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四 杏花雨（慕容紫英同人）》九幽阿篁

16、第十五章（大修）

　　半个月后，剑舞坪上果然搭起了一座宽阔的擂台。

　　这琼华的弟子大考向来是以对战的形式进行，分为剑法和仙术两场。考校之时，肃武长老会随意点两名实力相当的弟子上台比试。分出胜负后，胜者亦可离开、亦可到台下继续观战，败者却要留下，稍事休息后再进行下一轮较量，如是循环，直至试出最后几人。理论上来讲这几人是不用受罚的，但是按照派规他们的师父会被遣入思返谷。琼华的风气很好，师徒之间都颇有些“父慈子孝”的温情，所以为了防止给师父丢人，每逢大考所有弟子都会全力以赴。

　　轮到静澈上场时，玄霈在紫英与虚凉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选了自己的入室弟子虚凉。他素知虚凉想当下一任掌门，所以作为师父，他要帮虚凉立威。二人上台之后，台下观战的弟子们立时窃窃私语起来，有好事者还悄悄开了赌局。

　　修道之人耳聪目明，一片嘤嘤嗡嗡间，静澈清楚听到诸如——
　　“大师姐剑法多厉害啊，必然是大师姐胜！”
　　“大师兄也不差啊！上回大考，他还胜了紫英师弟呢！”
　　“就是就是，而且师兄是雷属性，大师姐吃亏啊！我赌师兄！”
　　“个鬼！大师姐风水双属，谁吃亏还不一定呢！再说了，紫英师弟比大师兄小了足足八岁，输了也是应当。”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好歹还是根据二人战力来进行推测，倒也罢了，但是——
　　“大师姐好看又温柔，我、我赌师姐胜。”
　　“哎你一个姑娘家管师姐好不好看作甚？而且明明就是大师兄比较漂亮！他不笑的时候有一种苍白阴郁的美感，我每回见到都喘不上气~~”

　　静澈一口老血。#我的同门是颜粉#

　　此类议论虚凉自然也听见了，他冲静澈点头致意的时候看上去颇有些志得意满。静澈躬身还礼，唤出写云剑摆好起剑势，剑尖下垂。

　　虚凉微微一笑：“师妹请了。”说罢，手臂倏然翻转，一团银辉挟惊雷之势直袭静澈面门。静澈不避不闪，手中写云稳稳探出，手腕一抖，剑尖自下而上快速轻颤，一剑瞬间分作三道残影虚虚刺向虚凉膻中、天突及咽喉。这一招分花拂柳速度极快，虚凉侧身堪堪避过，手中招式却乱了。
　　他一旋身落于雷位，手中长剑化刺为劈，狠厉地斩向静澈的脖颈。静澈略略偏了偏头，踏前一步飘身而起，扭身落于乾位，写云刺出、剑光暴涨，剑气几乎凝出实质直逼虚凉双眉之间。虚凉慌忙退后举剑招架，却无意间行入了明夷位。
　　静澈暗喜，立时变招，六十四路流云剑阵便依着遁甲阵图挥洒而出。虚凉连连后退，剑招越发凌乱。其实若是通晓阵法，要破这剑阵也并不困难。但虚凉不长于这个，此刻只觉得静澈身形飘忽、有说不出的诡异。

　　静澈突然一个转身顿于升位，写云如鬼影般斜斜带出，似急还缓地逼向虚凉背后的督俞穴。虚凉一惊，反手架剑去挡，不想在旁观战的玄霈却急了，赶忙传音入密：“莫要中计！走无妄位革去她的剑！”话音尚未落下，就听见叮的一声，虚凉手中长剑已被打飞。

　　虚凉入门比静澈还要早三年，算是虚字辈弟子中资历最老的。他本来并不以这小师妹为自己对手，谁知二十招之内便被她挑落佩剑，心中很是下不来台。其实认真说来虚凉的剑法在琼华小一辈弟子中也能算上拔尖，只是他倒霉，一招不慎竟然让静澈在阵法上钻了个空子。静澈自八岁起悉心钻研阵法，又得夙瑶夙莘倾力相授，至今已近七载。别的便罢了，若论阵法，静澈的造诣只怕比派中一些玄字辈长老还要高。

　　然而不管怎么说吧，当着整个琼华的面儿被一个不满十五的师妹速战速决，虚凉很是恼羞成怒，便迫切地想在仙术上扳回一局。

　　一开场，虚凉抢先出手放出雷系高阶攻击法术天雷空破。几道落雷的角度非常刁钻，竟是算准了静澈避开之后五步以内的所有落脚点。静澈跳着脚躲来躲去，动作十分难看。幸而她仗着风仙云体，也并没有让虚凉讨着多少便宜。
　　见静澈竟躲过所有落雷，虚凉越发被激起了斗志，干脆掐诀引动了群攻法术雷动九天。方圆百米内密密麻麻遍布着儿臂粗细的闪电，静澈避无可避，被结结实实劈了好几下。看着雷光中那灵巧的身影被直击落地，虚凉这才觉得心中郁气稍缓。玄霈也暗暗心喜，只等雷光消散，看清静澈无法站立之时便宣布二人和局。
　　然而当紫芒散去，他们惊讶地发现静澈仍然立在擂台之上。虽然她身形不稳，一身道袍也成了焦黑的破布条造型十分之狼狈，但她浑身的战意却让玄霈师徒非常心惊。

　　“比试本该点到为止，师兄这架势，是要和我拼命吗！”静澈双眸燃火。
　　她摊开掌心凝出两团风灵，然后双手猛地一合，擂台之上瞬间飞沙走石旋起飓风。虚凉匆忙使出千斤坠，同时再次召唤落雷试图劈散这道风卷尘生。静澈本就没指望一招制敌，这风卷尘生只需为她争取片刻空档便可。接着她快速吟诵云愁雨恨的法诀，忽一抬手，漫天冰针应声而现陈于眼前，再一挥，冰针便挟裹着疾旋的雪花朝虚凉激射过去。此时浓黑飓风中隐隐翻滚着雷声，冰针一没入风团尽皆泛起紫色电光，愈加势如破竹。

　　玄霆万万没想到静澈那招风卷尘生只是一个幌子，更没想到她居然会利用“金生水”，借虚凉的雷灵之势去反攻。于是他心中更是不喜静澈，觉得此女转瞬之间即能定下此策，小小年纪未免太过工于心计。

　　虚凉毕竟长于攻击法术，再加上静澈也并没有熟练掌握那招“云愁雨恨”，是故雷电冰针虽然给虚凉制造了不小的麻烦，却也算不上是什么了不得的威胁。他撑开雷域直接卸去针上所附着的雷灵力，不多时，失去雷灵保护的冰针也尽数消融在雷域中。

　　此时飓风与紫光全部消散，擂台之上相对而立的静澈与虚凉皆将战意燃到极致，紧绷的张力之下战势一触即发。
　　虚凉再次抢先出手，他左手掐诀、右手望空一抓，手心竟出现了一缕细长柔韧的雷光。“啪”的一声响过，静澈只觉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楚对方动作脸颊上便被抽了一鞭，力道之大竟差点直接将她抽下擂台。静澈稳住身形，不顾伤口周围的皮肤霎时被烤焦，抬手再次给自己罩下一道风仙云体。
　　虚凉眸色一暗，足下轻点身形逼向静澈，同时右手再次扬起。啪！第二鞭来得比第一鞭还要快，静澈疾退之时被结结实实抽在左肩，整条手臂瞬间麻#痹。她顾不得检查伤势，右手接连挥出风刃切向虚凉持鞭的手，想要阻止接踵而来的第三鞭。虚凉躲闪不及，手腕处被划开一道血口子，眼中阴鸷更甚。于是接下来连续三鞭故意尽数打在静澈右腕，皮肉烧焦的味道霎时传开。

　　虚凉此举，已算得上是辱敌了。台下紫英愤然起身，凤目里盛满清冷怒火。在一众惊呆的弟子中间，他突然起身的动作非常显眼。玄霈看了他一眼，心中也是暗自着急——虚凉好胜心太强已然失控，但只要还没分出胜负，任何人都无权中断比试。可是再打下去就要出事了啊！

　　火辣辣的疼痛让静澈几乎站立不住，但她逞着一股倔强仍稳稳留在台上。她也知道，现下自己左臂被废、浑身是伤，鞭上雷灵还由伤口钻入经脉正四下乱窜，如果下一招不能将虚凉击倒或者打落擂台，自己便输定了。其实静澈从不在意弟子大考的输赢，然而这次虚凉实在太过分，这一局，她不想输。

　　第六鞭又来，她心一横使出千斤坠，闭目细细感受风过的方向试图捕捉雷灵鞭抽来的轨迹。啪！她疼得浑身一颤，却仍放大五感努力感受着。
　　又是两鞭抽来，纵使静澈意志力坚定，在这般锥心的疼痛中，意识也难免开始模糊。

　　终于，到第九鞭时，静澈唇角浮起了一抹小小的笑容——她捕捉到了！混沌在这一刻被震散，她倏然睁眼，在第九鞭将至未至之时合身而上，一折腰，强忍着雷电灼身的痛楚让雷灵鞭缠在腰间，然后顺着鞭回的力道飘向虚凉，同时右手凝出一根玄冰直直刺向他的眉心。风仙云体加持下，静澈身形快成一道残影，虚凉只觉鞭梢一松，下一瞬间那根冰凌已刺到眼前。
　　看着虚凉错愕又惊恐的神情，静澈心中突然泛起不忍。作为医者，她知晓这一下若当真刺中，虚凉便会因全身经脉冻结而重伤。仿佛下意识般，她在最后一刻微微错开手中冰凌。然而她一个女孩子竟当众被笞在脸上，心中毕竟不忿，于是收回冰凌的时候，她顺手在虚凉左颊处划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位置大小恰与自己面上的分毫不差。
　　“师兄，玄冰所伤，非历月余不能痊愈。这是我还你的，师兄笑纳。”声音清亮、笑意张狂。
　　趁着虚凉愣神的时候，静澈拼着右腕彻底骨折一掌将他打下擂台，随后转身，抬起下巴直直看向玄霈，浑身气势犹如一柄出鞘利剑。“师叔，此局，是静澈胜了！”

　　方才还鸦雀无声的高台之下立时爆开议论：
　　“大师姐发火了、大师姐发火了！原来大师姐也会发火的！！”——这是纯粹的吃瓜群众。
　　“难怪以前阿爷总说莫要欺负老实人，欺负她她真能跟你拼命啊！”——这是一日三省的好孙子。
　　“啊呀大师姐气势好足！其实仔细看一看，浑身张狂煞气的大师姐，似乎也相当漂亮呢！”——这位是喜欢“苍白阴郁”系的师妹，看来她的审美是真·暗黑。
　　“……大师姐好可怕，吓死人了！”——能圈粉自然也会掉粉，这是原先觉得“师姐好看又温柔”的小师妹，现在正煞白着一张脸轻拍胸口。

　　对于耳边的议论静澈听而不闻，只抬着下巴近乎挑衅地看着玄霈。她心中有气：上回玄霈亲自督刑重责了紫英三十杖，分明就是挟私报复！她不与元越计较，可玄霈作为长老，不但不能爱护派中弟子，反无中生有挑拨小辈之间的关系，还教导出虚凉这般心性的徒弟，这一切都让她无法心怀敬意。

　　玄霈本就是个暴脾气，静澈眼中的怒意令他险些当场发作。他强压着火气宣布比试结果，静澈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
　　在她正想提气跃下擂台的时候，足下一个踉跄，身子便软软倒在了台上。

　　紫英不顾周围师兄弟的劝阻飞身上台，抱起陷入昏迷的静澈直接御剑赶到了威仪堂重光长老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