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大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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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来，有两件事情扰得静澈心神不定，一是紫英不知为何见她就躲，二是半月后她与紫英要随虚凉前往安溪除妖。
其实要说紫英见她就躲，也不尽然。无论是去剑舞坪还是承天剑台，亦或者太一宫、云经阁，她总能感觉到一缕若有似无的目光追随着自己。若是顺着目光看回去，多半可以见到紫英匆匆转头，然而要是静澈真的去寻他说话，他又一副淡漠不愿多聊的样子，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这件事只是让她烦恼，第二件事却让她很有一些紧张了，是以她每日有空便往云经阁和承天剑台去，希望能多记住几张阵图、多炼几个防御装备，以备不时之需。一日她在云经阁中翻到一部记载了许多上古护阵的残卷，其中一个小型阵法叫做离殇，取主阵之人甘愿拼死守护之意。静澈初看时颇觉惨烈，然而合上竹简后，不知为何，此阵阵图居然牢牢记在了脑中。
当晚，静澈半倚在榻上看《诗经》消遣，突然一阕《无衣》让她心中没由来地一震。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她轻声曼念，眼前似乎徐徐铺展开了一幅远古画卷，惨烈悲壮但又赤胆忠心。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滚滚狼烟，莽莽沙场；猎猎腥风，漫漫征途。你我同披一件战甲，我拼死也要护你周全。静澈微微闭目，识海中，这首雄浑战歌渐渐与离殇阵图编织在了一起。
写云剑感受到主人的心绪，也震荡出激烈剑鸣。她霍然张目，手持长剑飞身来到屋外空地，月光之下，一套剑法依着离殇阵图一气呵成。
次日，她便将这套名为无衣的剑法传给了紫英。
清风涧中，紫英看着静澈身若游龙、剑势气贯长虹，突然就觉察到自己对师姐的感情就像这涧中杏林，已枝繁叶茂。自他六岁上山与师姐同住清风涧始，近十年相伴，昔日的依恋如一株幼苗慢慢长大，不知不觉间便长到如今这般繁花似锦、铺天盖地。
“‘须臾色境的场景依受试之人而变化’……原来，师姐她早已……根植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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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夙瑶找来静澈，将一个新入琼华的女弟子拜入她的门下，赐道号为璇玑。
璇玑本为富家千金，在家中时爹爹娘亲对她疼爱非常。因她身体从小不好，家里便忍痛将她送上昆仑琼华来修仙。
这璇玑年方十岁，生得粉雕玉砌的，煞是招人喜爱。她梳着双丫髻，一双大眼睛甚是灵动，浅笑时唇边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静澈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灵巧可爱的小姑娘，当下便牵了她的手，带她到剑舞坪去寻一间舒适的小屋。
正巧，此时紫英正在剑舞坪上练无衣剑法，倏动倏静之间大气凛然英武逼人，璇玑不禁看直了眼。她停住脚步，摇了摇静澈的手臂悄悄地问道：“师父，在空地上舞剑的那是谁呀？他舞得可真好看，长得也真好看！”
静澈一看之下笑了起来——原来璇玑对她的“紫英师叔”是一见钟情啊！
“他是慕容紫英。从辈分上来论，你应唤他一声师叔。”
“啊，原来他就是紫英师叔啊！我刚刚听到有人说，紫英师叔是虚字辈里最厉害的弟子了！”小丫头一脸的憧憬向往。
静澈其实并不在意门派中关于她和紫英谁更厉害的争论，然而璇玑的语气让她忍了很久才没有掉价地问出一句 “他最厉害，那你师父我呢？”
璇玑偏着脑袋看了半晌，转过头来认真地问静澈：“师父，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也像紫英师叔这么厉害？”
“会啊，”静澈浅笑点头，语气很是让人安心：“璇玑天资聪颖，将来必能成为厉害的剑仙！”
璇玑一双杏眼弯成月牙，忍不住欢呼起来。
静澈快被她萌化了。
师徒俩正说着话，怀朔走了过来。
静澈招手叫住他：“怀朔，快来见见你的新师妹。”她回过头向璇玑解释道：“按他叙的辈分，这位怀朔当为我的师侄。但他与我也算是有师徒之实，所以你应尊他一声大师兄。”
说话间，怀朔走到二人身前。璇玑两只小肉手合为一拱上下拜了两拜：“见过大师兄。”一抿嘴，唇边现出浅浅梨涡。
看清璇玑面容，怀朔先是小小一惊，随后笑得如玉温柔。他敛袍还礼，心中想起了远在家乡的可爱小妹。
当晚，静澈将怀朔叫到剑舞坪上。
“今日初见璇玑，我看你神情似有一些怀恋。怎么？想家了？”月光下，静澈笑容沉静，让人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
“师伯见笑了。”怀朔笑道：“璇玑师妹的容貌与我那幼妹有六七分相似，乍见之下，不免有些晃神。”
静澈一叹：“你上山也有两年了，想必时时都在思念家中吧？”怀朔不答，低下头来。
静澈想了想，道：“这样吧，待我从安溪回来，便派你往阴山去寻些草乌。怀朔镇距阴山不远，此行你正好可以回家一探，如何？”
怀朔看着静澈，说不出话来了。
静澈被他看得微微有些窘迫，移开视线轻咳了一声：“那我便当你答应了。好了，快去睡吧。明日早课，替我多照看照看璇玑。”
怀朔长揖，静澈胡乱摆了摆手，转身走掉了。
次日早课后，虚凉拦住静澈，众目睽睽之下递给她一支碧玉长簪。
“师妹，明日我们便要下山除妖了，我连夜为你雕了这支簪子，还请师妹收下。”
静澈一怔，反应过来以后不禁有些愠怒。她看了看周围好奇又不敢直接围观的弟子们，忍气开口：“师兄这是何意？”
虚凉笑道：“簪子里头有个还神法阵，难道不是正合你用？”
静澈躬身稽首：“师兄的好意，静澈并不敢受。簪子乃是男女定情之物，师兄难道不知？”
虚凉微笑地看着静澈，并不答话。静澈的睫毛很长，衬着斑驳的光影，加上清秀的眉目和额间那朵杏花纹，看上去就像是一幅恒久的画。
这种暧昧的沉默让静澈心里腻味极了：“师兄若无其他事情吩咐，恕静澈先告退了。”语调平缓，古井无波。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垂下的眼睑让虚凉看不清眼中情绪。
虚凉面色一沉，随后又挑起唇角：“此事确是我大意了。不过既然已经雕好，师妹便收下又何妨？”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碧玉簪，固执地伸在静澈眼前。虚凉其实长得很好看，皮肤细白，下巴微尖，微微弯起的嘴唇艳若涂朱，整个人有一种阴柔的美感。只是他的眼神狠戾阴鸷，让静澈既怕又厌。
“抱歉，发簪此物太过敏感，静澈不敢接。师兄见谅。”又是一礼。
“你……”
“师姐，原来你在这里！让紫英好找！”
静澈和虚凉同时转头，只见紫英大步走了过来。
“慕容紫英？你来此何事？”
紫英端谨拱手：“见过师兄。掌门师伯急召师姐，想必琼华宫中有些要务。”他转向静澈：“还请师姐尽快去一趟。”
静澈眨了眨眼，微微笑了起来：“那我现在便跟你去吧，瑶姑姑很忙，让她久等不好。”
二人向虚凉告辞，快步离开了。
虚凉将方才静澈对紫英说话时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心中翻涌着滔天妒意。
“原来不是虚清，而是你，慕容紫英！”
狭长眼眸眯起，目色深如幽潭。
“慕容，方才你的谎话未免太不高明了。虚凉那样的心性，若是记恨你该如何是好？”
“师姐，难道就为了提防一个不相干的人，我们便连说话做事都不能遵循本心了吗？”紫英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静澈：“师姐不喜欢他、不愿和他说话，紫英便帮一帮师姐，又有什么关系？”
静澈呆住，继而畅快大笑起来：“不错、不错，是我作茧自缚了！我们提不提防，那厮都是如此讨嫌，既然这样又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违了本心？慕容你好生通透！”说着，她伸出手想要像小时候那样去揉紫英的道髻，却发现他竟已比自己高出两寸还多。愣了一愣，只得悻悻收手。
紫英微笑，凤目中沉水凝星：“师姐，我长大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大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