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人国度》居九戒

24、第二十三章

　　欧淮扬约的地方是地处商业区中心的老巴刹。尽管叶子萱来新加坡已经有一段时间,但是她去过的地方却少的可怜,例如老巴刹,她就是第一次来。

　　从出租车上下来后,叶子萱就站在老巴刹的入口处等着欧淮扬及许愿。有学生样的年轻人、年轻的情侣,也有上了年纪拄着拐杖的老人,更有跟着导游的游客,他们都从她的身边进进出出;往里探头,里面就像是叶子萱印象里的台湾士林夜市,两边各是不同吃食的摊头小店,尽管离得还有一段距离,但一阵阵的香味却是惹得叶子萱这个早餐还没吃过的人直吞口水,心里更是不免埋怨起欧淮扬这个约人的人竟然迟到!

　　想起曹操,曹操也就真的到了。欧淮扬堆着一脸讨好的笑意,见了面极其热情地对叶子萱”嗨”了一声。叶子萱只淡淡地也”嗨”了一下,见他身边没有许愿,便问:”许愿姐呢你不是要约她”

　　欧淮扬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贼兮兮地解释:”嘿嘿,当然要先把你约出来才能约她!要不然她一通电话不准你出来,那我不是白搭了么对吧”

　　叶子萱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打量了他几眼,原来对于此次约会他还是挺有心机的。

　　“猜猜我是谁”叶子萱正好奇地打量老巴刹外的建筑,听到欧淮扬同样的开场白,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除了”猜猜我是谁”就不能换种打招呼的方式吗

　　“……她现在就在我旁边啊!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么......好吧好吧,你等着!”欧淮扬把手机塞进叶子萱的手里,挤着眼睛让她配合。

　　“喂,许愿姐。”叶子萱轻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机靠近耳畔。

　　“小萱,你怎么会真跟那家伙在一起!”手机里响起许愿难以置信地咆哮声,叶子萱看了一眼一脸期盼瞅着她的欧淮扬,说道:”圣诞节嘛,总要找点乐子……对了,我们现在正在老巴刹,这里有好多好吃的,我都没来过呢。你也过来一起玩吧”

　　不出欧淮扬所料,因为有叶子萱在,许愿二话没说便让他们等着,她马上就到。

　　听到许愿马上就到,欧淮扬一脸崇拜地盯着叶子萱,只差没当场握紧她的手又蹦又跳以示兴奋了。因为崇拜的目光太过热烈,叶子萱尴尬地打断道:”我早餐还没有吃,要不然我们进去等许愿姐”

　　欧淮扬点头,看了看手表,说:”她过来最起码一个多小时。走,我请你吃东西去!你是我的贵人,所以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哦!”

　　在欧淮扬的盛情难却下,叶子萱也着实没有太过客气,他们在一家距离入口较近的摊前坐了下来。由欧淮扬这个他自封的”老巴刹帅哥小食神”给他们一人点了一份肉骨虾面跟萝卜糕。

　　“你不要看这家摊子又小又在角落,事实上这家摊主是福建人,他们家的肉骨虾面既地道又是整个老巴刹最好吃的!保证你待会食指大动!”

　　叶子萱四处打量,一会儿抬头盯着削尖的屋顶,一会儿观察周围浓重的铁质装饰,直到店家把他们点的东西端到桌上,她的整个心神才被眼前食物的香味所占据。

　　仅是喝了一口高汤,叶子萱就承认了欧淮扬所言非虚:虾面的高汤鲜美且清爽,也不知都用了些什么配料,味道却是叶子萱从来没有喝过的美味;再说面的粗细及较劲,又都是再恰当不过。

　　“怎么样我这个’老巴刹帅哥小食神’没有介绍错吧”欧淮扬喝了口汤,满是骄傲地问。

　　“嗯嗯,好吃!”美食当前,叶子萱好不吝赞美之啬。

　　“你等着,前面有一家做啰惹特别好吃的店,我去给你买一点新鲜出炉的啰惹!”说完,欧淮扬”哗啦”一瞬起身,就往里走,完全没顾得上叶子萱是要还是不要。

　　也不知道是因为圣诞节的缘故还是平常这里人就很多,也或许是因为刚过9点尚属于早市时间,老巴刹里人头攒动,欧淮扬的身影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人群之中。叶子萱无他,只埋头吃着自己面前一大碗的肉骨虾面,一面替欧淮扬叫的那一碗觉得可惜。

　　“WOW,美女哎!”

　　“你看她的的头发,亚麻色也太适合她了吧!还有她的眼睛,有没有画眼线怎么看上去又水又亮!”

　　“你猜她是D还是E”

　　“天使脸蛋,魔鬼身材!她真像我的梦中情人…你看她走路的样子…天呐!”

　　“SO SEXY!”

　　“她是不是哪个明星”

　　原本只顾吃着自己的面,对于身旁忽然出现的各种声音听见却并没有半分好奇的她,在听到背后一个年轻女孩满是艳羡的疑问句后,这才抬起头,四下搜寻着”明星”。

　　她还没有撞见过明星呢,即使是新加坡明星,她也想亲眼看一看。带着这样的目的,她放下筷子,只是追随着别人的视线所及,她就发现了那位”明星”。

　　她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位”明星”的出现会引起周遭那么多的议论声。即使身为女人的她,仅看到她的第一眼,她就被这位美丽、风情的”明星”惊艳到。无论是五官还是身材,都丝毫挑不出任何能够让人诟病的地方,最特别的时,叶子萱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很矛盾的美:从她的衣着打扮看上去她该是热情奔放的性格,然而站在如此热闹的老巴刹内却像是周身都在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她的周围一米以内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讪、攀谈,所有人都只是小声地偷瞄着、议论着。

　　叶子萱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女王气质”啊!淡淡弯着的唇角,好似微笑,然而漠视一切的眼神却是不带一丝感情地俯视众人。

　　叶子萱徒自给那位”明星”定义着何谓”女王气质”的当下,却不知从哪里忽然窜出来一个4,5岁的孩子,屁颠屁颠地小跑步到”明星”身边。手里还抓着吃了一半的糕饼,就一把抱住了”明星”修长白皙的双腿,嘴里含含糊糊念着:”妈妈,妈妈”。

　　随着孩子一声”妈妈”,包括叶子萱在内的周遭所有人都不由心里感叹:这真是一位辣妈!但是令众人奇怪的是,孩子一叠声地扬着脑袋叫她”妈妈”,但是她非旦无动于衷,就好像没有听到孩子在叫她,甚至还张头探脑,不知道在找什么。

　　“哎呀,快过来!小姐,不好意思哈。”一个一手拎着一大袋东西的女人越过几个站在那动也不动看热闹的男女,走到她面前,拉过孩子连声道歉。原来她并不是孩子的妈!

　　眼前着孩子被他亲妈拉走,原站在原地或看热闹或纯粹看美女的众人也在被观赏的人冰冷的扫视一眼后讪讪地自动散开,继续该干嘛干嘛去也。

　　叶子萱因为自始至终是扭着90度脖颈往后瞄的,众人散开后,她自然也转回了头,也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扭完脖子的脖颈有些酸。伸手握着脖颈一侧,按压的同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她以为应该已经走开了的”明星”依旧站在那,眼眸低垂,好像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似的,冷冷淡淡。唯一的动作是微蹙着眉,侧首瞄一眼刚才被那个小男子抱住的左腿。

　　叶子萱好奇,干脆转坐过身,歪着头看向距离她不过几米,左手边约60度角方位的…雪白纤细的一只女人的小腿。这一看才知道她蹙眉的原因所在竟是那个手里拿着糕饼的孩子走后却在她的小腿上留上不少油迹。

　　虽然有点不厚道,但叶子萱实在没忍住,她失笑,想:看她穿着一身光鲜亮丽,又长的好看,所以周围的人才会猜测她是哪位明星。但是面上这样清冷的一个人,面对小小一个油迹,却好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倒像一个孩子似的。虽然手里拿着一个手包,但似乎里面并没有类似纸巾或者手帕之类,然周围店铺的店家哪一家摊面上没有一盒纸巾她却好像完全没看见似的。

　　“真是个奇怪的漂亮女人。”叶子萱下了结论,拿过桌上纸盒,抽了几张,她向那个美的被人怀疑是哪个”明星”的女人走过去。

　　她含着礼貌的微笑,伸手,把纸巾递到她眼前。

　　女人低垂的长而密的睫毛蒲扇两下,像一对从花蕊里采完蜜,忽地展开斑斓的彩翅,振翅轻舞。

　　她的眼瞳黑而亮,即使同是女人,但叶子萱在被她那样的一双眼睛盯着后,心里竟忽然紧张了起来。

　　女人盯着她,并没有伸手结果纸巾。伸出的手就那么悬在半空中,叶子萱尴尬地用另一只手挠了挠脖子,扯了扯嘴角,又看了一眼她小腿那的那块油迹,示意她。

　　女人垂眸看了一眼叶子萱手里的纸巾,又看了她一眼,这才伸手结果纸巾,轻道:”谢谢”,声音有礼且有力。

　　“不客气。”叶子萱摆了摆手,道。已然递过纸巾,按着叶子萱之前设想的,这时候该是她功成身退了。然而,她犹豫再三,依然没忍住好奇,她问:”请问…你是明星吗”,觉得问的唐突了,她又补充道:”额,因为你长的真的很好看…所以…”

　　她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像搭讪呢话一出口叶子萱就后悔了,恨不能立刻收回。

　　“不是。”她擦着油迹,头也没抬,回答她。

　　看吧,冷场了吧原本那样,自己递完纸巾,笑着坐回欧淮扬让她坐等的位子上多好。问什么多余的问题呢现下她该怎么收场离开,说一句”嘿嘿,是吗”,然后闪人

　　“我只是来这里旅游,只不过’导游先生’不称职迟到了。”女人擦干净了油迹,直起身,眼角、唇角都带着一丝笑意。最重要的是,她主动开口了。这倒正好解了叶子萱因为冷场,所以不知该不该立刻闪人的尴尬。

　　“原来如此,你的导游让你在这里等他要不要过去坐一下门口的位置,应该不会错过。”叶子萱真心邀请。

　　“不用了,他应该快来了。”此刻,叶子萱才发现,这个陌生的美丽女人实际并不是乍一眼看上去的清冷,她说话的声音清朗有力,很是干净利落;微笑的时候,眼角也跟着微弯,笑意看上去虽不深,但给人感觉是恬美有礼的。

　　“那好,再见。”说完,叶子萱含笑,转身。

　　然而,有些人不是见一面就算真正认识了,有些话是说过之后可能下一秒便会狗血般的实现的。

　　“怎么光站着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观光……”

　　走到摊桌前,还没坐下,身后便传来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叶子萱将信将疑地回头,声音的主人可不就是她以为的那个人,许维夏。

　　他们,认识

　　叶子萱呆呆立在那,不过几步的距离,但是许维夏并没有看到她。他背对着她,站在她的面前,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看到他站到她的面前后,伸手抚了抚她垂在肩头的发,动作温柔且熟练。

　　因为许维夏的出现,周遭大部分人的目光重又好奇地投向了他们。帅哥美女,多么登对,吸引人目光再正常不过。看着许维夏的背影以及他面前女人含笑凝望着他的丽颜,叶子萱心想:想必周遭的人此刻心里猜测的都是”这两个人是一对情侣”吧

　　这样想着,叶子萱忽然就很害怕此刻许维夏会突然转过头来,然后惊愕地看到她…也不知她今天的运气到底是算好还是不好,想什么来什么,她很清楚里看到:先是许维夏面前的女人发现了她还站在那,并且看着他们,于是她含笑朝她轻轻点了下头,接近着便是许维夏嘴角噙着笑,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回头…那样短的一瞬间,在叶子萱眼里,却像是慢镜头的画面,一帧接着一帧地在她眼前一一划过,他们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她都看的再清楚不过。

　　“子萱!”

　　看到她,许维夏是惊诧的,她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

　　叶子萱忽地鼻子一酸,犹如一瞬间竟失去了所有力气,然而脸上,却要强装微笑,大大的微笑。

　　“嗨,好巧!”她习惯性地垂直亮出左手,刻意提高音量,为了能让它听上去是爽朗、愉快的。
　　许维夏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在他身后的她虽同样沉默,只是一双带着探究的眼睛却第一次认真开始打量她。眼神里不复清冷,眼角的笑意还在,只是眼神里探究的意味实在过于明显,明显到叶子萱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不自在。沉默的不自在,被人盯着探究的不自在。

　　既然他们不开口,那么就由她来吧!

　　“想不到会碰到吧是…许愿姐约我来这里,没想到这么凑巧。”,她微笑着走过去,走到他们面前,对他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笑看着他身后的她,道:”啊,他就是你的导游啊…”,没等对方回应,她又急急对许维夏说:”许愿姐还在前面等我,我要过去了,你知道的,让她等太久的代价可是很惨的…那什么,你们好好玩…”说完,她就想转身离开。

　　“周娇珩,我的名字。”站在许维夏身后的周娇珩在叶子萱转身之际,开口介绍自己。

　　叶子萱看向许维夏,而他的眼睛却躲开了她的眼睛。唇角一弯,她咧开嘴角笑吟吟,自我介绍:”叶子萱。”

　　各自报了姓名介绍完后,便是三个人都沉默,身处这样热闹的集市,他们这样的俊男美女本就容易吸引人眼球,现在又多了令人尴尬的沉默在其中,路过的人不由都纷纷好奇地看上两眼,心里琢磨着:难道是男人一脚踏两船被发现了一男两女选在这闹市谈判

　　“子萱,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沉默之后,许维夏终于开口,有些事既然他们三个都心知肚明,为了不令各自相处尴尬,还是越清楚越好。

　　许维夏想的是为了避免尴尬,既然碰巧碰到了,所幸就各自认识一番,他以为他们的关系其实也并不复杂。只是,在他看来的”不尴尬”、”不复杂”,叶子萱身处其中却觉得分外尴尬、难受。尽管,她知道这是她自找的,她甚至曾幻想过有朝一日发生这样的情况时,她该怎么面对,只不过,想到,未必能做到。

　　“嗯。我真的要去找许愿姐了…”叶子萱笑着对他说。

　　许维夏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想要伸向她,可是它又该神过去放到哪里呢手握成拳,最终也只点了点头,说:”去吧。”

　　叶子萱笑对周娇珩点了点头,便逃也似的疾步往前走去,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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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店家生意太好,排队的人多且每个人买的又多,欧淮扬排了老长的队,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买到新鲜出炉的啰惹。手里拿着两纸袋的啰惹,正往回走,却看到叶子萱神情呆呆地正朝他走过来,不过却显然因为发呆而没有看到他。

　　他站到她面前,等到她终于发现眼前有堵人墙而抬起头看向他时,他才好笑地揶揄她道:”第一,我让你坐在那等许愿以及等我的;第二,请问你这样发着呆是打算走去哪里”

　　叶子萱就像没有听到他的揶揄,只突然问:”这里还有别的出入口吗外面太阳那么好,我们打包所有好吃的一起野餐去怎么样”

　　欧淮扬犹豫两秒,不甚赞成道:”不好吧你知道,一会儿这里一会儿别的地方,她很可能一个不爽就打道回府的。”

　　“我来跟许愿姐说。你再去那边打包点好吃的,我在那里等你!”叶子萱坚持并坚定地给他指了个方向,自己则是说完后便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往一处角落处走去。欧淮扬虽满是纳闷,比如好好的为什么要去野餐再比如为什么她等人偏要站到那么不显眼的地方,就不怕他注意不到吗无奈,现在是他有求于她,自然是她说怎样就怎样了,只要许愿愿意出现就好。

　　想着,欧淮扬嘿嘿一笑,咧着嘴角,踏着轻快的步子就找好吃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