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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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叮。”
银质的勺子磕在咖啡杯的边缘，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是裴月第三次加糖搅拌咖啡了，她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也难以理解我的情绪，只能靠这样机械的动作来支撑混乱的思考。
“裴致很少回家住，”她终于调整好了情绪，又一次开口，“但是我知道，他房间的抽屉里有个铁盒子，里面装了你们旅行时的所有车票，连你大二时弄丢的那张动车票，他都托人补了复印件……”
我盯着她的咖啡杯发呆，褐色的液体里有被搅拌后的涟漪，很快又归于平静。
这杯咖啡肯定已经冷了，那些未融化的砂糖会沉淀在底部。
“对不起，”她忽然道歉，“裴致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他对自己认定的事情会很执着，我知道他让你觉得困扰，但是小原，他很爱你。”
“小原，他只是太害怕失去了。”
12.
她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我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自己带着满身疲惫回到家里，给浴缸里放满了水，脱下衣服，深深地沉进去。
水漫过我的身体，我的胸膛，我的脖颈，再到我的脑袋，被水淹没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种安全感。
我又可以思考了。
13.
水里的世界总是那么安静。
水总是那么温柔。
我屏住呼吸，下意识抬起手按了按边上的计时器——是的，浴缸的边缘安装了一个计时器，是裴致放的。
为什么会装这个呢？
“小原，你可以在水里憋气两分钟，”裴致坐在浴缸边，一边设定时间一边对我说，“不管这两分钟之后你还能不能继续憋着，你都必须从水里起来换气。”
我不回答，只是躺在浴缸底部看着他发呆。
隔着一层透明而模糊的水波，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许是我没有回答，片刻后，他直接俯身下来，浸入水中吻我。
四周都是温柔的水将我包裹着，我们都没有闭眼，只是在水里静静地凝视着对方。
直到有尖锐的警报声响起，隔着水波我都能清晰听到这种嘈杂得让人难以忍受的声音。
我们一起浮出水面。
14.
它好吵，吵得我不得不抬起手将它关掉。
“你把计时器装在这里，”我伸手去抠浴缸边缘的防水胶，眼睛看著显示屏上红通通的数字，“是为了让我溺死时能被及时发现吗？”
裴致没说话，伸手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掌宽大，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
他低下头，警告般的在我手腕上咬了一口。
浴缸里的水漫出来，将他整齐干爽的衣服打湿了，他却恍若未觉，只是用指腹摩挲着我手腕上的牙印，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
“怎么会呢？”他轻声说，“我是想提醒我自己而已。”
我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试图挣脱他的手，只是带着他的手又一次按下了计时器，在计时器计时的同时，加了点力度将他一起拉入浴缸的底部。
浴缸的水波将我们一起吞没。
他没有挣扎，随我一起沉进水里。
15.
两分钟，熟悉的警报声。
我浮出水面。
空荡的浴室里只有我一个人。
16.
裴月将他的手机给了我。
屏幕已经碎了，那些爆裂的玻璃斑纹像在无声述说当时的车祸有多么惨烈。
裴致出乎意料的念旧，明明是家境优渥的少爷，却一直都没有换过手机，从大学我们相恋开始直到现在，他依然用的是同一台手机。
我知道他的手机密码，但我对他的隐私没有任何兴趣。
如果他是一本书，那他毫无保留对我敞开的次数，已经足以让我将这本书从序章阅读到最后一页。
但是解锁他的手机时我才发现，原来这本书还有那么多注释是我尚未仔细看过的。
17.
「备忘录」
最新一条是上周的，在我发出那句分手之前的。
2023/11/21 15:36
小原说这家店的牛腩煲好吃，下次再来。【定位已保存：长乐路23号】
我恍惚了一下，一时竟然想不起这家店，也想不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了。
也许这只是我的随口一说。
2023/11/15 17:24
小原的护颈枕到货，记得拆除商标牌，避免过敏
……是吗？我从来没有注意过枕头或者衣服上是否有商标。
2023/11/09 08:11
提醒小原不准喝咖啡，咖啡摄入量超标易引发心悸
这件事好像有一点点印象，我告诉他喝了咖啡之后有时候会觉得不舒服，连游泳馆都不敢去了。
18.
「隐藏文件夹」
输入了我的生日，解锁成功。
有一瞬间我想笑，到底在隐藏什么啊？
＊2017年-2023年9月，小原的体检报告（附pdf文件）
＊2019年-2023年游泳馆水质报告（附小原憋气时长曲线图）
到这里似乎还算正常。
然后就是。
＊2023年11月1日-2023年11月8日，本周小原睡眠数据异常（翻身次数频率增多）
＊2023年10月，本月小原只去了10天游泳馆（运动频率下降）（附具体游泳日期表）
「社交接触记录」
＊咖啡馆员工（工牌实习生）对小原非常热情，交流超三分钟（已投诉）
19.
＊截止至2023年11月，做\爱频率相对去年下降30%
他在备忘录最下面写道：小原好像对我失去兴趣了。
20.
我切回备忘录的首页，发现最上方还有一条钉选重要标记的置顶。
这条备忘录的时间是车祸当天的日期。
2023年11月25日 11:24
几乎就是他给我发消息的同一时刻。
牛腩煲需提前订座（小原讨厌排队）
检查导航路线（避开临江高架拥堵段）
破碎的玻璃屏幕下，这些字好像也被分割了，我仿佛能看到他焦灼地在红绿灯停下时，举着手机打字做简单的日程安排。
明明说了要分手，却还是定了餐厅。
那家店的牛腩煲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吃。
计时器尖锐的声音突然在身后炸响，两分钟到了。
无人按停的警报声里，我瞥见裴致手机里未读的消息：
【长乐路23号，已过号，请重新取号。】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