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书简》宝菀空雀

40、第 40 章

　　我的半边脸是麻的，除了麻倒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这一巴掌，我妈可是使了大力气。

　　我肩膀晃两下，萧简扶住了我，“郝姨……”

　　我妈喘着粗气盯着我一言不发，她把萧简扶在我肩头的手扒拉开，回身去茶几上抄起一张纸，愤愤拍在我脸上。

　　那不是一张纸，边缘挺锋利，刮在皮肤上发疼。我蹲下身把它捡起来，夹在手指间，看清了照片上的两个人影。

　　拍摄角度是车外，镜头里萧简大半个身体覆在我身前，看起来就像我们在亲吻。

　　我知道镜头没有拍到的地方是他的手正抓着安全带扣要帮我扣上。这是那天在停车场里等满西林时发生的事。

　　萧简就在我身后，我不知道他看见这张照片作何反应。

　　我一下子好像进入了一个真空的气球，嗡嗡的，听不清楚外界的声音。还没忘记呼吸，我在呼吸着，可是氧气泵不进脑子里，那里混沌模糊。

　　应该说点什么？

　　说，爸、妈，你们误会了，这照片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不是吗？难道不是吗？也许这照片里的确不是，可是其他时候呢？

　　我闭上了眼睛。徒劳地想要把这屋子里所有看着我的目光隔绝在外。

　　“你不知廉耻！什么人你都勾引！”我妈气急了，喊声到最后破了音。

　　萧叔唤她一声：“别这么说孩子，太难听了。”

　　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在我妈抬手要继续打我时，萧简拦到了面前。他用身体隔开我和我妈：“郝姨，爸，是我喜欢小雨。我爱她，我追的她，你们不要怪她。”

　　我妈那只已经高高抬起的手，令我诧异地也打在了萧简的脸上。清脆的一声，在我置身的这个真空气球里激荡起回音。

　　“妈，爸爸。”那个把掌声就像是发令枪，催促着我尽快清醒过来。

　　我好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它是有一点发抖，但我在努力克制着自己：“我喜欢萧简。”

　　“这事儿，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都喜欢他，改不了了。如果伤害到了你们，对不起。”

　　指甲死死地刻在手心里，疼痛支撑着我把话说完。

　　我此刻表露的感情是不见容于世俗的，我知道，至少在爸妈的眼里是这么看待的。

　　但是人至少还是应该勇敢一些吧。

　　从这些事情的起点开始，萧简已经向我走了很多步，我不能就那么停留在原地，空等着，被动着。

　　“小雨，爸爸理解你，你可能是从小依赖萧简、真的把他当个兄长，但是你们两个又知道自己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你误解了自己的情感，把依赖当成爱情。”

　　萧叔站起身来，他抬手制止了我妈想说的话，“你们说到底还是孩子，有时候脑子不清醒，把事情琢磨错了方向也是很常见的，可以原谅的。对于萧简来说，也是一样——不能把对妹妹的保护和爱情混为一谈……”

　　萧简突然抬高了音量：“爸。”

　　他这一声让萧叔安静下来。

　　“爸，如果当年你们不是仗着你们是大人可以结婚的话，今天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竺雨不会变成我的妹妹，她今天不会这么痛苦，我也不用强迫自己去和其他不喜欢的女人交往。”

　　我没有听懂。

　　回身看他，萧简脸上的神情是淡定的，“我比您喜欢上郝姨还要更早喜欢上竺雨，明明是我的感情在先，只不过因为你们那时候是大人，所以你们可以先结婚，所以你们现在可以理所当然地用道德和社会眼光来剥夺我的感情和权利，是这样吗？”

　　“我觉得这样不对。”他轻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