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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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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一个略显老旧的小区门口停下，姜启象征性地挥手跟他道了别，楚明修嘱咐小姗开慢点，自己则一直盯着后视镜中姜启的身影。车子快转弯时，那人才终于动了——果然没进那小区的门——他还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的住址。
楚明修刚到家，经纪人姚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大少爷，你上热搜了。”
“嗯？”楚明修第一反应是疑惑，“送男人回家也要上？”
“不是这个，你自己看微博吧。”
楚明修打开微博，赫然看到几条热搜#楚明修关注数加一#、#楚明修关注新账号#、#楚明修带新人#。
他没绷住，一下子笑出了声，和姚姐说了声知道了，解释几句后就挂了电话，点进词条去看：一半人在震惊他一年没涨过的关注人数 ，一半人则在疯狂询问：“姜启是谁？”
很快就有一条说明帖被推了上来，博主放出了就在一个月前刚上映的悬疑拍理电影《追凶》的个人向剪辑视频，视频里的主角正是姜启饰演的小刑警乔瑜。博主自称是姜启的粉丝，可惜这部电影良作无人赏，热度不高，导致这个优秀的配角也没什么人气。博主还说自己在微博上搜过IP是姜启的人，以前从来没找到过这个账号，说明这里的是个刚注册的新号——姜启本人注册的。
楚明修点开那个视频看了看，博主剪辑手法了得，里面的乔瑜是真帅，干脆利落的打戏配合激昂的bgm，硬是给人剪出了主角风范。他又翻到其下瞬间上千的评论区：
[卧槽，这也太帅了吧，路转粉了！]
[啊啊啊我之前怎么没看过这部电影！太带感了吧！]
[之前是因为主演是周炜哥才去看的，当时就觉得这个小哥哥好帅，终于找到同好了！]
[能被楚少关注，这人肯定不一般啊！我先关注了！]
[家人们我宣布这就是我新老公了！]
[好帅好正经的脸，嘶哈嘶哈……]
[这么帅一张脸怎么现在才出现？岂有此理！电话号码多少？家庭住址又在哪里？！]
楚明修退出去看姜启刚注册的那账号，粉丝数赫然已经破万了，也不知是自己的影响力大一点，还是他那张脸的吸引力大一点。
他刷新了一下界面，忽然发现姜启的头像换了，点进去放大一看——是一把指纹刷，可能是陆川换的吧。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姜启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狂涨的粉丝量，他的目光正停留在人民日报一年前发布的一条通告上，有一张打了马赛克的相片，配文：请您停留一分钟，为牺牲的缉毒民警陆生川悼念。
“真的有啊……”他看着那张照片，有些出神地喃喃自语着，“陆生川……”
谁能想到，在这厚重的马赛克之下，是他二十一岁拍的入职照片？
***
江南的气温总是变化莫测，原本已有回温趋势的天气一夜之间又冷了下来，剧组就连拍了一周的室内戏。
霍舟一边喊着“陆川”一边进了他的物证室，那张堆落杂物的办公桌后却空无一人。
“又跑哪儿去了……”他走近那张桌子，上面还放着张指纹卡，看着像工作到一半缩溜出去的。他本想转头离开，身体转到一半了，忽然瞄见杂物堆中的一罐糖果，又慢慢转了回去。堂堂支队长，做贼似的四下观察了一下，确认没有监控后，悄悄地拧开盖子，拣了颗葡萄味的飞快扔到嘴里，然后盖回盖子，若无其事地揣看兜溜走了。
接下来室外的部分暂且跳过，大概剧情就是追捕嫌疑人，打斗中霍舟的右手手心被嫌疑人持匕首划伤，流了满手的血，而当嫌疑人去引爆了自制的炸药时，霍舟立马转身拎起了陆川，带他躲到了一处掩体后，将他扑倒护在他身上，在他浅灰色的外套上留下了五个清晰的血指印。
今天拍的最后一场戏是这集的尾声。当霍舟带着自己包成粽子的右手再次来到陆川的办公桌前时，他正专心致态地在那个糖果罐的玻璃盖上刷指纹，旁边是一块印着五枚血指纹的浅灰色布料。
霍舟看到的瞬间眼神就躲闪起来，而陆川也没抬头，就这么边工作边慢慢地说道：“早上我去接了杯水回来，就发现它上面出现了五枚纹线，可惜没来得及提取就去出了现场——不过幸运的是，我好像把嫌疑人的指纹带回来了。”
“五枚指纹的所有特征点比对成功，认定同一。”年轻人笑着对面前的支队长举起了指纹卡与血指印，“霍队，又一个嫌疑人落网了啊。”
霍舟没好气地按下他的手：“吃陆专家——颗糖判几年啊？”
“不清楚。”陆川单手托腮看着他笑，“要不判还我两罐？”
“你是小孩子吗？”
“说的好，那您呢？”
拍摄结束后，楚明修还是会等姜启一会儿。但自从上次撞到楚明修的粉丝后，姜启就不和他一起出门了，今天是个例外，因为他的经纪人临时有事，不能来接他了，拜托楚明修载他一程。
上车后，楚明修忽然想到件之前没留意过的事：“你会开车的吧？怎么没想过自己开车过来？”
姜启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我没车。”
楚明修给了他一个“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好吧，那我没驾照。”
“你哄我的时候能至少走心点吗？”
姜启就把眼睛一闭，头往后一靠：“那我说，我曾经开车掉下过悬崖因此对自己开车产生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你信不信？”
“这个挺真，我信了。”
“……”什么挺真这就是真事啊，他凭什么就信这个了是不是有病？
眼看那人又不想理自己了，楚明修连忙转移了话题：“明天的重映，你来看吗？”
“我说了我不喜欢看警察吃瘪……”
“为什么？也是PTSD？”
姜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知为何，楚明修觉得他这眼神像在看审讯室里的嫌疑人，于是果断再次转移话题：“那要不一起去看《追凶》？我还没看过全剧呢。”
姜启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和我一起看，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助理小姗在前面冒出了冷汗：她真觉得这个新人有点不识好歹了，楚老师身为顶流，都对他如此客气和关照了，他还是丝毫不领情，但凡他们的对话被曝出去，这个新人肯定会被喷死的——楚老师脾气再好，怕是也该生气了……
“我说有好处的话，你会来吗？”啊啊啊楚老师您别再惯着他了他是您男朋友吗？！小姗内心哀嚎。
“……算了，你请我看，开包厢我就去。”好在，姜启最终还是让了步，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有，看完后送我回去，可以吧？”
“当然。”楚明修笑了起来，车子也刚好在青江小区门口缓缓停下了。
目送姜启远去后，楚明修才升上车窗，小姗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楚老师，小姜老师对您是不是有点太……”
“太可爱了，是不是？”楚老师现在笑得好像有点……傻，“像只时刻竖着刺的刺猬，让人想看看他能演到什么时候。”
小姗：“……？”
到家后，姜启给秦鸣雷发了消息：[明晚要和楚明修去看《追凶》]
对方很快回了消息：[要我去接你吗？]
姜启慢慢地打字：[不用，他送我回来。你好好照顾小炎]
对方回了个[好。]就没了下文，应该是在忙：他当特警的儿子秦炎中弹了，现在还在重症病房。
听说那枪打在胸口，差点就没命了……姜启摸着自己锁骨下方的弹孔，祈祷那位年轻人能早日康复，以后别再遇到这么危险的事了——毕竟他还有家人在等他。
姜启盯着微信的聊天界面出神，忽然又收到了一条消息，是从微博发来的，他点进去一看，是楚明修发的私信：
[金字塔影城，四楼202包厢，明晚七点]
姜启回了他一个句号，然后开始在茶几下的抽屉里翻找他的摩托车钥匙——谢天谢地，他只对开汽车有PTSD。找到后他回来看手机，那人发了一句：[你是不会打字吗？]
姜启回了他一个[字。]，然后给他开了消息免打扰。
隔天，心情颇好的楚少爷来的格外早，正当他以为自己比姜启来得还早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摩托车的轰鸣。他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黑色机车服，戴着黑色头盔的骑手，驶着一辆黑色摩托车朝这边飞驰而来，没一分钟就一个飘移停到了自己附近。
他单脚撑地摘下头盔，甩了甩被压塌的头发，淡漠的红眸转向自己，略微颔首致意：“早，楚老师。”
“早。”楚明修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走近打量了下他这一身行头，“这么帅，以前怎么不开过来？”
“以前有人送。”姜启停好摩托，又给车轮上锁，照旧不肯抬头看他一眼，“而且好久没开过了。”
“昨晚给你发消息，怎么不理我？”姜启锁好车就头也不回地往写字楼里走，楚明修就赶紧跟上去问道。
“哦，你发了什么？”姜启回答的理不直气也壮，“我给你开免打扰了。”
“……我问你看电影时有什么想吃的。”楚明修满脸无奈，他的抗打击能力在遇到姜启后更上一层楼，现在都不会被气笑了，“小启同学，你能再冷漠点吗?”
姜启侧目看他，声音清冷：“能。”
*
“为什么不同意？！”陆川揪着霍舟的领子把他摁在了墙上，难得抬高的嗓音压抑着愤怒，“我这次没有浪费警力、也没有让民众冒险，甚至有充足的证据——为什么不同意让我进去拆弹？！本来那些证据都能保留下来的！”
霍舟的眼睛也有些红，紧攥的双拳体现出他勉力维持着冷静，而他的声音也冷得吓人：“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陆川？你要我放我一个下属、一个痕检员，去一个没有任何受困人员的广房里，拆一个随时有可能爆炸的炸弹？你疯了我还没疯。”
“我没疯！我能拆掉那个炸弹！”陆川的声音已经接近低吼了，“我们过去的时候还剩三分钟，足够我——”
“陆川——！”比他先吼出声的是霍舟，他一把扯开了陆川抓着他的手，领口的扣子都崩开一颗，力道大得让陆川吃痛想挣扎，却反被他抓着手腕扣到了墙上，双目猩红，“你那是在赌命——！”
“放开！你管我——！”
“我他妈当然要管！”支队长夹着粗口的怒吼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响，“你是我兄弟——！”
此话一出，全场静寂，只有摄像头闪着红光记录着这一切。这是剧本后期的一段戏了，两个男主已经成了生死与共的兄弟。但陆川性子里那股倔强和疯劲仍没能被彻底磨平，而霍舟，就是守着他最后一道理智的南天门。
楚明修自以为自己那一句骂的是很动情的——但好像好过头了——姜启那边似乎有些过载了。那双属于陆川的眼里流露出动摇，瞳孔紧缩，并且在微微颤抖，下意识后退半步导致紧贴上了墙壁。他仰头望着他，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
演得非常精彩，但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收不住戏了。
“对不起……”足足一分钟，眼看马导都要喊卡来询问了，“陆川”才轻声接下了台词。楚明修余光瞟见马导和陈副导又满意地坐下了。
霍舟眼中的火焰渐渐熄灭，手松开的瞬间，陆川就抽回了自己的手腕，局促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好！Cut！”手中的打板声和姜启的关门声几乎同时响起，他站起来时激动得打翻了小板凳，“太完美了，小伙子们！”
楚明修冲他礼貌地笑笑，然后用拇指指了指门口：“那个，我去找一下小启？”
陈奉行比马和了解他的担忧所在，对他挥了挥手：“快去吧，下一场得让他冷静下来了。”
不出楚明修所料，“陆川”已经坐到了自己的办公位上，也就是下一场的拍摄地点，看着似乎是冷静了点。于是他走过去，熟练地递过一颗薄荷糖：“喏，稍微醒醒，下一场我要给你送生日礼物的。”
按照剧本，今天是陆川自己都不记得的生日，这也是霍舟坚决不让他赴险的原因之一——他不想让战友生日变祭日。
姜启自然地接过糖吃了，但楚明修能看出来他还是陷得很深，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下一场戏。
机位都布置好后，马和笑眯眯地跟陈奉行商量：“感觉这是我从业十几年来拍得最轻松的一部剧，这两小伙演得感觉比我指导的还好，拍到现在就NG过两次吧？”
“明修的实力我是见识过的，但能捡到这么强的新人，真是给你踩到狗屎运了。”陈奉行也笑着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下次借我拍一部？”
“去去去，你有剧本吗你就拍？”马和推开他，打了版，“Aict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