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药侍真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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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甄大人，你竟然换药侍了？”
“是啊，木大人。小茗染了风寒，我让他回去养病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是真儿。”
“能跟着甄大人做事，你可是有福了。好好珍惜吧。”
“小的明白。”
一路来，相同的对话她已重复数十遍，机械地回答，机械的低头，她心里实是略有慌乱的――若被认出可就麻烦了。好在那些路过的官员都只把心思花在了对甄以宁的寒喧上，对他的阿谀巴结之意溢于言表。一前一后的慢步于宫廊上，空气凝固在了两人相隔不远的距离间，前方总有表现得与他熟识的官员内侍在打招呼，她不觉嘴角上挑，这里果然是个地位说话的地方。
甄以宁为念筝准备了单独的房间，便应诊匆匆离去，只是用眼神让她多加小心。药侍居住的地方并不在御医院，而是与内待的居所毗邻。对她能拥有自己的屋子，同院们俱是又羡慕又惊讶。
“啧啧！也只有甄大人的药侍可以有这种待遇啊！”一个自称在中宫服侍的内待，出语就是冷嘲热讽，满脸不服气。
“艾休，你少说这种酸话！没本事就不要在那里瞎嚷嚷！”有个圆脸药侍过来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她不禁微微僵直。“我叫孟清，以后大家要多加照应哦！”念筝不动声色地把手臂抽出来，笑了笑，也不出声。
头上束着绿带子、眼睛很大的少年蹦到她面前，仔细地瞧了又瞧，“不过真奇怪，以前小茗也没这待遇！”他看来只有十一、二岁，浑身充满了活力。
周围的内待药侍们都哄笑起来：“这个小家伙，你当然不愁了，十三皇子宠你还来不及呢！”他大概听出众人的揶揄，脸一红，两手一撒，把众人拨开，嘟气地朝院外跑去，边跑边道：“和你们没说的！我本就是来找小茗的，却等来个哑巴，没趣！”
念筝却十分留意这个少年，他大概是十三皇子的贴身侍从，或许可以经由他知道些什么。
这么一想，她便压低嗓子问孟清：“他是谁？”孟清笑嘻嘻地回答，“他呀，叫凌方，从小和十三皇子一起玩大的，和甄大人以前的药侍也很要好。”
待众人散去，念筝默默地坐于木桌前，从包袱中取出一面小铜镜和几包易容粉。照着铜镜，她自嘲地笑了笑――如今竟要装扮成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孰是可笑。在桂香楼的十年，没有磨灭她的心志，却仍是让她学会了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和感情，面对不同的客人便要以不同的态度对待，她也曾害怕过这样会让自己面目全非。桂云冷笑，连怎样活都不清楚，还会知道想怎样做吗？
她是想做什么呢？念筝抬头望望窄小的房间。她再次进入这个复杂难测的皇城，却已不是初来时的心境。能够被认同她已不枉此生了。此时她眼前浮现的是赵轻蝉和曹亭的脸孔。轻蝉被恩情束缚，舍弃了一个少女应有的美好时光，不能不说是遗憾，她对轻蝉的经历更多的是惋惜；而她自己是不愿被恩情束缚的，她只需要确定曹亭平安无事，任那些权位者争得你死我活，她也要与父母回蛸呼山。思及甄以宁，念筝的心已然平静无波，她低吟一声――从赵轻蝉到曹府那一日，她明白她与他已是再回不去了，他们之间横亘太多事情，她对他的感情也许一开始便只是深深的依赖和亲情罢。
“甄大人！甄大人！”念筝正在药房碾药，冷不防一个内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焦急地唤甄以宁。“大人出诊去了。”她淡淡地回道，没有抬眼。内侍急了，一把拉住她，在她耳边悄声说：“你快去找甄大人，太后……太后恐怕不妙！”念筝闻言吃惊地扬起脸。那内侍却已跑了出去。
她心中顿时七上八下，事情已经渐渐明朗化了。她如果没猜错，琴贵妃已经开始动作了，复严太后、十一皇子、许露姬、曹亭，还有暗函……空气中似乎弥漫了浓重的血腥味。
念筝来不及细想，飞快地朝丰耀宫跑去。甄以宁清早说去给轩安帝把平安脉，而轩安帝照例是要在丰耀宫批阅奏折的。偌大皇宫，跑了一阵下来，她已是气喘吁吁，她对这里还不大熟悉，只好边跑边问。有个老宫女向她指了条近路，只是要冒险抄过御花园。“平时主子们也不常来，只在举办宴会春游时才会出现。你小心点吧！”老宫女告诫道。念筝谢过她，慢慢靠近御花园偏门，趁守卫打盹时，躺进树丛，翻身跃进园内，少时留连树林间的她早已怀有这项特技，不想今日竟派上用场。
虽已近初冬，花园中却仍是一派葱郁景象，秋花灿烂，绿叶笼翠，也只有皇家才有这种能力维持这种不合时宜的美景了。念筝匆匆沿着园路穿园而过，前方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她忙曲身藏在三棵丛植的灌木后。
“快看，是蛐蛐！”
“哪里？哎呀！跑了，快捉住它！”
只听得一声闷响，似乎是有人扑身在泥地上了。然后是窸窸簌簌的衣料磨擦声。
“捉到了吗？想不到这个时节还会有蛐蛐！”好听的少年声音，温和如阳春早风。
念筝听到一阵脚踩在草地上的声响，接着便被人从侧面猛地撞倒，接着传来一阵大嗓门的呼喊：“看你往哪跑！”她错愕地转身，与刚抬头同样错愕的少年四目相交。头束绿带的少年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她，身子还伏在草丛中。
“凌方，怎么了？”一个着湖蓝云边麒麟踏雪装的美少年扶枝探身寻来，清秀的面容宛如画中人物，肌肤白晰透明，眉目修长，红唇若花。即便是在美人如云的皇宫，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他媲美的女子。念筝支起上半身，心想这少年气质不凡，大概也是轩安帝的皇子之一了。
趴在草地上的那个大眼少年一纵身跳起来，跑至美少年身边，回道：“十三皇子，我认得他，他是甄大人新收的药侍，是个哑巴。”念筝闻言，不觉笑起来。“你笑什么？”少年气鼓鼓地大声道：“遇上你准没好事，好好的蛐蛐也被吓跑了。皇子，回去让甄大人把小茗换回来！”美少年按住他愤慨乱挥的双手，笑言：“好了，凌方，你怎么这样没规矩。”他转目看向念筝，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我的侍从太鲁莽了，没受伤吧？”他面上气定神闲，这个年纪有如此成熟风度实在罕见。看来轩安帝对子女的教育还是很严格的，如果没有从小铸就的修养也不会有这股气势。
“请皇子恕罪！”念筝想到自己此时是处在外人禁入的御花园，竟然还遇上皇族，还是先请罪，否则便无法及时通知甄以宁了。
“你好大胆，没经允许就进来了？”凌方大吃一惊，语气中却有着一丝担忧。十三皇子却依旧微笑：“你定是有什么急事才冒险的。”念筝便就势请求，“皇子，小奴只是要通知甄大人去永寿宫。请皇子成全。”
“永寿宫？”十三皇子神色忧虑，“莫非皇祖母身体不适？”
“正是。”
“凌方！”
“是！”
“你速带他去丰耀宫。”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药侍真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