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起兮》末回

49、【怨憎会】28

　　一大早地孟虞就开始折腾人，把黑龙寨闹得鸡犬不宁，早早起来的郑兴成正要往楚师□□所在的院子里赶去，一得知这个消息，皱起眉朝前面不远的院落看了眼。

　　这孟虞的手段郑兴成比谁都清楚，以前没必要管，毕竟几条人命他还不放在眼里，可在这节骨眼上死了人，总觉得不是什麽好兆头，便侧过身，向来通报的人吩咐道：“就说是我的意思，让老二下手轻点，别一大早就闹出人命。”

　　这人回去小心翼翼把原话对孟虞一说，孟虞眉毛一挑，笑了下，“难得大哥开了个口，小弟怎会不给他个面子。放了放了，反正罚也罚过了，把人都放了。”

　　只不过为孟虞供膳的这三人回去後不久，因受刑太重连接断气，仅一个苟延残喘下来，十指却也只剩三根。

　　孟二寨主腹泄之事至此告一段落，该查的查了，该罚的也罚了，虽说这件事上孟虞的气算是消得差不多了，可又对另一事狐疑起来，以前郑兴成从未管过这种琐事，今天怎麽还特意派人来传话？

　　倒是孟虞的另一个妾给了他答案，“二爷，我看呐，八成是与那个什麽□□的有关，人在那边正病著，您在这弄出人命，我看大爷心里多少忌讳著呢。”模样不是顶好，但身形丰腴的女人为孟虞倒完茶，娇娇媚媚地依偎上去。

　　“楚师□□？”孟虞接过茶，拎起茶盖吹几口气，“没见过大哥对谁这麽上心，看来这人应该长得不错，可惜每次去都没见著人……”

　　女人嗔笑著轻推他的肩膀，“二爷该不是又动什麽坏心思了吧。”

　　与郑兴成抢女人的事，孟虞不是没干过，事实上，郑兴成重友不重色，若是兄弟手下真有想要的，就算是给自己生过孩子的妻妾，他也照样慷慨的送出去。

　　孟虞勾唇笑，伸手掐住小妾的脸颊，“若是女的，二爷我还会去瞧瞧，可惜，二爷对男的是半点兴致也无呐。你这小浪蹄就老老实实把心放下吧，二爷不会往你们院里添些个男宠的。”

　　小妾笑著横他一眼，眼中流光无限，令人心痒难耐，“是啊，二爷只会不断地往咱们院里添女人。”

　　孟虞邪邪一笑，一把扔下还未喝上一口茶水的茶杯，手一拉，便把人给拉到大腿上。

　　“想要二爷我不再往院里添人，就看你能不能把二爷侍候得服服帖帖的了……”

　　“爷你真坏。”

　　一声娇笑逸出，消散在屋外的秋风之中，这处春光无限，那厢曹戬被郑兴成罚跪。

　　楚师□□短暂地醒来後，又昏睡过去，郑兴成放下一颗心的同时，命令曹戬跪在雨後湿冷的地上，吹著入秋凛寒的风，因为他在察看楚师□□的情况时，意外发现他已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心中莫名不悦的郑兴成一瞬间产生杀了他的念头，只是看怀中人的情况仍不是十分理想，只能压下心中的杀意罚他跪在院子里。

　　郑兴成的心思曹戬能够猜出一二，楚师□□的情况目前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虽说看样子郑兴成不会轻饶他，可心里却明白，他根本跪不了多久。

　　果然才过去一个时辰多点，郑兴成便有些气急败坏地冲出来质问他，怎麽□□还不醒。

　　曹戬自然还是那套说辞，什麽病体沈屙，什麽难以去除，什麽需长期疗养等等，反正这里除了他没有谁懂得医术，天花乱坠不无不可，把人先唬住再说。

　　除了听懂□□的病不好治外一概一头雾水的郑兴成最後拽著他的衣襟把人扯进屋中，下了死命令：此後□□的命与你一家相系，□□若有什麽好歹，你们统统完蛋！

　　就这麽著，原本与曹戬没有半点相干的楚师□□便成了曹戬父子与周允晴的救命稻草，为了救治楚师□□，曹戬可称得上是不余其力了。

　　在曹戬的努力下，原来只剩半口气的楚师□□每日醒来的次数日渐增多，只是仍吃不下东西，几乎是吃什麽吐什麽。曹戬知道再这样下去，大罗天仙也拿他没办法，正在苦思解决之道时，倒是这个从未在曹戬面前说过一句话的人，在一日醒来後，当曹戬凑近过来给他喂药时，虚弱无力地开口：“你……让我活下去……是让我继续承受……这些恶人的凌辱……”

　　此时屋中还有一名监视的下人，只不过站得稍远，□□的声音又小，便不曾听见。而离他不到半尺之距的曹戬单是看他的口型也能看出来，於是他喂药的手一顿，双眼不由直视躺在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虚弱得似乎在一个不经意间就会消逝，而此时他望著曹戬的双眼却如此真实且冰冷，带著挥抹不去的轻蔑。他认为曹戬只是郑兴成的喽罗之一，为了讨好这个无恶不作的山大王，才会想尽办法使他活下来。

　　曹戬一时哑然，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他的眼神，一眼便令他看出，这个羸弱得甚至於一捏就碎的人竟有如此孤傲冷漠几乎不近人情的灵魂。曹戬知道自己一开始时对他说的那番话说错了，面对这样的人，只有摆在眼前的事实才能令他改变原本的念头。

　　无言片刻，曹戬慢慢褪下脸上懦弱的伪装，一双眼垂下再睁开时，明亮如星辰，他笑，如此笃定，如此自信，他对楚师□□道：“活下去，才能看到这些恶人的下场，不是吗？”

　　尔後，他慢慢把手中的药碗举到□□的嘴边，趁机接近的同时，坚定地说道：“只要你信我，我有办法令郑兴成不敢再碰你一根毫毛。”同时，也能利用郑兴成对□□的成乎，改变如今他们在黑龙寨中的被动地位。

　　□□依旧盯著曹戬的眼，不知从他眼中看出什麽，□□终於肯张嘴喝药，而这一次，喝下去的药再没有吐出来。

　　利用与被利用，不过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