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人国度》居九戒

23、第二十二章

　　不知从哪里缓缓飘出的轻柔音乐,随着夜晚带着一丝凉意的醉人微风,直吹进人的心田。点点闪烁如繁星的映照下,伴着轻轻柔柔的音乐,翩翩起舞的两个人,男人上半身是半敞到锁骨以下的白色衬衣,下半身是笔直的黑色西装裤;女人一袭淡紫色及膝短裙。眯眼看,两个身影近乎交叠在一起,和谐美好的令人忍不住会心微笑。

　　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此刻在旁人眼里和谐美好的他们正谈论着什么。

　　“我真是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跟那家伙开始走的近。”许维夏环着叶子萱的腰,瞥着她的侧脸,在她的耳畔轻轻吐道,声音虽轻,但语气却时重时轻,话里不满的情绪尽显。

　　叶子萱声如蚊蝇,呐呐地问:”你,生气了”

　　“嗯哼”许维夏眼神扫向别处,重重地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原以为知道他在生气,这个此刻与自己亲昵跳着舞的女孩会说些什么,例如”不要生气了,你讨厌的人,我就讨厌!今晚之后我就跟欧淮扬绝交!”之类。

　　但是,等了半响,依旧没等到他想听到的,许维夏正要抗议,叶子萱适时抬头,眼神清澈,不含一丝杂质,瞅着他,一脸不解地问:”为什么你那么讨厌姓欧的呢还有刚才你说的…”

　　许维夏深看了一眼叶子萱,清亮好听的声音,如同蒙上了一层纱,略低沉了两分,”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事…”见叶子萱依旧蹙眉深望着他,他顿了一顿,继续道:”你只要知道,是欧狄青卑鄙地设计了我们,导致酒店经营出了点问题!是他打乱了我们原本的生活轨道!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我们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你知道吗!”

　　被打乱的生活轨道是啊,一切都乱了,一切都超出了她所能控制的范围。

　　乱了的又何止生活轨道叶子萱点着头,嘴角含着苦苦的笑容,眼神转向别处,直直盯了几秒钟后,她才缓缓开口:”欧淮扬不是欧狄青。”

　　许维夏一只手依旧停在叶子萱的腰间,抬起另一只手帮她把被风吹乱到眼睛前的一缕发丝挽到耳后,好像她说的话有多天真似的,他试图纠正她:”他们是亲兄弟。欧家对我们两家的所做所为会没有他一份相信我,他接近你一定是别有所图!”

　　“是吗”的确欧淮扬接近她是别有所图,只不过,他图的是许愿。叶子萱很想这样告诉他,但是,忽然之间的无力感让她一点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还…”

　　叶子萱匆匆打断许维夏想要说的话,她忽而灿烂笑道:”对了,你刚才去哪里了你的事情搞定了吗”

　　许维夏张口欲语，但依旧收声，抿着唇凝视了叶子萱片刻,前后琢磨了一遍,最终决定还是告诉她事实。

　　“事实上，我刚才是去机场接人…”

　　话尚未及说完，他们身旁已经又多出了一对，是许愿跟欧淮扬。许愿拉着欧淮扬来到叶子萱跟许维夏身旁，她似乎喝多了，对欧淮扬也没了平时的厌恶，只拉着他摇摇晃晃地跳着脚步错乱的舞步。欧淮扬也不知是醉是醒，只跟着许愿闹，她让他干嘛他就干嘛，配合度百分之百。

　　“Hi，我来了！你们两是真的在跳舞…还是趁机找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嗯？”许愿凑着脑袋到叶子萱及许维夏面前，红着一张醉脸调侃他们。

　　“你们这样跳舞是想催眠我们这些看得人么？跳舞，应该这样！”欧淮扬紧接着许愿唱和，说完便执着许愿一只手,靠近她跳起了贴身热舞，直惹得许愿娇笑连连，也跟着舞动了身体。

　　叶子萱笑眯着眼看着距离她不过几步之遥的许愿、欧淮扬,他们放肆地尖叫，热情地摆动着身体，无所顾忌，看上去是那么开心。她想，他们其实是同一种人，都是活得洒脱，敢爱敢恨的人。跟她不一样的人。

　　有别于叶子萱，许维夏瞪着身旁像吃了兴奋剂的两人，忍不住直翻白眼，牵起叶子萱的手便拉着她往回走。

　　叶子萱任凭许维夏拉着她，她则是跟在后面不管不顾地只是盯着他的背影看，眼睛也不舍的眨一下，原本心中的一丝抑郁不快也转瞬即逝。

　　“怎么不跳了？”夏媛可眉眼弯弯地睇着从花圃中走过来的他们含笑问。

　　“累了。”许维夏简短回答。一落座，便拿起冰桶里的香槟，把他自己的空酒杯注满。

　　叶子萱忙把她的空酒杯递到他面前。

　　许维夏抬眸看着她，似乎在说“我可不想载着一个醉妇回家”。叶子萱耸了耸肩,咧嘴一笑。许维夏莞尔挑眉,唇角邪邪地翘向一边，给她递过来的酒杯倒满了酒。

　　许愿跟欧淮扬就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站在刚才她跟许维夏跳舞的地方,或摇摆身体舞动或打闹嬉笑,看上去玩的很是愉快。

　　餐桌上,白守、许维夏及叶子萱则是陪着长辈们聊着天,不时阵阵的欢声笑语。

　　叶子萱左手搭在餐桌上,拄着下巴,含笑倾听着餐桌上的聊天,一颗脑袋一会儿看向许裴及白夜白,一会儿转而望向夏媛可跟苏菁,但更多时候,她的眼神是不由自主聚焦到对面的许维夏身上。

　　有时,她也会分神地盯着面前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上去像是在发呆,事实上也的确是在发呆。

　　“啊~”

　　许愿跟欧淮扬响彻天际的一声呐喊成功地一瞬间便汇集了众人的目光,也把徒自发着呆的叶子萱给惊回了现实。她回头望去,只见许愿跟欧淮扬两人已经躺到了草地上,双手放在嘴边,众人正被声音所惊而看向他们,他们却是浑然未觉地又是一身呐喊。

　　“小愿跟欧家老二该不是在谈恋爱吧”白夜白看着许愿他们所在的方向,喃喃问道。

　　夏媛可闻声收回视线,不确定道:”平时倒也没见他们俩走的近啊你们几个知道吗”说着看向许柯、许维夏及叶子萱。

　　许柯跟许维夏各自摇头表示并不清楚,叶子萱也跟着摇了摇头,但眼睛却不自觉看向始终坐在那,没有人问他话便一声不吭、静静喝着杯中酒的白守。她看到尽管他微微垂着首,但眼睛却像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许愿的方向。她跟白守交谈并不多,几次见面里他在她的印象中都是不苟言笑,面上表情并不多。此刻又是在半明半暗的环境里,他脸上的表情她更是看不真切,她甚至并不能十分确定他此刻视线所及到底是不是许愿。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镜片后的那双双眸此刻的确是在凝视着许愿的一举一动。

　　当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过后,每个人尽管都略有疲累,但依然怀着期待的心情走到圣诞树下拿写上自己名字的礼物,然后再当着赠送者的面拆开礼物。

　　拆完礼物,互道完圣诞快乐之后,叶子萱在新加坡的第一年圣诞夜就在欧淮扬死缠烂打缠着许愿要礼物的喧闹中划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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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12月25日,许维夏及叶子萱获准休息一天。

　　因为生理闹钟作祟,叶子萱老时间便自然醒了,而后便睡不着,但难得假期也并不想早起,何况理所当然地她认为许维夏更是不可能早起的主儿。于是她赖在床上,眯着眼,不禁想起昨晚她跟他跳舞时的画面。

　　直到”哐当”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隔着一扇门闷闷地传进她的耳内。

　　他醒了

　　跳下床,穿着睡衣拉开房间门,客厅里没有人。不过就在她纳闷的当下,一颗嘴巴四周满是白色泡沫的脑袋从洗手间里探了出来。

　　“抱歉,吵到你了。”说着许维夏扬了扬手里的剃须刀,嘻笑道:”我把剃须刀摔坏了…不过,幸好你昨天送了我一把新的!子萱啊,你该不会是掐指一算算出我今天会摔坏一把吧!”无视于嘴角四周的泡沫,许维夏心情很好地咧着嘴揶揄叶子萱。

　　叶子萱走过去,许维夏也走回镜子前,继续对着镜子认真地刮着他本不算多的胡渣。”要出去”叶子萱倚在门口,弯着嘴角问他。

　　“嗯。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刮胡子留点胡渣应该看上去更成熟吧”叶子萱见他忽地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边左右摆着脸研究自己的两腮,一边纠结地透过镜子看着她,寻求她的肯定。

　　叶子萱轻笑,双手环胸,蹙着眉,盯着镜中的他看了足有一分钟,直看的他原本上扬的唇角渐渐耷拉下来,她才失笑道:”不会啊,你向来成熟、稳重!还很阳光、帅气哟!”

　　“……如果你不要笑成这样,我会更相信你!”刮都已经刮好了,许维夏后悔也来不及了。三加五除二,他刷好牙洗好脸之后,拿起琉璃台上那瓶他不常用的古龙水轻轻喷了一下,满意地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这才转身准备走出洗手间。

　　回头,看到叶子萱还是立在门口,好像不知道似的,他问道:”嗯难得休息,你不去睡觉一直待在洗手间门口做什么”走到她的身旁,说完还凑近了脸,歪着嘴角,故意问道:”难道是看帅哥看的着迷了”见叶子萱眨着睫毛,嘴巴张的圆圆的,傻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一大早就捉弄到她,许维夏’小人得志’地哈哈大笑着回了自己的卧室,只留下叶子萱耳根、脸颊发烫地傻站在洗手间门口。

　　等许维夏再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叶子萱已经泡好了他每天早上必喝的咖啡放在餐桌上,她自己手里也握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坐在那,等他出来。

　　许维夏出来后见了,看着她,粲然一笑,走过去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看着也正看着他的叶子萱轻问:”你不问我一大早要去哪里”

　　“你要我问吗”叶子萱同样含笑瞅着他,明明是想要表现出一副精明样,许维夏看到的却是一张眨着无辜大眼的无辜样。

　　许维夏心虚地别开双眼,刻意轻快说道:”对了,我今天可能会很晚回来,你要是无聊就找许愿陪你出去逛街…”’咕咚’一大口喝完咖啡,放下杯子,他探身摸了摸叶子萱的头顶,”我走了!”,说完便走向玄关,换上鞋,头也没回地对后面的她挥了挥手,便开门又关上门。

　　不仅刮干净了胡子,特意喷了古龙水,甚至连衣着也专门搭配过,看上去既休闲又显得成熟稳重。这些细节叶子萱都看在眼里,他去哪里是去见谁呢这些叶子萱也都很想问,可是她不能。她觉得她跟许维夏之间有一个天枰,一旦她或者他打破了这个平衡,那么…那么会怎么样她并不知道,只隐隐觉得那个结果一定是不好的,所以她希望能够努力维持他们之间的天枰平衡。

　　呆呆坐在餐桌旁,一个人在家,她连泡泡面都懒得动作。直到听到卧室里她的手机铃声一阵接着一阵不罢休地呼唤着她,她才走回去,瘫倒舒适的床上,蹬掉拖鞋,她匍匐爬到床头柜前,拿起手机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回拨过去的时候,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叶子萱纳闷地按下接听键。

　　“嗨,猜猜我是谁。”

　　叶子萱从耳旁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又把手机放回耳畔,将信将疑地问:”欧…淮扬”

　　刚说完,手机另一边就传来一阵连续不断的狂笑声,而后是欧淮扬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手机内传过来。”哈哈,不错!记住了我的声音!”

　　“……有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我们不是朋友嘛。”

　　句号而非问句,叶子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许维夏在你身边”欧淮扬见她不说话,还以为是因为许维夏在她身边所以她不方便。

　　“不在。你找他他出门了…”

　　“我没事找他干嘛我找你!”叶子萱清楚地听到手机另一边他嘿嘿笑了一声,竟然好像还挺不好意思似的。

　　“你找我…有事吗”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好吧,我找你有事,我想约你出来玩!但是,别误会,我对有夫之妇可没丝毫兴趣,即使有也不会是你…不对!反正我对你没别的意思,你可别误会!我是想约了你,然后再约许愿…懂吗你会帮我吧”

　　叶子萱靠到床头,有些犹豫,许维夏不想她再搭理欧淮扬的话已经说了不止一遍,她再跟他来往他要是真的生她气了该怎么办

　　“你是不是怕许维夏不高兴放心吧,我保证不会让他知道!叶子萱…你会帮我吧Please~”欧淮扬一连声的”Please”,叶子萱没法只得点头,并暗暗决定这是第一次也同样是最后一次帮他。

　　随意收拾了一下自己,便拿着提包出了门。第一年的圣诞,她跟许维夏却是都不能像往常周末一样窝在家里看碟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