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师钓鱼，愿者上钩》wz十三

6、第五章

　　今天依旧是拍室内，姜启没想到那所谓的卖腐来得这么快。

　　那段剧情其实很简单，就是陆川看到了在办公室的躺椅上在午睡的霍舟，想拿签字笔在他脸上画画，结果被当场抓包的小日常。但涉及到陆川被一把抓住手腕掀翻在地，陆川反制后骑在他身上的一点动作戏。

　　楚明修拍了三年戏，有一定武术基础，在他不挣扎的情况下掀倒他是很容易的，而姜启要反制他就更简单了，还得要收点力道免得把他顶得脾脏破裂了，然后就到了骑在霍舟身上的那一段……

　　马导没喊Cut，接下来也不是他的台词，摄像头就这么怼到二人脸前拍持写，姜启难得一次入戏不深——他和同学格斗课时也没少互相骑过，实战时更没少骑过别人，可也没骑过这么久啊，这特写又是想干嘛？他看着楚明修的眼睛，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尴尬。

　　“陆专家，袭警啊？”大约半分钟后，霍舟终于接了台词，“自己下去还是我掀你下去？”

　　陆川就慢条斯理地从他身上起来，不动声色地把签字笔塞回了笔筒里：“报告，凶器上的指纹与嫌疑人李阳认定同一，他撂了。”

　　他伸手给还坐在地上的支队长，霍舟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现在喊报告给谁听？”，才抓住他的手起了身。

　　马导喊了Cut后，楚明修立马扶了把自己刚才被膝击了的侧腰，表情夸张：“姜老师，下次请脚下留情啊……”

　　“我已经收了很多力了。”姜启懒得出戏，直接用陆川的表情和语气无辜地耸了耸肩，“要不下次您多穿几件？”

　　下一场要换造型了，姜启路过马导和陈副导身边时，听到他们的讨论：“瞧瞧，这小眼神儿，都拉丝了……”

　　“你剧本初稿也没这段啊……”

　　“诶你懂啥，这叫直男灵机一动……”

　　楚明修有单独的更衣室，但姜启的更衣室就在他隔壁，姜启这小子有时候发呆，发着发着就推开了他的更衣室的门——比如现在。

　　楚先生最后一件衬衫都脱了一半，还有半边挂在手臂上，就这么与看上去还不怎么清醒的“陆川”对视着，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直到姜启如梦初醒般回神：“我走错了吗？”

　　楚明修最终还是把衬衫脱了下来，咬牙挤出一个笑：“你说呢，姜同学？”

　　谁知姜同学好像以为自己还姓陆，不仅没出去，反而还走了进来，顺便关上了门，直接走到了他面前，用毫不掩饰的挑剔目光打量着他那八块腹肌，还点评了一句：“健身房练的吧？”

　　“哪儿能像警官您啊，您是学校里练的还是实战里练的？”楚明修边穿上戏服边阴阳回去，“不然让我看看您的？”

　　这下姜启才彻底醒了，噌噌噌退到了门口拉开了门：“不好意思，冒犯了。”说完点了个头就关门跑路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双手撑在梳妆台上，看着镜中自己微红的耳垂，猛地抹了把脸，才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精瘦的身躯上，无数大大小小的伤疤清晰可见，除了满背的鞭伤，最骇人的当属他锁骨下那块狰狞的弹孔……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仅仅二十六岁的年轻人的身体。

　　姜启却一眼没看那些伤痕，利索地穿上了那套“制服”，把所有痛苦和荣誉一并掩在了衣下。

　　今天的陆警官依旧是没出戏的一天，不过好歹是没洗头了，就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愣。他还穿着那套警服，楚明修觉得他这样看到明早也出不了戏，就给他递了颗自己的薄荷糖：“吃吧，没下毒的，吃完回家了。”

　　那人跟丢了魂一样没有半点理他的意思，楚明修就把糖收回来捏在手心，本想着叫醒他或者直接拎走他的，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个主意——他清了清嗓子，正色来了一句：“陆川，你在这儿干嘛？”

　　果然那人瞬间就有了反应，跟摁对了密码的保险箱似的。他应该是已经出了一半戏了，没直接回一句“霍队”、也没喊他“楚老师”，只是回头看着他。

　　楚明修再次把糖递了过去：“晕车了？来一颗？”陆川有晕车的设定，虽然姜启还没演到过。

　　这一次，姜启把糖接过去了，仍没吭声，但是端详了一会儿，还是拆开糖纸塞进嘴里了。效果意外的好，没多久姜启就回神了——然后差点把嘴里的糖吐出来。但看到眼前的人是楚明修，最终还是很为难地一点点含回了嘴里。

　　“真没毒。”楚明修被他那种壮士断腕的神情给逗乐了，自己也拿出一颗，当着他的面送进了嘴里，“我没必要害你吧？”

　　姜启没理他，几下把糖嚼碎咽了，冷淡道：“等我有事吗，楚老师？”

　　“有啊。”其实没有，但影帝可以睁眼说瞎话。

　　“什么事？”

　　“ 等你。”

　　姜启的CPU短暂地过载了一瞬，然后闭上眼给了他一个笑容——楚明修赌—张储蓄卡，他在眼皮底下偷偷翻白眼。

　　年轻人假笑着说了声再见，就从他身边挤出去走掉了。楚明修也走了两步，忽然发觉到这里他第一次怼到姜启，不禁有点暗爽。

　　之后楚明修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在每晚拍摄结束后，在洗手间等一会儿姜启，给他递一颗薄荷糖帮他出戏。他试过换了其它牌子的薄荷糖，但这小子就算呆着，手也和验钞机一样灵，摸到包装不对就不吃了，楚明修只好把自己的那份全留给了他。

　　第三天晚上，姜启和他一起出门了。谁知楚明修一出门，就看到了自己的几个粉丝围在他那辆银色的大众前——那可是他特意买来低调用的，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传出去的。那几个女孩子他都挺眼熟，应该是后援团的几个管理员。她们眼睛很尖，一下就注意到了自己，兴奋地跑过来喊他“楚少”。小姗熟练地上前拦在了他和粉丝们之间，那几个女孩子也很有分寸地没再靠近，隔着小姗问他问题：

　　“楚少楚少，你要拍新剧了吗？”

　　“什么题材的啊？大概多久能开播？”

　　“你旁边那个帅哥是谁？你搭档吗？”

　　“是新剧，双男主刑侦剧。”楚明修露出了职业微笑，拣了些能答的答了，“这位就是另一位主演，开播后也要多支持一下哦。”

　　“楚少竟然带新人了！”

　　“好的好的，一定支持！”

　　“帅哥微博ID是什么呀？我现在就去关注！”

　　粉丝们很热情，听有人这么说，纷纷都掏出了手机看向姜启。而姜启他……默默往楚明修身后躲了半步，寻求帮助般悄悄说道：“我没有微博……下都没下……”

　　“……”楚明修两眼一黑，有点不想帮他解这个围，但最终还是开口了，“说起来，我也还没关注他呢。我现在得送姜老师回家了，你们到时候在我的关注列表里找他，好吗？”

　　这下姜启就顺理成章地上了楚明修的车，两人一起坐在后排，楚明修走前还降下车窗和她们道了个别：“晚安，回去路上小心啊。”

　　“啊啊啊，好的楚少！”

　　“少爷晚安！”

　　“楚少要注意休息啊！”

　　上了车姜启就开始给经纪人发消息，估计是让他不用来接自己了。楚明修没想到他第一次肯上自己的车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你赶紧注册个账号吧。”楚明修打开了自己的微博，关注列表只有寥寥六人，“以后剧宣的时候也要@你的。”

　　他看着姜启慢吞吞地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找了半天才找到应用商城，点进去又显示网络异常，随后那年轻人转过头来回视他：“我没流量……”

　　“不是，你——”楚明修差点气晕过去，也懒得吐槽什么了，打开自己的热点让他连上，“姜同学，能么不干脆带部老年机出来呢？”

　　“我以前有的。”他还真敢说，“老秦给我换了。”

　　楚明修没话讲了，看着他像个老年人一样点开下好的微博，把系统推过来的博主全部勾选，每一个按键都研究了半天，才进了个人主页，开始注册账号，又问他：“ID取什么？”

　　楚明修捏捏鼻根：“自己名字。昵称已存就再加点数字字母。”

　　姜启就开始用九键打自己的姓名，然后加了一串数字“0719”。楚明修注意到他打这串数字时没有任何犹豫，是有目的性的，就问了一句：“你生日？”

　　姜启沉吟了片刻才点头：“算是吧。”是他死里逃生的日子，怎么不算生日？

　　终于注册好了账号，楚明修关注了这个连头像都是默认的空白小人的账号，这小子还算懂事，还知道回关他，但楚明修看到他关注人数不知何时变成了“2”：“你还关注了谁？”

　　“人民日报。”姜启头也不抬地回答，用他的热点刷着人民日报的主页，道谢也毫无诚意，“谢谢了，是我到青江小区就行。”

　　“你还真不客气啊。”

　　“真客气了你又说我演的。”他放下手机，抬眸看向他，也不知是转移话题还是随口一问，“说起来，你为什么被叫‘楚少’？”其实他都知道，但还是问了。”

　　“姜老师不知道吗？”连前座开车的小姗都忍不住开口了，“楚老师出道半年，就凭那部获星河奖的港片《纸醉金迷》一战成名，还拿了最佳男主奖，演的就是一个□□少爷的反派角色。之后楚老师又陆续在各种影视作品中演过三次少爷形象的角色，都演得非常出色，就被戏称为‘楚少’了。”

　　“这样啊。”姜启平静地应了一声，“我还以为他真是哪家少爷呢。”

　　“小户人家，不值一提。”楚明修勾起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话说姜老师对扫黑题材感兴趣吗？下周《纸醉金迷》有重映，有时间的话，能赏脸来点评一下吗？”

　　“……给我看看片段。”姜启其实不是特别感兴趣，因为他自己扫过真的黑了。但他知道星河奖的含金量，也挺好奇身边这位最佳男主“初出茅庐”的表现。

　　楚明修就捞过自己的平板捣鼓了一阵，塞进了他手里。姜启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那位□□少爷真的是个魅力十足的角色：优雅又潇洒，迷人却危险，每一个动作都丝滑流畅，哪怕是挑逗也不显刻意。连演技同样很好的正方主角在他面前都有些黯然失色。能感觉到编剧为这个角色付出了许多心血，不然电影名也不会叫《纸醉金迷》。而楚明修则尽心尽力、完美地回馈了这份心血与期待。

　　电影播放到剧中的叶少给人上私刑时，姜启微不可查地皱起了眉，把平板还给了楚明修：“演得很好，但我不喜欢看警察吃瘪。”

　　“正义执行总不会一帆风顺的嘛，我最后也是被枪毙了的。”楚明修笑起来，但并未坚持，只问了一句：“所以，你觉得哪个演员演的好？”

　　姜启瞟了他一眼，似乎在确认他是不是认真在问这个幼稚的问题，足足半分钟后，才说：“这个正方男主……”

　　“邓清明前辈，我当时也很尊敬他，从他那儿学了不少。”楚明修接话很快，还是笑着的，“不过自从那部戏后，他经常和一些女星闹绯闻。”

　　他没有错过姜启眼中闪过的一丝不满：“反派男主的主演没闹过吧？”

　　“没有哦，我洁身自好，清清白白。”楚明修举起三根手指发誓，又笑眯眯地问道，“所以演的如何？”

　　“名副其实。“姜启认真地点了点头，在某人半挑起眉暗爽时，忽然又补上一句，“像开屏的孔雀。”

　　“……有没有别的评价?”

　　姜启想了一下，说：“有。”

　　“什么？”

　　“像本人。”年轻人认真的神情让人分不清他是否在开玩笑。

　　楚明修发觉自己和姜启相处这几天来被气笑的次数比自己活了二十八年累积起来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