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雾》巳温

5、分别礼物

　　房霜念有一瞬间想把画给程逸风，一犹豫又把画用白布遮住，放在了自己的画室。

　　庄严华丽的音乐厅，穹顶壁画尽显古典雅致，大型水晶吊灯洒落明亮光线。

　　舞台中央，乐手们身着黑衣准备就绪。

　　观众台座无虚席。

　　正式演奏，乐手们以精湛技艺和深厚的情感，让经典旋律流淌，为前来的观众献上听觉盛宴。

　　超高水准的演奏没有任何毛病。

　　霜念沉浸在这场盛大的演出，却没注意到程逸风看向她的眼神。

　　看完后，程逸风提出一起去吃晚饭。

　　霜念觉得这次应该由她请客，程逸风打趣道：“看来你没忘。”

　　两人去了一家中式餐厅。

　　人不多，只有寥寥几桌客人。

　　程逸风知道霜念喜欢这种氛围，巧的是他也是。他不喜欢被打扰，喜欢人少的地方。

　　他看了眼默默吃饭的霜念，主动聊起话题：“你有打算回国吗，我后天早上十一点的航班。作为朋友，我想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程逸风吧啦吧啦那么多，他觉得房霜念不管什么样都不会拒绝，可他还是太低估了。

　　霜念言简意赅，含糊道：“会的。”

　　假如霜念是程逸风的客户，那将会是最难搞的一类。不拒绝不答应，而是用这种开放式模糊不清的答复，才是最令人头疼。

　　霜念没想那么复杂，她只是在想，迫于妈妈的逼迫下，应该很快回国，但其中又有很多的不确定。回国后也不一定会碰到程逸风，话不能说太死。

　　再次安静，霜念回忆他刚刚说的时间，内心一番挣扎后，想把画送给他，就当是分别的礼物吧。

　　“你等我一下，我有幅画送给你。”

　　程逸风手里的餐具停顿，眉眼漾出温柔笑意，不禁感叹霜念反射弧可真长，同时庆幸自己足够有耐心等来这份礼物，他还想再争取一下。

　　“你可以来送我吗？拒绝也没关系。”

　　霜念不是傻子，他刚刚把时间说的那么具体，就是在暗示她。现在他明说了，霜念又要好好思索一番。

　　去还是不去？

　　要是易玲美在这，肯定会嚷嚷着叫她去，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房霜念思考时间太久了，程逸风看出她的为难，拿纸擦嘴，保持一度的优雅礼貌。

　　“没关系，提出来让你为难了，是我不对。”

　　霜念掌心微微出汗，就这段时间而言，程逸风对她好的没话说。带她吃饭、散心、游玩，送她乐团的票，相处的过程中保持舒服的距离感。

　　他们既然是朋友，连送机都做不到，未免说不过去。

　　“不为难。”霜念慌忙摆手，“我一定会去的。”

　　程逸风点头，看她慌张样还挺可爱的。

　　“好，我等你。”

　　以退为进，得逞了。

　　吃完饭后，程逸风送霜念回去，霜念要回去拿画，他怕画很重，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霜念摇头，她很快就把画拿出来了。

　　黑色的画。

　　程逸风看到画中男人周围的光亮，隐隐猜到这幅画的含义。

　　“谢谢，我很喜欢。”

　　房霜念把画给他后匆忙回去。

　　这好像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把画送给男人。

　　不知不觉中，程逸风已经开始渗透进她的生活了。

　　程逸风离开那天，他在机场等候，手里拿着一小束的向日葵。

　　霜念手里也拿着东西，是一个青蛙挂件。

　　双方看到对方手中的礼物都笑了，互送礼物后，程逸风捏着青蛙挂件开玩笑道：“原来我在你心里是青蛙先生？”

　　房霜念发自内心笑了：“谢谢你，青蛙先生。”

　　谢谢你在我无助的时候逗我开心。

　　程逸风把挂件收好，晃了晃手机，“常联系。”

　　“嗯。”

　　“你不会忘了我吧？”

　　“不会。”

　　“以后每一天都要开心。”

　　“好。”

　　要走的程逸风一句句说，恋恋不舍。

　　“好了说真的.....”他张开手臂，说出最后一句，“可以抱一下吗？”

　　房霜念怕耽误他的时间，主动伸手轻轻抱了一下，如蜻蜓点水般。

　　程逸风低声笑，如醇厚的乐声。

　　他说：“这是最好的礼物。”

　　..........

　　程逸风离开后，霜念的生活重归平静。

　　伦敦又开始下雨了，霜念待在屋子看了看寂静的家。

　　妈妈又打来电话：“霜念呀，这周末你陆叔叔请吃饭，为陆子成接风洗尘，你订个票快点回来。”

　　“好。”

　　“真的啊，你别骗我，订完票发个截图给我。”

　　房霜念订了最早的航班，订完后就把截图发过去了。

　　她打算退掉伦敦租的房，房东是个和蔼的老太太。

　　霜念离开前，和房东吃了顿饭。

　　老太太打量霜念很开心笑了：“我很高兴，你比刚来时变了很多。”

　　老太太说过，霜念常常待在阴雨连绵的伦敦，迟早会发霉，她要偶尔晒太阳。

　　“现在，你愿意去阳光下了。”

　　房霜念拿出小礼物送给房东，是一个精巧的杯子，霜念亲手制作。

　　“谢谢长久以来的照顾，以后您要健健康康。”

　　房东微笑着点头：“你也是。”

　　霜念本来想跟程逸风说一声，她也回国了。

　　想了想，还是算了。

　　程逸风在北城，霜念回南城，隔着也蛮远的，就不打扰他了。

　　回到南城后，房霜念回到了家。

　　妈妈已经煮好了一大桌子菜，招呼她放好东西去洗手。

　　霜念上二楼经过书房，看到爸爸在和穿着休闲的青年聊的很开心。

　　房霜念和青年对视，她不知道这是谁，微微点头去放行李。

　　吃饭的时候，爸爸介绍青年是陆子成。

　　“霜念你不记得了？你们俩小时候玩的可好了。”

　　陆子成也看着房霜念，他眸子颜色要比一般人浅，无论看谁都有一种深情的错觉。他见房霜念还是没反应过来，主动解围，说：“我家以前开拖拉机的，小时候我很黑，黑黑瘦瘦的。”

　　他这么说，霜念有点印象了。

　　小时候父母外出打工，霜念有一段时间跟着外婆，因此认识了陆子成。

　　她记得，小陆子成很野，整天光着膀子穿一个裤衩，拉着她到处跑。偷鸡、玩水、过桥、甚至想带着她偷偷开他老爸的拖拉机，那段时光过的无忧无虑。再后来，房霜念被父母接回城里，陆子成也跟着父亲搬到了别的城市。

　　两人自此断了联系。

　　现在还能遇到，是难得的缘分。

　　霜念的父母觉得她过的不死不活，想让她从上一段感情走出来，于是撮合她和陆子成。

　　陆子成比霜念大一岁，今年已经27了，还没个女朋友，他父母着急。

　　两家一拍即合，合力撮合这俩孩子。

　　于是在霜念回国后，第一时间把陆子成喊来家里吃饭。

　　陆子成本人呢，也想见见小时候的玩伴。

　　这一见，小时候懵懂的情愫渐渐浮上来。

　　房霜念小时候就很白，属于站在太阳底下白的发光的那种，他站在她身边，更像个黑炭。

　　小时候开玩笑，他说：“一身黑的我怎敢靠近那么白的你。”

　　小霜念就认真说：“我不嫌弃你。”

　　长大的霜念还是那么白，变漂亮了很多，头发自然卷，穿着素雅的长裙，看人的时候平静中掺杂着一点点呆。

　　还是陆子成记忆中的霜念，一点没变。

　　他主动破冰，聊起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你还会跟在我屁股后面喊哥哥。”

　　霜念最怕别人讲小时候的事情让她窘迫，她不知道怎么回，只能跟着笑笑。

　　一餐饭下来，都是陆子成和父母说话，霜念附和点头，安静吃饭。

　　妈妈不满：“你在伦敦也不跟人讲话？”

　　房霜念放下碗筷，她吃饱了。

　　“我在伦敦是一个人。”

　　其余三人都噎住了，还是陆子成接话：“原来你一直待在伦敦，好玩吗？”

　　霜念：“还行。”

　　她待伦敦也不是为了玩，一个是为了事业，另一个是思念某人。

　　陆子成走之前，两人加了v。

　　刚加上，陆子成就发了个表情包。

　　房霜念看了眼没理，又弹出一条消息。

　　这次是程逸风发来的。

　　风：【伦敦下雨了吗？】

　　我：【今天不知道。】

　　界面上方显示正在输入中......过了一会，程逸风问：【你回南城了？】

　　房霜念看着这句话半天没反应，程逸风还是一如既往敏锐细心，具备很强的侦察力。

　　【嗯。】

　　这次那边很快回，【我下周去南城出差，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吃饭吗？】

　　房霜念迟疑了，程逸风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巧来她的地方出差。

　　风：【你不方便也没关系。】

　　霜念：【好，到时候再说。】

　　房霜念得想想明天的饭局应该怎么应对，说是为陆子成接风洗尘，其实是两家组的相亲局。

　　这不，妈妈今晚就叫霜念要去买一身合适的衣服，她看中了一款素白淡雅旗袍。

　　“霜念，你适合这身，又能显出腰身，又不会太过张扬。”

　　房霜念长相温婉，穿这身确实很合适，她本来就不太想去吃饭，对穿什么衣服也不在意。

　　妈妈却很高兴，以为霜念真的想开了。

　　回去的路上，妈妈念叨了好多，都是些从网上看到的毒鸡汤。

　　房霜念听的心烦，出声：“妈，我现在过得很好。”

　　妈妈瘪嘴：“知道了知道了，不说就是了，你弟下周就回来了，你们姐弟也很久没见了，他前段时间还和我说想你了，听到你回来的消息，立刻请了下周的假。你妈这辈子的心愿，就是想看着你们过的幸福，希望你能理解妈妈。”

　　房霜念知道弟弟刚高考完的时候还发了一笔钱，但是她不知道弟弟去了别的城市打工。

　　正好，她这段时间打算招一个助理。

　　“妈，你叫他回来吧，我最近打算办个画廊，需要招个助理，工资八千，你问问他愿不愿意来。”

　　妈妈笑得合不拢嘴：“你自己问他吧，他肯定愿意，他在外头干苦力一个月才五千多。”

　　房霜念发了信息，弟弟很快回了。

　　【我愿意！我马上辞掉这份牛马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