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记年（双重生）》东山村长

2、第 2 章

　　沈宁看清来人，骤然紧绷的身体的僵住，她想不明白，为何赵穆会出现在她屋内。

　　惊慌失措的一双眼直直地看着自己，脸色亦是些许苍白，赵穆往前靠近，注视着沈宁的脸：“我爹真是好福气，都快死了，还能娶一个小美人回来。”

　　“大公子为何会在这里？”捂在嘴上的手松开，沈宁快速呼吸口气，然而手还被赵穆抓着，他力气太大，自己挣脱不开。而眼前她被抵在门上，两人靠得太近，就连彼此之间的呼吸都能感受到，她别开脸，躲过赵穆的目光。

　　“你当真以为我会乖乖跪在祠堂反省？”赵穆笑了声，抬手捏过她的下巴，将她脸掰回对着自己，“来这，自然是有要事要办。我爹无法下床，做儿子的，总得替父分忧，若今晚让姨娘独守空房，传出去，要被人取笑的。”

　　沈宁不语。

　　不说将自己卖进赵家之前，赵夫人跟她说过一些府里的规矩，有一条便是不能与赵家大公子赵穆接近。先前经营茶摊，她也有听闻路过的客人说起一些关于赵家的事，除了那不计其数的钱财以及各路生意，便是赵家大公子的风流轶事。

　　名满京都的纨绔，能好到哪里去。

　　“我的好姨娘，与其侍奉一个病恹恹的老头，不如从了我。”将沈宁的下巴抬起，赵穆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扑在沈宁的脸上，连声音都是带着蛊惑的低沉，“我保证，今晚定让你□□。”

　　面对赵穆的戏弄，沈宁很快调整好呼吸，她知晓这人有多狠毒，更忘不了，自己就是死在他手中。那碗毒酒被灌入喉，辛辣而苦涩，很快撕心裂肺的痛蔓延全身，五脏六腑被撕扯，似是无数把刀子割在她身上，那样的疼，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大公子若真要对我做什么，就不会只将我压在这说这些。”

　　就要吻在沈宁脖颈上的赵穆动作一顿，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抬起眼眸，沈宁眼神清明，刚才一瞬间的惊恐早已荡然无存。今日在前堂一见，若不是他强行克制，早已将她拥抱入怀，此刻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人就在眼前，赵穆怎舍得放开。

　　沈宁想的没错，赵穆来找她，不会是抱着单纯的目的。

　　“还真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所谓情趣都不懂。一上来就直奔正事的，要么许久不见荤腥，要么就是畜生。越是上乘的美味，越要好好品尝，囫囵下肚，与浪费何异。”赵穆手指勾过沈宁细滑的脸颊，和春喜楼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不同，除了一身喜服和头上简单的几根朱钗，再无其他装扮，不施粉黛的脸楚楚动人，越发地更加勾人。

　　他喜欢干净，而沈宁，恰恰就保持着这份干净。

　　赵穆想不到自己活了两辈子，会栽在同一个人手里。他以为自己能忘记，事实却是他根本忘不了，只一眼，他就知道自己败了。

　　然而他只能不动声色，哪怕内心翻涌起伏，也只能强做镇定。

　　“以你这样的样貌，又是出身贫苦，跟着你爹卖茶十几年，竟没被男人觊觎过？”

　　“因为大多数男人都是人，不是畜生。”沈宁微微皱眉，赵穆触碰她脸上那一刻，内心泛起一阵厌恶。她不是不懂，只是当年有父亲护着，从未真正遇到过这些事。而在进入赵府之前，赵夫人也安排了嬷嬷特意教导，关于男女之事，她并非如赵穆所认为的一窍不通，“大公子何不说清楚，来此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说的好，姨娘，你很聪明，胆子也够大，但不够了解男人。这全天下的男人，没几个好东西，正人君子和畜生，二者的差距，可谓微乎其微。”

　　“大公子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弯弯绕绕。”

　　“好，姨娘是个爽快人。”赵穆将手从沈宁脸上移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我说，我要你杀了我爹呢？”

　　沈宁心里一紧，她记得，自己死在赵穆手里，便是因为她的计划被他所知，在她杀死赵老爷之前，赵穆先杀了她。

　　只是她没想到，这句话会从赵穆口中说出。他为了救赵老爷而杀死自己，如今却跟她说，希望赵老爷死去。

　　“很惊讶？也是，毕竟外头传言，我和我爹也算是父慈子孝。”赵穆发现沈宁挺冷静，听到这样的话，震惊之余，倒没其他反应，“这场交易，你若是帮我完成，我保你在赵家一辈子吃喝无忧，如何？”

　　“为何？”

　　“因为我想他死，就这么简单。”

　　“你不怕我告诉赵夫人？”赵穆说的随意，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之事，玩世不恭的脸上却出现几分认真，而且，就算是故意诓她，也不必拿这样的事说笑，“赵公子，抱歉，我不会答应你的请求，我还想活命。”

　　“杀了他，你才能活。”沈宁聪明是聪明，就是有点天真，赵穆道，“你不会说，你比我更心知肚明，在这赵家，你没有说话的份，别人也不会信你。就像你看到我在这，除了一开始的惊恐之外，看清是我后没有呼叫，两者是一样的道理。因为你清楚，即使你将人喊来，到头来，他们也只会说是你勾引我，就算是我混账，顶多让我去祠堂跪着，而你，你的下场，只会更惨。”

　　赵穆说的没错，哪怕错在他身上，在这赵家，他是赵大公子，名正言顺的赵家继承人，而她只是一个买回来的小妾，纵然她无错，但错最终都只会落在她身上。沈宁不喊，便是想到了这一层，眼下只有她和赵穆在这屋里，无第三人知晓，对她才是最大的利，若是将人喊来，她无法解释得清，也没人会听她解释。

　　“大公子既然有这想法，为何不亲自动手，何须找上我？”沈宁不去猜测赵穆和赵老爷二人之间有何矛盾或是冤仇，这不关她的事，也没必要知道。

　　“我嫌脏啊，而且，弑父这名声传出去不好听，我终归还要在这京都混的嘛。”赵穆看着沈宁的眼睛，还真是清澈纯净，“姨娘孑然一身，在赵家除了倚仗我爹，无人可靠，我爹若是死了，对你最没好处。而且，我爹今天见了你，就按捺不住，以至于急火攻心晕倒。若是想我爹死，姨娘无疑是把最锋利的杀人刀，这刀不见血，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你我头上。”

　　说着这些话时，赵穆眼神没有一丝波动，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些许嘲讽戏弄，仿佛说的那个不是他亲生父亲，而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然而藏在他眼中的冰冷，冷的渗人。

　　“大公子说的对，老爷若是出了意外，对我最没好处，公子找错人了。”沈宁动了下，手仍被赵穆抓着抵在头顶，这个姿势让她很不舒服，“夜深了，公子请回。”

　　“既然姨娘不答应，我也不勉强，不过，等明天我爹醒来，姨娘怕是比我更想杀了他。姨娘要休息了，我也不便打扰。”对沈宁的拒绝，赵穆也不恼，像是早就知道结果。他松开手，却不是开门离开，而是转身走向里边的床，大大咧咧躺在上面，还不忘跟沈宁道一句，“姨娘，好好休息。”

　　沈宁：“......大公子此举何意？”

　　就跟故意似的，她一口一个大公子，他便一口一句姨娘回应，暂且不论赵穆忽然跟她说的那些已是奇怪，躺在她床上又是怎么回事。

　　“刚才跟你说太多话了，累了，不想走。姨娘放心，这床够大，足够我们两个睡，若是姨娘担心我睡相不好，大可放心。”赵穆侧身，单手撑脸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沈宁，他就想看沈宁的反应，等待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既是如此，公子请休息好。”沈宁想也没想，就要开门离开。

　　她不可能跟赵穆同处一屋。

　　“你若现在离开，明早全府的人都会知道我是从你屋里出来。你若留下，今晚的事，只有你知我知，沈宁，你要赌吗？”

　　抓住门栓的手停下，沈宁深呼口气，转身，看着悠哉半躺在床上的赵穆：“赵公子，请你自重。我地位虽卑贱，也是你爹的九姨娘，于情于理，你都该唤我一声沈姨娘，而不是唤我名字。”

　　沈宁自知自己身份有多低，不说与其他妾室相比，在赵穆眼中，她可能甚至还比不上府中的那些家仆。但她只有这一层妾室的身份可以拿来说事，也是她在赵府生存的唯一保障，她有的，只有九姨娘这个名号，也希望赵穆能够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哪怕没有希望，她也只有一赌。

　　“如果我没有看错，今天你递给我娘的那杯茶，她并没有喝下。如此算来，你还算不得上是姨娘。”像是看透沈宁心中所想，赵穆轻笑一声，“不过既然你想当，我自然会遵你一声姨娘。如果你觉得我会在乎，那就大错特错。别忘了，我可是别人口中无可救药的纨绔。”

　　沈宁：“......”

　　我行我素，目中无人，肆意妄为，面对赵穆的无理要求，沈宁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选择。

　　不管她走哪条路，于她而言，都是死路。

　　“希望大公子能说到做到，今晚之事，只有你知我知。”

　　但凡被第三人知，传到赵夫人那，沈宁深知自己躲不过，是惩罚还是其他，她不知道，终究不会是好下场。

　　“姨娘放心，我既说了，自然不会让姨娘难做。”

　　“如此最好。”沈宁回到桌边坐下，看来，今晚只能在这凑合趴着睡。

　　然而一想到身后还躺着一个人，那目光还在自己背上，不用看也能感觉到。而且，这位置还离赵穆过近，沈宁闭上眼，将火忍下。

　　沈宁坐下没多久又起身，走到一角落处坐下，赵穆无声勾起嘴角，这是找了个离自己最远的地方，看着她靠墙抱着双腿，将自己缩成一团，他这个沈姨娘，貌似有些变得不一样了。

　　不管怎样，这辈子，他不会再看着沈宁在自己面前失去。

　　屋内烛火并未熄灭，沈宁也没有睡意，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不管是进入赵府，还是去见了赵老爷，或是今晚赵穆出现在她屋里，一下子发生太多，让她再次想起之前的事。

　　这次，她不会再让自己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