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具》小舒sk

20、博多尔

　　叶怀安没有休息好，不过今日没什么事。
　　会谈还没有开始，使者们回了林苑，待日子到了才打算回到京城。
　　除了一个人，博多尔。
　　博多尔留在京城，住在京城的四方馆。
　　“大人，有人求见，他给了这个。”
　　是那条抹额，叶怀安眉头紧锁，“让他进来。”
　　“是。”
　　下人准备好茶水，叶怀安未穿官服，只着便装。
　　博多尔换下了居其的衣服，穿着大瑜的衣服，慢慢走进正厅。
　　叶怀安起身迎接，带着笑。
　　“哈，我还以为你会打我呢。”
　　博多尔笑道。
　　叶怀安眉头一挑，却还是忍下，“怎么会，使者说笑了。坐吧，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茶。”
　　下人为博多尔送上一杯热茶。
　　博多尔接过，漠北不喝茶，多是喝奶或是酒。叶怀安记得博多尔最喜欢喝酒，却见他甚是熟练地端起杯身品茗。
　　叶怀安却像是见到另一个人似的，博多尔身着大瑜的衣服，那样子做派和她见过的大瑜官员一般。
　　“你很习惯这里。”
　　博多尔轻笑，“是啊，大瑜很适宜人的生存。”
　　他看着叶怀安，叶怀安穿着紧袖的衣服，与大瑜常见的宽袖服饰不一样，腰间束着镶玉的腰带，配上一枚玉环。
　　博多尔想，叶怀安来这的日子一定很好。若是早听闻大瑜的皇后是叶昭的妹妹，他或许会带走叶昭。
　　“你在这里也很好。”
　　叶怀安冷漠地看着博多尔，她装不下去了，“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叶怀安手里捏着扶额。
　　“啊，毕竟好久不见，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你娘……”
　　“你没资格提她。”叶怀安冷声怒道，“博多尔，我问你，那天你去哪里了？”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那颜色和叶怀安鲜红的眸子一般。
　　博多尔是可汗的左将，有一千骑兵，可那日叶怀安没有见到任何反抗的迹象，那就是一场屠杀。
　　博多尔低头喝茶，“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他们。我愧对可汗的信任，不过，那是为了保存力量，就算我反抗，也是必败的结局。”
　　“如果想要复仇，需要寻找更强大的帮手，仅凭我们是做不到的。”
　　叶怀安却笑了，她突然看清博多尔的意思了，博多尔或许是想要投靠大瑜。
　　为什么？
　　叶怀安想不通。
　　博多尔放下茶杯，等着叶怀安的回应。
　　叶怀安不想知道，只是轻轻摩挲着手里的抹额，这是她的小弟弟的出生礼物。
　　“那为什么没有带走我娘和弟弟。”
　　这句话是用程茂话问出来的。
　　博多尔抿唇，琥珀色的眸子没有任何波动，“我做不到，我带不走他们。”
　　博多尔想象中的拳头没有出现，叶怀安只是冷冷看着他，“是么。”
　　在居其进攻前叶昭把自己艰难缝好的袄子穿在了要去打猎的博多尔身上，而小弟弟才刚刚睡醒，憨笑着看博多尔离开。叶怀安用袖子擦了小家伙脸上的口水。
　　叶怀安至今难以入眠，一睡下，那温馨的画面在梦中就会变成地狱。
　　“那恭送使者。”
　　叶怀安起身，博多尔惊异叶怀安的成长，却没有感到高兴，看起来叶怀安不打算为自己引荐了。
　　博多尔走后叶怀安砸了房间。
　　下人瑟瑟发抖，在一刻钟后听到了叶怀安的命令。
　　“更衣。”
　　叶怀安凭着林屹给的令牌穿过宫墙，面见林屹。
　　“怎么了，着急忙慌的来。”
　　林屹带笑，看着温和儒雅，彷佛一个温柔的长辈。
　　“臣有急事奏。”叶怀安跪在地上，“今日居其的使者博多尔来找臣，有投靠大瑜的意向。”
　　“哦？”林屹来了兴趣，居其的使者要是能够投靠大瑜也是个好事，只是林屹想不通，为什么。
　　“臣在程茂时和他熟识，他是程茂的左将，有一千骑兵。在居其进攻程茂时他投降了居其，臣以为他投靠大瑜完全有可能。”
　　林屹轻抚摸胡须，“原来是如此轻易就选择投降侍二主的人……”
　　听军士说草原上的军士能以一敌五，全民皆兵，会战斗到最后一刻。这博多尔看着像是一个忠义之士，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投降。
　　“你觉得他来大瑜能忠诚于我么。”
　　“臣不知道，他有一千骑，想来在居其地位也很高。为什么愿意来大瑜臣也不知道。”
　　林屹也觉着是，大瑜有什么能吸引这个家伙的东西呢。
　　“臣想继续和他接触，看看他是不是真心。”
　　叶怀安脸上冷静，眼睛中皆是清澈。林屹便笑了，这孩子还挺不一样的，“好，允了。你以为若是他愿意来，那一千骑会不会来。”
　　“会。”
　　博多尔的一千骑是博多尔的私兵，自然是誓死跟随他。
　　叶怀安心里清楚，若是能将博多尔引入大瑜的朝堂，朝堂就更乱了，风浪越大，鱼越大。
　　“嗯，那便去接触，若是成了重重有赏。”林屹摸着小胡子。
　　“是。”
　　叶怀安离开皇宫直接去了林峰府上，与林峰谈论这事。
　　林峰也觉奇怪，“你与他熟识，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这家伙今天突然来找我。”
　　林峰放下手里的茶杯，“他投降居其尚且可以理解，可愿意投靠大瑜这事还真是奇怪。”
　　“这博多尔我见却有些眼熟。”林峰道，“不过这世间人有相似之处倒也不奇怪。”
　　叶怀安乖巧地喝着茶。
　　林峰道：“与他谈话莫要直来直往，要收着。这人看着是个直爽的人，心思沉。他找你定是因为你们熟识，你今日做的不错，也没有和他闹僵。”
　　“皇上繁忙，也不必事事告知。现在的重心是放在和谈上，你也要对此多加重视。对博多尔，你要给他希望，不然事情可能会脱离掌控，到时候就是你的不是了。”
　　“是，弟子谨记。”
　　林峰看叶怀安腰间挂着玉环，想起林芮，笑掩藏在抚摸胡须的手下，“记着就好，万事要小心，行事不能鲁莽。千万小心，别被丞相发现。”
　　“嗯，弟子知道。”
　　叶怀安想去看看林芮，当着林峰的面也不好说，婚期将近，按照大瑜的习俗她不能去见林芮了。
　　“咳，”林峰清清嗓子，“阿木这些天生病了，不能着凉，晚上风大，更是不宜吹风。”
　　叶怀安这下噤声了，好吧，她也没有想要去打扰林芮。
　　在林峰的建议下，叶怀安没有急着去给博多尔回信。叶怀安慢悠悠地走出林家，去了好久没去的醉仙楼。
　　近来公务喝酒也不对，叶怀安只打算买核桃酥。
　　“这是什么东西？”
　　叶怀安皱眉看着身边的人，熟悉的声音，是博多尔。他剃了胡须，一副大瑜人的打扮，竟然让他有些儒雅。
　　似乎有些不适应，博多尔露出腼腆的笑。叶怀安却有些作呕，她清楚的知道这是博多尔的伪装。
　　“核桃酥。”
　　叶怀安语气比她想得要平淡，“一种甜点。”
　　精致的甜点在漠北极为罕见，可汗都不一定能吃到，在大瑜，这种甜点却连普通商人都能吃上几口。
　　叶怀安又买了一份，递给博多尔，“尝尝看。”
　　博多尔有些惊异地接过，他确实没有银钱去买这个甜点。
　　博多尔依然惊讶于叶怀安的态度，这个孩子确实改变不少，看起来叶怀安为他引荐也并非是不可能。他摸包裹下的纸条，有些紧张地离开。
　　三日后，中午醉仙楼见。
　　叶怀安留的是程茂语，也不怕被人发现。在林峰家叶怀安便已经写好纸条，本想晚上送到四方馆，没想到博多尔自己送上门来。
　　叶怀安穿上大瑜的宽袖衣服，虽没有进行其他的改变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凌厉的叶怀安看着也开始像大瑜读书男子了。
　　二人在醉仙楼的二楼包房见面。
　　“你变化不少，看着成熟了。”
　　博多尔接过叶怀安递来的茶水，叶怀安脸上依旧冷漠，没有笑，“自然。你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叶怀安不想和博多尔废话，“你也知道的，和谈将近。”
　　博多尔竟然舒了口气，这才像叶怀安，毕竟是个孩子，还是这样博多尔放心些。
　　“我愿意带八百骑兵投降大瑜，只要大瑜的皇帝能给我一个承诺。”
　　“什么？”
　　“封我为侯，给我封地，我愿意为大瑜守边。”
　　叶怀安脑子停转一瞬，“为什么？”
　　博多尔笑了，到底是个孩子，“这个理由我不能告诉你，不过很快你就能知道了。”
　　“那和谈呢，要投诚不是需要些诚意么。”
　　“自然，若是大瑜能给我这个承诺，我会在和谈里斡旋，也会提前告知你们内容。”
　　叶怀安持怀疑态度，博多尔现在在她心里就是没有任何信誉的骗子，“好，我会禀告皇上，全凭皇上定夺。”
　　“自然。”
　　博多尔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这个你交给皇上，皇上自会相信我。”
　　“你可以检查，不过里面的东西恐怕只有皇家的人才认识。”
　　叶怀安犹豫一瞬，还是接过盒子。
　　送走博多尔，叶怀安还在喝着茶，整场谈话被博多尔牵着走，叶怀安叹气，真想买酒喝，要是林芮在……
　　“客官，可还续茶。”
　　侍者端来一壶茶，身形绰约，面带桃花。
　　叶怀安细看来人，脸上露出笑。
　　“林芮，你病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