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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漠尚】十年·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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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亡人
尚清华和漠北君相遇时,尚清华十七岁。
颇时尚清华还不是后来的安定峰峰主,没入“清”字辈,只是人人可欺的外门弟子。
倚仗着狗腿得以保命,一身差劲呆板心门都使得不好,剑就没正经动过。说是投靠,讲的都是鸡毛蒜皮事,吩咐的事完成度也总强差人意。
这让漠北君免不得一日要不少于三顿地揍他,尚清华就赔着笑脸说会改正——其实最后也没有。
细究也知道尚清华没想把立场立在魔族这边,按漠北君思维方式,直接杀了他就好。
结果偏偏,就是留了他。
或许是他茶泡得不错,或许是他伺候得好,或许是懒得动手,或许是看着有趣,或许是他也没那么不堪……或许。
总之,留下的理由没人清楚,也没人去探究。
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漠北君认定尚清华不会跑,指挥尚清华干这干哪,无比顺手。那是有事找他,没事揍他,可以说是非常典型的熊孩子了。
这搁哪个人身上,没点怨愤是不可能的。尚清华也不例外,心里骂骂咧咧几句,摸拟了千百遍揍人方式,最后心情舒爽了,又笑眯眯地凑过去,一口一句“大王”,让人是心口一哽,哀其不幸,叹其不争。
……再硬气点啊尚fafa。
硬气是没有的,这辈子都没有,三十多年就没有硬气过。熊家长式纵容直让漠北君嚣张气焰又高涨了不少。
漠北君眉梢一扬,身一转,步调慢上几分,等着后面的跟班一步一脚奔着跟上来。
可以说是很傲娇了。
——纱华铃私下觉得漠北君幼稚。
纱华铃不大看得惯谜之腻歪的漠北君和尚清华,原因也不过是些陈年旧怨,一些自个的不甘心。
魔界能被洛冰河在几年内统下大半,除了洛冰河自身血脉能力,也还有漠北君和纱华铃两人的助力。私底下两人没有二把手三把手之分,可魔族上上下下,谁不认为漠北君才是二把手?
纱华铃虽是女子之身,但到底也是魔族,有几分血性之气,便去寻了漠北君,想着自己虽不如漠北君,可也不至于过不了几招,结果、结果——
纱华铃想到这,手中的账本扔到了面前幻花宫弟子脸上,讥讽道:“谁给你们胆子愚弄我的?!”
那弟子本就心虚,又见眼前的女魔头气极冷笑的神态,“扑通”一声跪地,大脑极速运转,用穷尽毕生所想的话语来求饶,末了,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纱华铃喝道:“行了,滚出去!”
见性命得到保障,那弟子不敢再留,忙要退出,又听见纱华铃阴侧侧的话语在身后响起:“下次我再发现你们私挪钱财,把我当傻子糊弄……”
“是是是!没有下次!没有下次了!”
“滚吧,明天把账本给我。”
待那弟子落荒而逃,不见了身影,纱华铃怨气满腹地瘫倒在椅背上,咬牙切齿,若不是今儿个漠北君那浑蛋在,她定要像往常一样把尚清华扔到这来!虽说是个软骨头的小人,但后勤能力也是真不错。
——问为什么不直接把尚清华强俘来?
——笑话,你为什么不想当魔尊?是因为不想吗?
漠北君向来目中无人,非要说他会对谁在意,除了把他揍了一顿的洛冰河,也就剩下那尚清华了。
前者为效忠,后者为……
纱华铃拧起了眉头,心下厌恶不已——一个两个的!人族有那么好?!
是的,漠北君是个傻的。纱华铃心下如此说,到底是女性心思细腻,不论何族,总能对那档子情愫之事一目了然。
别看漠北君对尚清华没有好脸色,一天下来,总能见人灰仆仆,鼻青脸肿地躲到角落疗伤,可谁都明白,除非是存了死志,想去挑衅漠北君,不然谁都不敢去动尚清华——那是漠北君的所有物,谁都动不得。
特别是在尚清华初叛苍穹山派,期期艾艾跟在漠北君身后,有几个脑子不清醒的去对尚清华下手,被漠北君当场砸到墙上,轰碎几堵墙后,脑子再为负数,再不清醒的,这下也不敢用食物的眼光看尚清华了。
当然了,这点情情爱爱之事,漠北君不知道,尚清华也不知道,只有他们这些看客知道。
他们也不想让他俩知道——得了吧,眼下魔尊为他师尊要死要活的,他俩成了,岂不是往魔尊心口撒盐?平日就够腻歪了。
——那时所有人都相信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活该在一起一辈子。
于是这想法衬得世事越发无常,不随人愿,真怪叫人可惜的。
……也让人不甘又苦涩。
洛冰河在议事结束后,询问起了私事。用尚清华的转诉方式,就是“如何攻略绝世黄瓜”。
这问题令在场所有魔君(不包括他)一同沉默,若是打架,他们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要是这个嘛……我们魔族心冷得像石头一样.jpg。
大殿一片寂静,不约而同地看向纱华铃,这位在场唯一的妹子,而这妹子此刻脸色神情并不好看。
想想吧!你想攻略的男人,此刻正当着你的面寻求攻略别人方案,甚至还寻求到你这来了——惨,太惨了,惨绝人寰。
尚清华忍不住在心里怜爱了一把这位“好闺女”,毕竟在这因为绝世黄瓜下场,而导致剧情如脱缰野马一般往绿江经典师尊文学路上狂奔,这妹子还能按照原本剧情安排对洛冰河一见倾心,这很难不宽慰了一把尚清华。
“君上为何……不问问梦魔前辈?”纱华铃把这问题踢还向了洛冰河。
“问过了。”洛冰河脸色不显,显然没有得到理想的答案,毕竟以魔族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观念,得到的答案不外乎是“强取豪夺”,尚清华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声,直接把他推到台上。尚清华汗流浃背,妈耶他就不该笑这一声的!尚清华啊尚清华,为什么你没忍住?!
刚才发表意见很明显得到洛冰河嫌弃的漠北君,也把撑头的手放下,视线落在尚清华身上。
“呃就是……诸君!要知道男人的爱源于怜惜……”尚清华强作镇定状,挺直腰板,顶着在场所有非人的视线下发表演讲,随着洛冰河变得若有所思,纱华铃的死亡凝视越发可怖,若是眼神能化成尖刀,他怕是已经英勇就义。
演讲完毕,尚清华立刻窜到漠北君身边,寻求庇护。
“所以……是要装可怜?”漠北君偏头看着紧紧靠在他身边,生怕纱华铃冲过来把他砍杀了的尚清华,那人正可怜巴巴的回答他的问题:“是这样……没错?”
突如其来的好心情让漠北君难得收敛了力气,只是轻轻一敲,起身出门,照样的,小尾巴也忙起身追在身后,留纱华铃在殿内翻了白眼。
——恶心!恶心!太恶心了!
对漠北君而言,“母亲”一词,来得极是陌生。记忆中,也就是一道模糊的剪影,更多的,就是父亲珍藏在柜中的画像、闲人私下的议论、叔叔怨恨又痴迷的述说。
姓甚名谁,外形体态,他都不清楚,也没想着去弄清楚。只是偶尔会想到底是怎样的风华,才会让父亲和叔叔同时倾心,更让父亲做下夺妻这等丑事,又在她离世后就无心政事,在他初初长大成人后就把北疆交由他。
“死了?”魔族或许真的就是生性凉薄,连带至亲之人的逝世,也勾不起半点波澜。
漠北君听着随伴在老漠北身边之人的报备,面上颇是冷静,直到对方提到父亲让他准备继承仪式。
“君上说,凛光君许是也知道了消息,定有所动,望少主你继承仪式上带上信得过的人。”
“且……无论如何,留凛光君一命。”
漠北君未有言语,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对方便是知道少主这是应下了,再说下去,该要生气了,立刻起身告辞。
凛光君因为夺妻之恨,对兄长很是憎恨。又因那女子生下漠北君,伤了母体,不过两年就香消玉殒,连带着漠北君也看不顺眼,经年来做了不少小动作,这是魔族上上下下谁都知道的事。
漠北君很是厌烦凛光君的那些小动作,也不明白,情爱到底算什么,让原本兄友弟恭的兄弟反目,让从前意气风发的人变得面目全非,如此痛苦又无用的东西,为何不舍弃?
“大王,”门外传来一道怯生生的问语,打断了他所有思虑,“你在里面吗?君上来信,要所有人前往昭华寺。”
被剑气挑下埋骨岭,急速下坠的滋味并不好受,耳边的风声烈烈,漠北君在心中估计距离冰面还有多久,手中开始聚拢着魔气,先把冰面轰碎,缓冲……
“他不会飞啊!!”
高空中,一道极速御剑的身影向他奔来,魔族的听力优势让他很好捕找到渐消的话语。
……尚清华?漠北君惊愕地看着急速运转灵力,遥遥伸手向他奔来的人。那般惶恐,那般急切,不似作伪,像是……他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大王!你没事吧?!”尚清华把人拉上剑后,惶恐又紧张地看着还在怔愣的漠北君,见人除了一脸不认识地看着他,并无什么大碍,他松了一口气。
手还在无意识的颤栗,尚清华紧了紧相握着的手,感受到北疆魔族自带的凉意,这才慢慢停下颤栗。
虽然知道漠北君摔下去,依魔族强悍的体格,顶多只是受伤,而漠北君也未保没有自己的法子安然无恙,自己奔下来也是一厢情愿,可是就是不能心安理得地待在上面,靠着那点猜想安心。
良久,两人一剑才安然无恙地飞停在了冰上。
埋骨岭上方的战斗似乎越发激烈,轰掉下来的山块越来越多,尚清华猜测,要不了多久,定是要塌下来,并不宜久留在这里。
“大王,我们先离开……咦?”尚清华原本拉着人就要走的动作一顿,迟疑地看着漠北君的身后。漠北君余光看过去,身后正是苍穹山派弟子的阵营,为首的柳清歌目光不善地看着拉拉扯扯的一人一魔,见尚清华看了过来,招手示意人过去。
尚清华点头回应柳清歌,对漠北君请示道:“大王,那我先……?”
松开了一直未松开的手,听着那人激涕零的话语,又看着人欢快地奔向属于苍穹山派阵营的一列与柳清歌交谈,漠北君移开了视线。
……过几日,处理好北疆那些事宜,就带他一同过去吧。
他们磕磕绊绊地走过了十多年。
久得让他都生不起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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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客:呸!漠北君傻b!啥也不是!
4K,已经肝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