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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二回 识骨寻踪凤凰山 猫鼠剖析案中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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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白玉堂揣着一肚子心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这才迷迷瞪瞪的刚合上眼就让展昭给拽了起来。“你说你一大早的这是折腾个啥呀?”走出房门白玉堂不禁打了个哆嗦。冷,还是被窝里暖和,白玉堂见展昭松开了拽他的手转身就往屋子里跑。才刚迈出一步又让展昭给拖了回来,他瞪了一眼那只白老鼠,道:“我说你除了吃和睡还能做什么呀?”
白玉堂眨巴眨巴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一脸坏笑道:“逗猫啊。”展昭挑起眉扔了个大白眼给他:“白玉堂,我说你能不能正经点?”白玉堂笑:“我现在就很正经呀。”展昭懒得和他对嘴,拽着他的胳膊急匆匆的往驿馆外走。“我说猫儿,你这是要拖我上哪去呀?我这还没吃早饭呢......”“吃那么多干嘛,当心肥死你,回头打洞你都打不了......”“你个死猫......”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一路嚷嚷,引来驿馆中过往客商的好奇眼光。这着实是一对养眼的人物,一蓝一白不正是画里才有的么?前者眉眼生的极精细,用个最常见的词形容,正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后者翩翩白衣,举手投足洒脱不羁,也正是那千万里挑一的风流人物。这两人一路走过究竟得要耀花多少女儿家的眼?旁若无人般的闯进多少姑娘们明媚的梦?
偏这两人一点也不知收敛,要是拿做现代,制他俩个扰乱社会冶安之罪,导致剩男超标严重影响生态平衡一点也不为过!
凤凰山地处万州城北,山峦奇峻秀丽,景色甚是怡人。行上山道,展昭下了马将马栓到了山道旁的一棵大树上,扭头对白玉堂道:“你不想知道去哪么?跟我来吧。”白玉堂满脸的苦大仇深,极不情愿的下了马。这一路上他就冲着展昭的背影直磨牙,心想上辈子八成是欠了他的钱没还,这辈子找自个讨来生帐,不然怎就被他套的死死地。偏自个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说不来还是跟着来了。
攀了两道山白玉堂开始不乐意了,一屁股坐在岩石上抱怨起展昭来:“你个死猫,欺负白爷爷没走过路是不是,没事你一大早带五爷我逛这老林子干嘛?有宝挖呀!”“借你吉言,但愿能挖到宝。”展昭回头冲他一笑,顾盼间比三月春风都能溶透人心,扬手指向对面山腰一块突起的岩石道:“如果我没弄错,那应该就是昨日荷花堰村村民带来的那个人曾住过的地方。”
白玉堂站起身朝展昭手指的方向望去,颇为诧异的问:“猫儿,公孙先生说你是奉圣谕来重庆府查察落雁砂一事,我说你端着正经事不做到管起这地方上的凶案来了,难不成这荷花堰村的凶杀案和落雁砂有关?”展昭笑而不答,只是歪着头眯起眼瞧着白玉堂,那模样儿甚是可爱。“你傻笑些什么,我问你话呢?”白玉堂走过来推了他一把。
展昭扬了扬他那长长的睫毛,笑咪咪用手肘撞了白玉堂一下,低声道:“我嘛,就是觉得你和我师妹关系挺熟的,所以,查察落雁砂自然用不上我再去费心,你一定会给我答案的。”白玉堂张着嘴看着展昭,憋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这该死的臭猫!你当你白爷爷是什么人呀?”展昭得意的笑了起来,转身往前走,扬起手冲着跟在身后的白玉堂招了招道:“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呗。”
大约步行了多半个时辰,展昭和白玉堂总算来到了对面的山腰。白天堂仰头看着那块突出山体的巨石,忍不住咋了咋舌:“我天,这可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末了他又好奇的自语:“暗说这般隐蔽的场所应该不容易找到才是,可为什么荷花堰村的村民就这么轻易的找到了他。”展昭点了点头:“所以我昨天在问询他之前去查过衙门里的旧档,二十九年前官府就曾经搜过一次山,可什么都没发现。”
白玉堂皱了皱眉:“那你是怀疑他和万州城内的离奇案命有关?”见展昭点头,白玉堂又笑道:“猫儿,这几年你可是真有长进呀,我原以为开封府里就公孙先生是只老狐狸,可没想到还出了你这只小狐狸,我看你干脆让赵祯把你那御猫封号给改成御狐得了,省得我听得闹心......”“白玉堂!”
白玉堂话还没说完,展昭就瞪着他怨责道:“就算此地再无第三人,你也不能这样信口造次,终归是一国之君,该是尊重些。”展昭原本就是朝廷中人,却是不该在他面前直呼赵祯的名讳。白玉堂两手一摊,知道失言,耸了耸肩算做承认错误。
两人绕过巨石,刚行到山洞前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走进去,二人同时倒抽了口凉气。白玉堂指着地面上一堆堆的白骨,迭声道:“他,他当是杀猪呢。”展昭看到早已冷却的火塘上架着的半锅已经烹熟的人肉,拾起地上的柴枝戳下一小块,挑在鼻子边嗅了嗅。“好吃吗?”白玉堂笑着打趣他。展昭白了他一眼,看着地上的人骨,叹了一声道:“看来我没猜错,他杀人就是想引起官府的注意。”
“为什么?”白玉堂不解,追问道:“就算他要引起官府的注意,那他直接打砸衙门便是了,为何要杀死这些无辜的村民?”展昭斜睨了他一眼,无奈的摇头道:“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笨呀,怎么这会脑子就转不过来了呢。”白玉堂磨牙,瞪着他道:“死猫,找打是不是!”展昭笑道:“怕你呀,本来就是你笨么,这万州城下了封城令,全城戒严,虽许进不许出,可过关却是要查察身份文谍,他会有么?”
白玉堂豁然的点头:“也就是说他另可冒着砍头的危险也要进城,那这万州城中就一定有他想见的人,或者他有万不得已的事情非要去办。”展昭颔首沉呤:“一个避世深山近三十年的人,身上一定隐藏有天大的秘密,可究竟是什么样的事会让一个藏了三十年的人甘冒危险的出来呢?”白玉堂也是不解,想了想,分析道:“除非是那个大秘密把他给逼出来的。”
展昭猛得抬眼看他,豁然开朗道:“对呀,能把他逼出来的就是那个让他隐藏了三十年大秘密,也就是说那个秘密就在万州城。行呀小白,看不出来你有时还是挺聪明的嘛。”白玉堂恨恨的瞪着展昭:“你个死猫,白爷爷几时比你还笨了!”骂归骂,白玉堂却仍有一事想不明白,又朝展昭问道:“如果是这样可又说不通呀,他一直都躲在这山里头呀,怎会知道这外界发生的事?”
展昭瞅着他回答:“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每隔上一段时日就会出一次山。”白玉堂点了点头:“也只有这种可能了。”绕着山洞,展昭四处勘查起来,想起开始说到的落雁砂,他问:“对了小白,你身上那瓶落雁砂是怎么来的?”白玉堂瞅着石桌上凌乱摆放的那些个坛坛罐罐,漫不经心的答了两个字“你猜!”展昭冲他扔了个招牌式的白眼:“你当我是神仙呀,我要猜得出来还用得上大老远的跑这查案么。”
白玉堂拍了拍手上的灰,故意假咳了两声,看着展昭道:“你这算是求我么?”展昭打鼻子里哼了一声,继续朝他扔了个招牌式的白眼:“爱说不说,我还不稀憾听了呢。”见他做出幅全然不屑的样子,白玉堂恨的牙痒痒:“臭猫,求人你还装清高!你就不能满足下五爷我的虚荣心,好歹我带给你的也是很重要的线索。”
但听这话,展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当下就跑到白玉堂跟前,拱手作揖道:“敢问白五爷,那落雁砂一事可否告诉小弟一二?”白玉堂得意的大笑:“这才是嘛,求人就得屈点尊。”展昭瞪了他一眼:“真啰嗦,你到是说还是不说!”白玉堂走到石榻前,掸了下上面的灰,坐下来道:“按说这事吧还得从我大哥娶我大嫂说起。”
展昭吓了一跳:“我的天,大哥的孩子都有十岁了,你说书呢,非得从那么久远的年代说起呀?”白玉堂瞪了他一眼:“你着什么急呀,我有说是我卢方大哥么,我是说我的大哥,白锦堂!”“哦......”展昭松了口气,埋怨道:“谁让你有那么多的大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呀?”白玉堂冲他翻了个大白眼,得意道:“这说明咱人缘好,讨人喜欢。”
但听这话,展昭立马扶额,摆了摆手道:“你还是说落雁砂吧。”白玉堂拍了拍床榻,示意展昭坐下,继续道:“我大哥娶亲是走的水路,我记得返程的第三天江上起大雾,咱们家的迎亲船队被迫停在了渝水段的陈家咀.....”“这不对吧,小白,大嫂是巴蜀人不错,可迎亲的船队应该由南行直入太湖才是呀,干嘛绕那么大段水路经北岸走渝水?”展昭一头雾水的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瞥了他一眼,不耐烦的道:“你个旱鸭子知道走什么水路呀。再说那是我大嫂又不是你大嫂,叫那么亲热干嘛?”展昭笑:“好像你也不会游泳吧。”“臭猫,找打是不是?”白玉堂呲牙啮嘴的看着他,展昭双手合十忙陪笑道:“好了好了,我不打岔就是了,你赶紧往下说吧。”白玉堂白了他一眼,解释道:“因为长江贡水段水域不是很好,所以我们家的船才绕道长江北岸转渝水进运河到太湖。”
展昭皱眉:“那这些究竟和落雁砂有什么关系?”白玉堂瞪他:“你怎么老是打岔,要不我让你说好了。”展昭连连摆手,示意他往下道:“好好好,我不再问就是了。”白玉堂莫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展昭不提问是不可能的,好问是开封府的通病,打那里的出来的人就没有不喜欢提问的,任何事情但凡有一点疑虑都喜欢刨根问底,展昭就更是个十万个为什么,常常不问得你抓狂他死都不罢休。
白玉堂道:“那天江面上的雾起的实太大,等散去都到了第二天的申时。可就怪了,我们在陈家咀的芦苇荡里看到了一艘官船。”展昭不解:“看到了官船有什么可奇怪的,这长江上槽盐转运的官船多了去了。”白玉堂扬起眉瞪着他道:“如果只是槽盐转运使的船只我能奇怪么,怪就怪那艘船被火焚烧过,差不多都快烧成炭了!”展昭直咋舌:“都烧成炭了你还能分辩出那一艘官船?”
“我让你说好不好?”白玉堂一脸郁闷的看着他,展昭摊了摊手:“好了,好了,我保证再不打岔了。”白玉堂摇头叹了一下,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个铜牌递给展昭道:“我之所以能分辨出那是艘官船是因为我在船上看到了这个。”接过那只铜牌,展昭吓的大惊失色:“这是出入兵部军械局的腰牌,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陈家咀?”
白玉堂耸了耸肩:“我也奇怪,所以我才四处查看,于是在下层的货舱中又让我找到了这几个东西。”白玉堂从荷包中倒出几个拇指般大小的铁器摊于掌中:“这几枚铁器看上去好像是不小心失落的。”展昭拿起一枚仔细验看,半晌才听他道:“这是箭镞,是三衙禁军所使用的三刃凤羽箭的箭镞。”语毕,他的脸色慢慢变的沉重起来,听他自言自语道:“这种箭镞民间是不可能会有的,难道、难道那艘船是军械局制造司两个月前失踪于温塘峡谷的转运船?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渝水段?这不应该呀......”
展昭满腹疑惑的摇头。白玉堂也是不解,看着手中的箭镞继续道:“最让我感到奇怪的还是船上的人究竟去哪了?那艘船上没有尸体,也没有明显被打斗的痕迹,如果是意外起火,那么人呢?”展昭望着他道:“你的意思是,那是艘空船?是所有人走后才被焚毁的?”白玉堂摇头:“我不知道,总之我看不出来那艘船之前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船上的人究竟是自己走了而是被人杀掉了,只知道它肯定是被人故意放火焚毁的。”
展昭一愣,愕然的问:“你怎么能肯定是有人蓄意纵火?”白玉堂哑然失笑:“那太简单了,如果是意外失火那顺风的地方肯定会比逆风的地方烧的更严重些,可这艘船烧得太均称了,就算那天晚上东南西北风一起刮也不至于烧得那样对称吧。”展昭沉重的点了下头,他相信白玉堂的判断,可如果真是军械局制造司的转运船,那么这起事件的发生,其背后的秘密就太令人恐怖了。
按大宋律制,兵部军械局下属的军械制造司所造兵器,在运往军机重地的路线是由枢密院所预先指定的。而川蜀正是铁矿石盛产之地,故朝廷在此修建了一座军械制造司,所造兵器则全部运往驻扎于甘南两道的禁军。可如今这艘隶属兵部军械局的转运船却并不是两月前如兵部向朝廷所报,遭遇水下暗礁而沉没,却是被歹人焚毁,不仅转运官军集体失踪,船上所装载的数十万箭镞也随之不见。
展昭不敢再往下想,因为军械制造司转运船覆没一案是由工部派遣的水部郎中所查察,然回报的却是船体遭遇暗礁而翻沉江底,然现在摆于眼前的事实却并非如此。展昭知道,能做下此案的人绝非一般人物,那定是朝中位及人臣的高官,而牵涉之众令人骇然。白玉堂见他心有所想,推了他一把问:“猫儿,你还要不要听了?”展昭恍然回神,点头道:“听呀,当然要听了,你说吧。”
白玉堂吐了口气继续道:“待我查完那艘船预备回去的时侯,经过桅杆,在一团未烧透的帆布中发现了那瓶落雁砂。我不认识那个东西,可我大嫂却知道一二。”展昭点头:“嗯,你大嫂是蜀中名医韩保升的后人,识毒的本事定是有的。”白玉堂点头道:“是呀,可她也不能确定就是落雁砂,毕竟此毒近百年来从未有人在江湖上见过,只知道是唐门之物,所以我才拿来请教公孙先生。”
见展昭蹙眉不语,白玉堂朝他问道:“猫儿,你有没有觉得这事有些别扭?这些日子我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就觉的哪不对劲,可又实在想不出哪不对劲。”“因为它哪都不对劲。”展昭插过话道:“这件事行使之前一定是经过缜密的策划的,他们烧船就是想毁了它,可他们却又把残骸留了下来,还有那瓶落雁砂,按理说他们不可能会出现如此大的纰漏,留下这么多的线索让人去查。”
白玉堂猛的拍了掌大腿:“对呀!就是这样,他们做的想毁又不想毁的样子,看上去好像是无迹可寻,可事实上他们却又给留下了许多蛛丝马迹。”“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只能有一种解释,他们是想——”展昭看着他,两人异口同声的道了四个字:“嫁祸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