜晚回到住所,叶怀安都没有出现。这反而让博多尔有些意外。
他站在院子里,高大的宫墙只能看到一方小小的天地,博多尔在想为何会有人依恋这里呢。
“这里不是你的家乡,你要回去,回到大瑜,要复仇,复仇!”
父亲的遗言似乎还在耳边,博多尔只是叹气。
叶怀安没有去找博多尔,因为她难以控制想要杀死博多尔的心。宴会结束便借口离开,回了府上。
红色的官袍被侍女小心翼翼收好,叶怀安看着那红袍只觉得无力。她不过是个翻译的,没有什么能力。
叶怀安握着手里的玉雕,那枚玉雕被她的体温温的热热的,要说是雕的什么东西,叶怀安还真不知道。
看着像是走兽,总之是没有翅膀。叶怀安对大瑜的文化了解不深,自然是不知道这奇怪的玉雕其实是一只小麒麟,招财纳福的。
叶怀安依旧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林峰说练字可以平静内心,叶怀安虽然不信却还是拿出纸笔开始抄《论语》。
越抄越是心烦。
砰地一声,屋外的侍女吓一跳,瑟缩着。
断笔四散,叶怀安心里郁闷,把灯一吹便躺倒在床上。睡是睡不着了,叶怀安起身,趁着夜色去找林芮。
林芮未眠,灭了灯躺在床上,窗户外窸窸苏苏。
林芮心惊,下一秒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林芮,林芮。”
林芮心烦,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叶怀安挂在林芮的窗户边,虽然昏暗,可极有可能被人发现。这几天京城中的巡逻很多,叶怀安可能被发现。
林芮眉头紧皱,还是打开了窗户,“有什么事。”
叶怀安和林芮面对面,“贵人有什么要我做的么。”
叶怀安听到林芮呼吸一顿,“没有,没什么事。”
“你大晚上来这就是为了这?”
叶怀安“嗯”了声,林芮轻哼,叶怀安有些紧张地看着林芮。
林芮依旧冷漠,可叶怀安却还是感受到了林芮的怒气,真是奇怪。
“那我再看看你。”
林芮真想一巴掌拍在叶怀安脸上,却怕吵醒林峰,“这几日中郎将辛苦,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叶怀安趴在窗户边,“那你也早些休息。”
叶怀安走后,黑衣人出现在林芮身后。
“小姐……夫人要见你。”
“知道了。”
林芮看着窗外,叶怀安已经离开了,走的倒是挺快的。
林芮穿上夜行衣,跟着黑衣人离开林府。
张氏端坐在上座,林芮和她有三分像,眉眼几乎一模一样,她冷漠地看着林芮进门。
林芮温顺地跪下,堂内一时间便没其他人。
“毒怎么还没有给叶怀安。”
“女儿以为叶怀安做不到毒死使者,反而会打草惊蛇。”
张氏轻笑,“怎么,看上他了。”
林芮身子一抖,连忙俯在地上,“没有,女儿心里……”
“够了!”
啪!
瓷杯带着滚烫的茶水砸在林芮的背上,林芮脸色一白,却没有抬起身来。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事,立刻把药给叶怀安,要是他因此而死,至少短时间内你就不用成婚了。这不是一件好事么。”
“是。”
林芮不敢反驳。
张氏脸上的冷漠这才消失,她笑着扶起林芮,轻轻抚开林芮有些杂乱的头发,“芮儿,娘知道你心善,不过为了大业,牺牲一些人是很正常的。”
“不要让娘失望了。”
“是。”
张氏这下才高兴,牵着林芮去了堂外,彷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
可张氏并未让林芮看伤,而是兴致勃勃地带着林芮去看收到的赏赐之物。
待林芮终于能处理伤口时,为她看伤的医女都留下了泪水。
“小姐,这伤怕是没法好全了。”
“无碍。”
林芮闭着眼,“我娘休息了?”
“是。”
无声叹息,林芮道:“娘近来休息的怎么样。”
“夫人现在已经很少做梦了,睡觉时也很少抽搐,比以前好很多了。”
“嗯,那你接着看诊,若是娘伤害你,还望多担待。”
“小姐说笑,奴是小姐救的,自当尽心竭力服侍小姐和夫人。”
医女为林芮处理好伤口,点上助眠的香才悄悄离开。
林芮并未睡下,夜里的风,吱吱的虫叫,甚至是来人的脚步声,林芮听的一清二楚。
林芮早就发现她难以入眠,夜晚的寂静让林芮能想很多。想林峰,想张氏,想哥哥,想那个笨蛋叶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