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记年（双重生）》东山村长

3、第 3 章

　　次日，沈宁是被敲门声吵醒。她站起身，昨夜的烛火已经燃尽，她记得昨夜屋里还是亮的，朝床那边看去，赵穆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沈宁松了口气，还好走了。还没想明白昨夜自己为何会睡着，敲门声再次响起，她不得不去开门。正要过去，她忽然想起还穿着昨日的喜服，若是被侍女看到了，不知该作何解释。

　　“先等等。”沈宁将喜服脱下，换上其他衣服，又将珠钗拔下，才道，“进来吧。”

　　侍女端着洗漱盘进来，见沈宁起了身，道：“沈姨娘好，我叫音儿，日后便由我来服侍你。大公子说，姨娘刚来，人生地不熟，对府里很多事情都不慎清楚，沈姨娘若是有任何想问的，都可问音儿。”

　　“大公子安排你来的？”沈宁接过音儿递来的手帕，听到这话猛地抬头，脚底泛起凉意。她对音儿有些印象，只记得她是赵穆身边的一个侍女，但从未说过话，也不了解。

　　“是，姨娘请放心，音儿是大公子的人。姨娘不希望我知道的，音儿便不知道。从今日起，音儿也是沈姨娘的人，此后与姨娘便是一条心，如果姨娘觉得音儿信不过，这把刀。”音儿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交给沈宁，“姨娘便将匕首刺入音儿胸口，音儿无二话。”

　　还真是仆随正主，都是疯子，不管这个音儿所说有几句真几句假，沈宁只知在这赵府，除了她自己，谁都不可信。

　　赵穆此举，表面是让音儿来服侍她，实际是监视，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才对。沈宁想不透，不过既然人都送来了，就没有被送回去的道理，而事实是，她没得选。

　　“好。”沈宁将刀收下，抬起眼眸看着音儿，年纪大概和她差不多，说着这些话时，脸上不见波澜起伏，微微低头等着她继续说，“音儿，大公子先前让你服侍过几位姨娘？”

　　“沈姨娘，您是第一个。大公子先前从未让音儿服侍过他人。”

　　“大公子让你来我这，府里是不是都知道了？”

　　“是。”

　　“从未有过先例，而我是第一个，我身为老爷的人，于情于理都轮不到大公子来安排人来照顾我，大公子此举是将我放在火上烤，夫人对此必然大怒。于此情形下，音儿你说，我该如何应对？”

　　“以不变应万变。”音儿没有犹豫，仿佛猜到沈宁会这么问，“姨娘放心，姨娘所想到的，大公子已考虑周全，大公子说，即时姨娘只需做好自己，便是万全之策。”

　　还真是考虑周全，连自己想问什么都一清二楚，是报复吗？因为自己昨晚没答应，所以今日不仅明目张胆让人来监视她，更是一下子将她立在府里所有人的对立面。

　　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后退的路，唯有接受。

　　昨日赵夫人给安排的两个侍女，瞧见她们迟迟进来，本就不愿侍奉，沈宁也懒得见她们那不情不愿的样子，因是赵夫人安排来的，退也退不得，便让她们日常负责收拾寝屋即可，不必时时跟着。

　　一边是赵夫人的人，一边是赵穆的人，对沈宁而言都没差。既然赵穆要报复，那她就顺了他的意，也能减少不少麻烦。在赵家生活有多不易，沈宁深知这点，眼下她只想暂时明哲保身，其他的事，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梳妆打扮好后，沈宁要去给赵夫人请安，刚到，其他姨娘都已在。赵夫人坐在主位，看见音儿后冷哼一声，没多说什么。

　　沈宁：“沈宁见过夫人，各位姨娘。”

　　“哟，妹妹年轻就是好啊，能吃能睡。”

　　“是啊，可真是羡慕，不像我们，早早就醒来，再睡不着。”有人叹了声，忽然哎呀一声，“妹妹别多想，姐姐们不是在怪你，正所谓，能睡是福。夫人，妹妹这段时间也忙得很，前儿刚守完孝，昨日便来府里，许是累了，今儿才起的晚些，也是能理解的。”

　　“夫人，咱老爷日后好了，还得靠妹妹多多照顾着。”

　　沈宁听着她们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不置一语。这些话是故意说给她听，并不需要她回应，对她所谓迟来的评判，一开始就是设计好的，不管她做什么，都逃不过。

　　“好了，一大早叽叽喳喳的，也不嫌吵，耳朵都要被你们说到起茧子了。”赵夫人嫌弃般看眼底下坐着的，最后目光落在站在中间的沈宁身上，“不过，她们说的也对。沈宁，今日你为赵家妾室的第一天，我谅你刚来，对府里规矩还不熟悉，原谅你这一次。可我怎么也得给你这些姐姐们一个说法，若是纵容为过，不得说我偏心。这样吧，你去祠堂跪五个时辰，跪够了，这次就这样算了。下次记得，不可再犯错，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是，夫人。”沈宁低头应下，“沈宁记住了。”

　　“夫人，这妹妹刚来，差不多得了。妹妹身子瘦弱，哪能跪得了五个时辰。”

　　“是啊，夫人，我们......”

　　“再说一句，你们也跪去。”赵夫人听着她们一个个求情，脸上浮现愠色，“音儿，带你家主子去。”

　　“是，夫人。”

　　“沈宁告退。”

　　沈宁和音儿走后，赵府的三姨娘道：“夫人，只跪五个时辰可够？这沈宁刚来，就把穆儿迷得五迷三道的，还让他屋里的音儿去照顾，这成何体统。”

　　“哼，她有本事招惹穆儿，也得有那条命。不就是个音儿，让她去了就去了，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过小打小闹。穆儿终究是我赵家的大公子，什么人没见过，怎会被一个乡野孤女迷了心智。”赵夫人冷笑一声，早上听闻赵穆让音儿去服侍沈宁，便觉得混账，哪有儿子让自己屋里的侍女去侍奉姨娘的，但她也知若是反对，赵穆不知又会做出何事来，就一个小小的侍女，睁只眼闭只眼，装作没看见罢了。

　　看沈宁那样子，是个不想惹事的，若是胆敢心思不正，枉想其他，赵夫人也不会轻易饶了，想必沈宁也没那么胆子。

　　至于赵穆，等他那新鲜劲过了，玩也玩够了，什么沈宁张宁，对他而言不过都是可以随意玩弄的女人，要多少没有，对此赵夫人不担心。

　　只是，赵夫人看向屋外，早已不见沈宁的身影......等老爷好了，三年之内，沈宁若是生不出儿子，找个理由把她卖了。刚来一天就能让府里的下人开口闭口沈姨娘，这样的人，留不得。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久到屋外天色已变，腿也早已麻木不知酸痛，沈宁仍是低头跪着，直到陪她一起跪在身侧是音儿低声提醒。

　　“姨娘，时辰到了。”音儿起身，将沈宁扶起，“姨娘跪久了，腿脚难免难受，等缓了这一阵就好了。”

　　“音儿，你不累吗？”沈宁有些诧异，明明是和自己一样跪了五个时辰，音儿却不见疲惫。

　　“音儿早习惯了，当年入府，年纪还小，经常犯错，跪罚是常有的事。”音儿冲沈宁笑了笑，“后来是大公子把我安排到他屋里，才没再跪过。今日夫人惩罚姨娘，是因为大公子将音儿安排到您屋里，姨娘便未迟到，不过是借口。音儿想跟姨娘说的是，大公子其实并无坏心。”

　　沈宁对赵穆的事情没兴趣知道，音儿说的她都懂，她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昨晚赵穆留在她屋里过夜，看来真如他所言，只有他知自己知，再无第三人，不然，赵夫人不会只罚她跪祠堂这么简单。

　　“姨娘，回去吧。”

　　“好。”

　　回到屋里，音儿便去准备饭食，从早上到现在，不说饭，一口水都没下肚，跪的时候还是饿的，饿过头了，反而失去了那股想要吃东西的欲望，沈宁也没什么胃口。但她想着音儿明明跪了那么久，还忙上忙下，就算音儿是赵穆安插在她身边的人，也是付出的。

　　“姨娘，吃饭吧，饿一天了。”音儿给沈宁盛好汤，放到她面前，“等下要凉了。”

　　“一起吃吧。”沈宁拉住音儿的手，让她坐下，“你今天也看到了，我这姨娘的身份不过是个幌子，谁都可以给我摆脸色，说白了，我不过是被买回来给你们家老爷冲喜的，地位甚至还不如你们。既然你来了这，我也不会让你走，日后不必如此客气，坐在这和我一起吃饭，我还能好受些。”

　　“府内尊卑有别，姨娘便是姨娘，奴婢便是奴婢，二者不可相提并论。姨娘让坐下吃饭，是姨娘心胸大度，体贴，但音儿不能坐。”

　　“坐下吧，你坐着，我还能忘了自己是赵家姨娘这层身份。”音儿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沈宁道，“我没有后悔将自己卖进这里，但我总不能时时刻刻将自己套在这层名为姨娘的身份里面。有时候，我也想当一当自己，音儿，你懂吗？”

　　“音儿明白。”听到沈宁这话，音儿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坐下了，“音儿陪您吃饭。”

　　“谢谢你，音儿。不管是今日你陪我在祠堂，还是现在陪我吃饭。”

　　赵穆将人安排到她屋里，沈宁不可能做到完全无视，与其让他们先起疑，不然就顺着这些人的意。

　　“姨娘不必客气，音儿是姨娘的人，陪姨娘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

　　吃饭期间，沈宁静静听着音儿说起府里的一些事，很多事情她都清楚，不管是今日那坐着的八位姨娘，还是其他。只是，她要做到全然不知。

　　还没吃完饭，门被敲响，来人没等沈宁回应便径直推门而入，道：“沈姨娘，老爷醒了，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知道了。”沈宁放下筷子，“我现在过去。”

　　从她屋里到赵老爷的寝屋有段距离，等沈宁到的时候，屋里已经站了好几个人，意外的，赵穆也在。

　　赵夫人坐在床边，连连劝说：“来了来了，人已经到了，着什么急，等你好了，这人还不乖乖是你的。沈宁，快过来，老爷想看你。”

　　“是，夫人。”沈宁正要走去，忽然手被抓住，她身体僵了一下，不用想都知是赵穆。

　　面对沈宁看过来的疑惑眼神，靠在门边的赵穆朝她一笑，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别那么听话。”

　　沈宁不做声，正要将手抽回，赵穆已经松开手往外走。还好，沈宁悄然松口气，两人都是在外侧，刚才那一出并没有人看到。

　　别那么听话？

　　她要是有拒绝的底气，就不用出现在这。

　　“沈宁见过老爷，夫人。”沈宁走到床边，赵老爷已经醒来，和昨日见过的一样的眼神，赤裸不带掩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一头饥渴的饿狼，眼中带着对猎物的渴望，巴不得将其拆皮包骨。

　　“沈宁，好好服侍老爷，老爷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但要记住，老爷身体还没好，凡事不可过度，知道了吗？”赵夫人意味深长看眼沈宁，无奈地撇了撇嘴，赵老爷的心思她怎会不懂，这刚醒就嚷嚷着要昨日的小美人，只好把沈宁叫来。

　　“沈宁知道。”

　　“好了，都出去吧。”赵夫人示意屋里的人都出去，将门关上，只剩下沈宁和赵老爷。

　　屋里萦绕不去的浓重药味让沈宁有些不适，她皱了皱眉，这药味让人闻着不太舒服。

　　“过，过来。”赵老爷身子半瘫，起不来身，想要靠在床头都得让人搀扶，他伸出枯瘦如树枝般的手，朝沈宁招了招，“扶，扶。”

　　先前照顾父亲时，这些事常做，也算是熟练。沈宁走近，刚将赵老爷扶起靠着床头，就要把被子盖在他身上，突然间，衣领被他紧紧拽住往下一扯，其速度之快，力气之大，根本不像是一个病重的老人。

　　沈宁下意识往后退。

　　赵老爷手中落了空，那双迸发出欲望的眼带着几分怒火，嘴里不停嘟囔着，沈宁听不清，也不想听，她沉默地看着赵老爷，将自己的怨恨和怒火强行压下。

　　“脱，脱。”赵老爷没想沈宁竟然敢反抗，咬牙道，“脱掉！”

　　沈宁还是沉默，这股药味和昨日的有些不同，闻着让人难受，头开始有些晕，而眼前的赵老爷的样子也让她感到恶心。

　　“摸，给我，摸。”

　　沈宁摇头，小步往后退，她不要顺从他的意识，将衣服脱掉，更不可能做到站在他面前，不着寸缕，做他想要做的事。

　　她做不到，哪怕她早就清楚会发生什么，但就是做不到。

　　“放，放，放肆！”赵老爷怒急，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像破败的风箱，隐约还能见着那伴随唾沫星子的点点鲜血。

　　沈宁悄然收紧手，低声道：“老爷请保重身体，沈宁帮您叫大夫过来。”

　　说完，沈宁头也没回转身将门打开，却没想赵穆会站在门外。

　　“这么快就结束了？”赵穆眸光向下，瞧着沈宁被他爹撕开些的领子，嘴角勾起，“看来我爹没能得逞。”

　　“大夫。”沈宁没去想赵穆为何会守在门外，屋里的赵老爷喘得厉害，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她回头看了眼，跟赵穆道，“快叫大夫。”

　　“放心，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赵穆瞧着一直守在不远处的几个大夫，一看见门打开，急步往这边过来，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大夫，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是，大公子。”几个大夫连忙点头，快步进去。

　　“走吧。”赵穆不由分说将沈宁的手抓住，带着她往另外一个方向走，“我的沈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