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吃糖哇》大雪致盲

20、擦镜子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唐瓦这一觉睡得饱又足，他躺在被窝里，身上还穿着那套不合身的大码衣服。部分脑细胞仍旧昏睡中，唐瓦雾蒙蒙的黑色眼珠迟滞转了转，喉咙溢出轻哼，又闭上眼睛懒洋洋地伸展肢体。

　　梦里脚边围了很多只摇着尾巴的狗，半梦半醒间，他不自觉踢了踢腿。

　　唐瓦翻了个身，抱着宝宝公仔滚来滚去，清醒了便开始盘算着今天要找谁陪自己玩。

　　三个娃娃靠枕头摆成一排，开始点兵点将。

　　“点兵点将、大兵小将。点到是谁，跟着我走。要是不走，你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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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衰的，点到了应淮。

　　唐瓦一顿。默默地，指尖悄悄向左移。

　　就你了！边牧同学！

　　唐瓦仰躺在床，拿过中间那只酷酷冷脸公仔，脸腮凑过去贴了贴，一把开心举过头顶。宽大衣袖顺小臂线条滑落，陌生的大号衬衣撞进眼里，他扯了扯袖口，忽地心头撞鹿。

　　“等等……这是谁的衣服？”

　　睡前记忆回笼，猛不丁，唐瓦一个鲤鱼打挺惊坐起，忍不住惊呼出声。

　　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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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起来了，昨晚、有人轻薄他！

　　唐瓦盘腿转了个身，双手护住额头抵墙撞了撞，懊恼不已。

　　失策、大意。

　　他记得清清楚楚，昨晚他被某不知名笨比在露台揩油未遂。后面发生什么事，他怎么睡着了又被拐到床上来了？那个丧心病狂的狂徒对自己做了什么……禽兽啊禽兽！！

　　唐瓦唏嘘不已，干巴巴哽咽两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然后忙不迭从枕边摸出一面小镜子。

　　刚睡醒的头毛蓬松，胡乱支棱着翘在后脑勺。他的眼睛滴溜睁圆，着急忙慌照了照脖子，吃紧用手臂环抱住自己，上下摸索检查全身。

　　还好……衣服没被脱，裤子也好生穿着。

　　胸前腰腹没有任何可疑痕迹，唐瓦松了口气，趁屋里没人，赶紧换下衣服，将那套男朋友衬衣洗完快速烘干悄悄放回浴室原位。

　　一通忙完，唐瓦站到落地镜前，双指捻着下巴陷入沉思。忽然之间，他觉察出一丝不对劲，刚才情急之下他竟忘了一点：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印迹，那、看不见的地方呢？

　　唐瓦张开双臂，像企鹅一样笨拙抬起小碎步原地转了一圈，满腹狐疑。无他，镜中人实在是太过漂亮，唐瓦瞧一眼几乎就要美晕了。

　　这么香喷喷的宝贝，连他都忍不住想亲自己，真有人舍得不下嘴？

　　他不信。

　　隐私部位在哪里……唐瓦低头抠着手指，随后慢慢探出手轻轻捏了捏屁股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作祟，突然感觉尖尖那里痛痛的，带着点灼烧的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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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嘶、越来越烫……唐瓦惊吓吸气，心底约莫有了答案。

　　八成是了！

　　偷亲凶手没抓到，短短两天内，他居然又被撮弄了一次。

　　镜中少年咬唇，一双亮眼闪过被轻薄的羞恼泪花花。

　　这个好色登徒子！一定趁他睡着时偷偷啃他屁股尖尖了！那里肉又多又嫩，他自己的身体他最清楚！

　　唐瓦脑袋都要气冒烟了。

　　悄悄地，他咬紧牙关，两根白皙指尖慢腾腾勾到长裤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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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钥匙插进锁眼，响起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门锁从外向里咔嗒一声打开的时候，唐瓦的检查正好进行到一半。

　　他单膝跪在靠背椅上，额头汗涔涔，裤子半脱不脱褪至腿弯处，翘高了屁股，脑袋向后扭过去，正全神贯注、笨拙又努力地朝镜子里看，想瞧瞧清楚尖尖那里有没有被不法分子咬一口。

　　“唐瓦？你在干什么？”男声惊愕。

　　音高洪亮，铿然炸开唐瓦耳边。

　　飕飕冷风顺敞开的门缝吹进屋，两股间蓦地一凉。趴在椅背上的唐瓦吓了一跳又一跳，怀着茫然，抬眸正对上应淮一双震惊不已的黑瞳。

　　嘎吱一声，门从外往里被得推更开。

　　目光懵懂游弋，唐瓦下意识稍伸着脖向旁看。这一瞄，眼前一阵眩晕，好险要羞晕过去。

　　应淮的背后，江季和楚南泱一前一后错落站着。三位室友竖在门边像三堵巍峨高墙，整整齐齐一个不少，目光一瞬不瞬锁住他，脸色各异。

　　门里门外一片鸦雀无声，几道眼神在沉默中交汇。

　　缄默死寂罩了这个晨间的屋舍。

　　“好、好巧啊……”唐瓦全身几近瘫软，神情在“还能抢救”和“没救了”之间反复横跳，最终定格在木呆呆，仿佛灵魂出窍。

　　安静中，不知谁轻声提醒了一句：“裤子。”

　　唐瓦半个身子趴伏在椅子上，腰塌得厉害，膝盖跪在硬木上磨得轻微泛红，薄薄的白色衬裤包裹着向上蜿蜒的饱满臀线，从镜子里探看，能轻易窥视到小荷才露尖尖角。

　　一声“裤子”像在他屁股上头点了火一样，唐瓦抖了抖，立刻拱起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上下的毛顷刻炸开。

　　“闭眼！不、不许看！不许！”唐瓦急得话都说不清，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不许不许”，声音呜呜然，带着颤抖哭腔。

　　一番头晕目眩，他把掉在地上的脸皮捡起来胡乱糊自己一脸，咻地一下将脑袋缩了回来藏在椅背里面，嘴唇颤巍巍发着抖，一手攀住椅子，一手拎着裤腰慌乱往上拽，满脑子完了完了被抓个正着……

　　应淮握紧门把手，死死瞪着眼睛，僵硬的面部肌肉一抽一抽，不可置信地咬牙问：“你刚刚在做什么？”

　　脑海回现一闪而逝的圆翘小山丘，像枝头刚熟的桃子，青涩少年双手叠放在身后，腰肢白润柔韧，软骨动物一样蜿蜒着身体。

　　等等……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然有所动作，应淮狠狠踢了一脚将门甩关，想将其余两人关到门外。

　　门彻底关上前的一瞬，一只大掌牢牢把住门框，截断应淮踹门的力道。

　　应淮骂了句脏话，脸色奇臭，就差没叫闲杂人等滚出去。

　　“草。哥们儿，要进来就快关门！”没看小室友裤子都还没穿吗！屁股到大腿都露在外面！草了。应淮牙酸得厉害，他一个人在宿舍搞什么花样？

　　楚南泱敛眸，遮住眼底微澜，没什么表情地移开视线。

　　冷静关门，落锁。

　　咔的一声响，吓得唐瓦胸脯一抖。应淮开口的一瞬间他的脑袋瓜子已经开始唱戏，纯爱漫里的各种play轮番上演，他觉得自己此刻不是缩在椅子里，而是粘在案板上，反抗无能，十分弱小无助。

　　江季落在最后，一言不发，刘海落在额前挡住漆黑眼眸，情绪难辨。

　　他今天罕见穿了件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顶端遮住大半张脸，侧脸轮廓分明，整个人冷冽得像一块黑冰。

　　进了屋便回到桌边坐着，路过唐瓦时脚步没有丝毫停顿，透出一股事不关己的淡漠。

　　唐瓦费劲巴拉将裤子拉扯上来，整张脸简直要烧起来，手忙脚乱中不忘哀怨瞅一眼江季高大的背影——
　　我这么可爱，他为什么不看我？

　　嘁……装模作样，他知道他可想摸了。

　　应淮眉头一挑，走过去只顾将唐瓦往自己身后藏严实，朝楚南泱示意，叫他先进去。小室友脸皮嫩，缩在那里像只鹌鹑似的，有外人在不好意思。唐瓦跟他们两个关系又不熟，只能自己去哄。

　　趁他们方才说话的间隙，唐瓦已经连拉带拽穿好裤子，埋首膝头，梗着脖子缩在椅子里头。椅背上方仅露出半个蓬松脑袋，翘起的头毛正瑟缩地一抖一抖，看上去可怜至极。

　　楚南泱默了默，眼光落在唐瓦攀住椅背扶手的莹润指甲盖儿上，那里因为极用力血色褪去泛起青白，青年稍一顿，没说什么往里走了。

　　.

　　宁大四人寝布局简单，进门右手边是洗浴间，左手边是公共洗漱台，放有一面落地镜，位置距离上床下桌的里屋隔开了一段间距。

　　“喂。”应淮抱臂靠墙，眼睛斜觑，无奈道：“人都走了，别藏了。”

　　唐瓦不肯抬头，屁股连着椅子一起黏在镜子前，团成球状默默自闭。应淮觉得娇气，体院男子班一群莽汉，光着膀子训练是常有的事。

　　应淮心底咂摸着这没什么，都是男的，再正常不过。思绪深处有个微弱声音在反驳：唐瓦跟那群大老爷们儿不一样，他看别人的腿怎么不会产生那么大反应？

　　先是脑子轰的一声，下一个想法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

　　再思考下去对应淮来说超纲了，他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开始哄小弟。

　　自己罩的，再菜鸡也要护着。

　　“啧。脸皮怎么这么薄，不就是屁股被看光了吗？”

　　“……”
　　一张口，唐瓦好险气晕过去。

　　“你一生下来不也没穿裤子，医院护士医生把你看光的人多了。
　　“地球人，身体都长一个样。
　　“不信我给你看看我的？
　　“要不哥给你搜搜，被男人看光预兆着什么，是不是要转运了……”

　　这个讨人厌的笨比，不如别说话……唐瓦简直羞愤欲死，不想再听他安慰，仓皇失措挺直了腰，转为抱膝的姿势。

　　“不用、不用了！”他呆呆瘫坐了一会，额上沁出汗珠，小拇指不自然地搓着。

　　应淮嗤地一声，霍然低腰凑近，两眼直勾勾盯视唐瓦那张好似泼了满园蔷薇色的小脸，眉宇浮现出逗弄的调笑。
　　“好了？”

　　唐瓦扭过脸去，不想跟他讲话。

　　“谁让你在宿舍……”应淮话一顿，费劲将脑子不该有的画面甩出去，不知道怎么教育他好，这个小弟是如此与众不同，不仅穿打底裤，还……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眉头紧锁，凑近说话的热气几乎喷洒到唐瓦耳边，“喂。老实说，你刚刚在做什么？”

　　唐瓦目光游移，干巴巴回答：“我在擦，擦镜子。”说着，手还学着擦镜子的动作对着空气擦拭两下，随后乖巧搁回膝头。

　　“真的？”

　　“真的。”腮颊热辣辣，唐瓦一张薄面皮瞬息涨得通红，不禁又打了个哆嗦，充满危机感地将敞开的领口捂紧了些。

　　刚才可真是惊险，私密日常被撞破，又被三双眼睛盯着，他不由得又恼又气，生怕三个笨蛋忍不住兽性大发将自己就地生吞活剥了。

　　书上说，宝贝就是要被酱酱酿酿……唐瓦抠着手指头认真想。

　　糟糕。尖尖那里好像更痛了。

　　假意轻咳一声掩饰羞恼，唐瓦推了他一把，细着嗓子嘀咕：“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别误会，我跟那俩不顺路。”应淮曲着腿随意靠在墙上，身子斜歪就着唐瓦的高度跟他说话，喉结上下滚动，有些烦躁地抓乱了黑发，居高临下眯着眼睛，目光带着一丝探究。

　　“谁知道你反锁门在里头捣什么鬼，敲门你不开，打电话也不接。”

　　唐瓦不可能坦诚他在检查自己的屁股，于是小声扯谎：“我在打扫卫生……镜面有点脏了，椅子也不干净，我就擦一擦……”

　　应淮耳热，小室友的嗓子像无数根细细毛毛的爪子在他心上到处乱爬，听得他心脏直泛痒。

　　一句话说得歪七扭八，语调转十八个弯，跟个委屈小媳妇似的。

　　“行了，别编了。”应淮咬字像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粗声粗气，莫名充斥着意躁不耐。只要一想到方才的场景，他胸腔好一阵心烦气乱，好似胀满了热流，无处可发泄。

　　怪事。看来这毛病一见到唐瓦又自动触发了。

　　“抹布呢？”擦镜子能连个抹布纸巾都没有，难不成用身体擦镜子？

　　唐瓦正绞尽脑汁怎么圆谎，一听这话震怒，当即从椅子里弹起来，哆哆嗦嗦揪紧领口，义正词严龇牙道：“不可以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