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夫君自己疼》西西佳

2、第 2 章

　　　“总共月余的路程，过几日我们都快到了，那孩子还没醒。”陶勇叹了口气，那么小，估计冻坏了。

　　“医师说，到了长安若是还没醒的话，便可以准备后事了。”

　　苏白蓉耳里听着也叹了声可怜。

　　陶苏回想着，前世他可没有昏迷这么久，是因为这一世她故意拖延了时间，所以他在雪地里多待了几天，才导致的受伤昏迷。

　　这样看来，轨迹是可以改变的，只要能改变，她就放心了。

　　“相遇缘分一场，给他买副好棺罢。”苏白蓉开口。

　　这几日兄弟几个和元禾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也一起去看过那小孩，心里虽会有些难受，但都是见怪了生死的人，时也命也，也就过了。

　　随着离长安越来越近，气候也愈见暖和，路面的雪越来越薄。虽说是冬日的天气，路边却都是长青树，不似漠北万里黄沙，哪怕有少许的树木，也只有光秃秃的树枝。

　　城门排队的人很多，但刻着苏家大印的马车却是畅通无阻。

　　世安打开车窗掀起锦帘，好奇地打量着外面，外面车水马龙，路边小贩吆喝叫卖，孩童嬉闹。

　　“哇，你看你看。”世安激动大叫。

　　陶苏掀开帘子，双手扒着窗把头枕在手臂上，看向三哥指向的地方。

　　只见那边男子挂着笑，嘴里说着讨喜的话：“众位看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话音刚落口中喷出液体落在手中的柴火棒上扯起一连串的火花，又像是特意卖弄一般换了一只手，又是一条火舌冲天而起。

　　“好！”人群中一片叫好。

　　紧接着就是叮叮啷啷一串串铜板打赏声。

　　陶勇抛起一枚银锭子准确无误的落在那人的铜盆中，像这种杂技打赏多是铜板，很少见到这样的银锭子。

　　那人连忙歇了手中的活，连连道谢：“谢谢老爷夫人赏….”

　　陶勇抬起手：“不必客气，再表演几个，我家小孩爱看。”

　　“小公子和小娘子爱看是我的福气。”他给旁边人使了使眼色，几人更加卖力的表演起来。

　　几个小孩都看的目不转睛，在漠北天天打仗，人人自危，哪里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苏白蓉也不拘着他们，喜欢看什么，车便停下来让他们看看，什么稀奇玩意，都买来瞧一瞧，就连元禾手中都拿了一串小老虎形状的糖人。

　　冬日里暮色总是降临的早些，等眼前终于出现了将军府，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这府邸很早之前就赐了下来，只是陶勇去了漠北，苏白蓉也选择了随军，这诺大的将军府没了主人，多少看着有些清冷。

　　丫鬟婆子们早已听说今日主家回来，早早便立于府外等候，最前方着罗绸的婆子是苏白蓉从苏家带过来的管家婆子，地位自是不必说。

　　她向将军和夫人行了礼，便招呼着其他人搬东西，她则跟在苏白蓉身旁：“漠北寒苦，夫人可有受苦？公子们和小娘子也长这般大了，前几日老祖宗还遣人带话，说是让夫人带着孙孙们回趟苏家过年。”

　　苏白蓉看着面前的嬷嬷，竟有些华发了：“李嬷嬷，我一切都好，倒是你要照顾好自己。”

　　李嬷嬷有些哽咽：“老奴自是要好好照顾身体，还要继续伺候公子和小娘子呢。“

　　苏白蓉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两人迈过阶梯往里走去：“夫人你们回来的消息突然，老奴擅自做主把一些洒扫婆子那些买好了，但贴身丫鬟，老奴没敢做主，想着带上公子和小娘子去人牙子那边看看，这种还是得合眼缘才好，用着也贴心。”

　　“你做事我总是放心的。”

　　几个小孩叽叽喳喳话说个没完，陶苏又不是真的四岁小孩，听得耳朵疼，连忙快跑几步拉住了苏白蓉的手：“娘亲我和你一起。”

　　李嬷嬷是管家的一把好手，在苏家那样顶尖的世家里管家都算得上拔尖，更不要说一个小小的将军府了。

　　府里的丫鬟婆子虽才买了几天，却被调教的懂规矩地很，都低眉顺眼，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

　　苏白蓉牵着陶苏的手往前走去：“明日我们得入宫参加宫宴，回苏家的事你安排就行。”

　　李嬷嬷在后面应声。

　　府里院子多，几个小孩挑了挑都自己住下了，只有元禾局促地站在原地等待被安排。

　　他是苦惯了的人，在漠北哪见过这般豪华的房子，说是公子小姐随自己的喜好选院子，但他哪算什么公子，他能跟着回来，被赏一口饭吃，已经很不错了。

　　陶勇看着愣在一旁的元禾，拍了拍他的肩：“愣着干什么？快去挑一处你喜欢的院子。”

　　世礼几人也向他招手：“不如住我旁边，我们也好一起玩。”

　　元禾本是低垂着眼，被几人跑过来拉了过去，从进入这个府邸就开始紧绷的身子，在这时终于放松了下来。

　　李嬷嬷跟在苏白蓉身后：“这孩子…..”

　　“和世礼他们一样就行。”她觉得这孩子和她有缘，她喜欢，千里迢迢带回来可不就是当作自己孩子一般的。

　　长安很少下雪，今日却是少见的飘了些，因为薄而小，落在地上，树枝上很快就融成了水。

　　苏白蓉给几个孩子都打扮了一番，又叮嘱李嬷嬷做些好吃食，弄热闹些带着元禾好好过个年，出去逛逛也是成的，她们得去参加宫宴，不便带着元禾。

　　陶苏被苏白蓉打扮的像个福娃娃，上身穿着玛瑙红的夹袄，脖子上围了圈白狐绒领，包住了下半张脸，只剩下两杏瞳亮晶晶的。

　　苏白蓉被她可爱到，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脸。

　　几个哥哥除了稍微年长的世清有自己挑选衣服的权利，着了一身月华袍外，其余的通通都是红色，主打喜庆且抗议无效。

　　马车停至宫门前，厚重的朱红色大门上镶嵌着金色门钉，一着深紫色宫服的宫女站在大门下，看见苏白蓉眼神一亮。

　　当今皇后出自裴家，在未出嫁之前，两人几乎形影不离，是好友亦是知己。

　　她快步向前几步，笑容满面：“皇后娘娘盼了又盼，夫人可算是回来了，现在宴会还未开始，皇后娘娘邀您前去一叙。”

　　苏白蓉看了看身后的孩子和夫君，那宫女含笑道：“陶将军许久没回来，想来也有不少朋友需要叙旧，至于孩子们都在一起玩呢。”她招招手，另外一位着浅白色宫服的宫女便走了过来。

　　她吩咐着：“把公子小娘子带去御花园，都是小孩子也玩得尽兴些。”

　　“是。”

　　苏白蓉看着被安排好的一切，裴菁思应该是想和她单独说些体己话，想到此，她开口：“劳烦姑姑带路。”

　　宫女低着头，带着陶苏几人走了好一会，这方向，看着像是御花园。

　　薄雪压在奇花上更有一种和平时截然不同的美，世上最厉害的园官集聚在皇宫，所以哪怕在这样的冬日也能保证花园郁郁葱葱，花香四溢。

　　亭子在御花园中心，走过一座小桥，再穿过一片梅林就到了。

　　可能是照顾着都是小孩，里面圆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点心，且生着金丝炭，格外暖和。

　　丫鬟奴才们都统一站在亭外，看见陶苏一行人过来，行了个礼，一人一边同时扶开亭子外的珠帘。

　　“世清你们来了，快来这边坐。”声音从亭子中心传来，因为楚玉璋发话，所有人同时转过了头。

　　楚玉璋乃贵妃之子，也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皇子，在一众小娃娃里明显地位最高。

　　都是年岁不大的小娃娃，世清牵着陶苏迈着步子往里走。

　　楚玉璋视线往下：“这便是陶苏妹妹吧，真可爱。”这里面就属陶苏最小，楚玉璋给她拿了块糕点。

　　陶苏道了谢，看向周围的人，都是些熟面孔，只是怎么不见裴家的人？她还想看看小时候的裴青寂呢。

　　她仔细思索着上一世，好像也没见着裴家的人。

　　“啊！”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声音不大，但对于习武之人却很明显，陶家几兄妹齐齐地看了过去。

　　那声尖叫倏然截止，不一会又听见了比较小声的呜咽声，像是被人故意捂住嘴。

　　陶苏的视线转过来，陶世清就知道自己的妹妹要去凑热闹，想来无非是下人犯错被惩治罢了。

　　世清开口：“和世安一起去吧。”几兄弟中只有世安和陶苏性格最为相似，也更亲近些。

　　亭子在中间隐秘之处，御花园繁花似锦，遮掩视线。

　　陶苏两人顺着青石板走向发声之处，御花园有片荷花池，这个季节自然没有荷花，宫人为了装饰在上面放上了莲花形状的宫灯，也很是漂亮。

　　湖面结起了薄薄一层冰，一男孩被人压在地面，脸紧贴冰冷的青石板，身着藏蓝色素衣，仔细比较起来怕是还没有身后奴仆穿得好。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见男孩没说话，他使了个眼色，那被捂住嘴的男子便被拖着往荷花池走去：“这狗奴才竟然能把你悄悄带到宫里来，也算是有本事的，但现在他要为你这野种死了。”

　　看见男孩有所松动，那男子拼命挣脱出来大喊：“三公子不必松口，当年夫人对我有恩，我死而无憾。”

　　那锦衣男孩冷笑一声：“这个野种算哪门子的公子？”

　　陶苏本来以为只是一场家族内部丑事，直到那男孩抬起了头，是缩小版的裴青寂！

　　陶苏心里猛地一紧，眸光微闪。

　　他紧咬着牙，眼角微红，是极狼狈的姿态，像是在做什么心理斗争，今天若是失败，他这辈子便会被困死在裴府，但月奴是因为他才至此，他不该死。

　　半晌，他认命地闭了闭眼：“我考虑好了。”

　　那男孩闻言笑了起来，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脸：“这才对嘛，你这辈子就只能呆在泥沼，不要妄想自己不该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