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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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姑娘给我叫来！”风云淡一边高声走入花满楼，一边豪迈地向老鸨掷出一定银子。顺便朝上官若兰扬了扬下巴，老子也是有钱人。
上官若兰脸色微黑，皱了皱眉。
满堂的脂粉味道，水红色纱幔层层叠绕，帘后的人影隐隐约约，环肥燕瘦，腰肢扭转，直教人欲将佳人抱入怀中。
老鸨一看是两位新客观，立刻迎了上去：“两位公子来得可真是时候！几位头牌姑娘刚还念叨着想认识些新朋友，赶紧带你们二位去认识认识。”
风云淡一副混迹欢场的风流姿态，上官若兰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在包间里坐了没一会儿，五六个清秀佳人鱼贯而入，缠绕在两人身上，沾酒夹菜，捏肩捶背，周到的服务令风云淡很满意。左拥右抱地亲了几下，见对面的上官若兰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不动酒杯，不动木箸，一动不动像老僧入定。
风云淡眼珠一转，挥一挥手让她们先下去，眸光中露出几丝狡黠：“上官大人好定力。美色当前，居然能坐怀不乱。”
上官若兰不语，沉沉地看着他。
风云淡又是一笑：“莫非……上官大人不近女色？”
“……”
风云淡作恍然大悟状：“好像之前去京城时，的确听人说到当朝右丞有余桃之好②。刚才风某一时激动，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上官若兰冷冷瞥他一眼，起身要走：“风大侠已把笑话看完，我可否先行告退。”
风云淡察觉此人动怒，虽然心里有些不甘心只将戏弄进行到此，但现今只能先作罢：“上官大人先别走。你有所不知，这花满楼啊，不仅仅是一个妓院。”
“……”
“它是青楼与相公堂子合办的。”风云淡边说边拿出一本花名册递给上官若兰，“快看看，这上面哪个人入得了您的眼，我让老鸨立刻把他招来。”
上官若兰看都没看花名册，脸色似乎比刚才更黑了。
呃，难道他又做错了？
风云淡左右尴尬，清清嗓子：“既然上官大人难以在众爱之间做出选择，那么风某就代劳了。我看这个‘小青青’就不错。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嗯，就是他了。”
说完，又给上官若兰沾上一杯酒。
“上官大人慢用，我想小青青一会儿就来。”风云淡只叫了一个伶人。他刚才已经享乐过了，接下来要满足满足面前这尊大佛。
上官若兰轻轻扫视一眼酒杯：“风大侠，我的酒里的进了脏东西。”
“……？”风云淡正在啃鸡腿。
“所以只好勉强用你的了。”上官若兰将风云淡用过的酒杯举到唇畔，而后一饮而尽，眸中盛满笑意，“还真是香醇呢。”
“……”鸡腿要掉下来了。
幸好老鸨及时进来避免了一场室内轰炸：“两位爷，真是不巧，小青青今儿个不接客。”
“老子叫他他敢不出来！”
老鸨惊诧刚刚还满面春风的公子现在一副被人从身上扒了一层皮的样子，讪讪道：“小青青最近因秋庄主的事儿忧心思虑，精神不振，来了也伺候不好您呀。爷，要不您换一个？”
风云淡刚想再发火，不由一顿：“你说什么？一个人青楼伶人为秋忘川的事儿发愁？”
“哎哟瞧我这记性，忘了两位爷是第一次来。这小青青是秋庄主的人，在我花满楼可是人尽皆知的。”老鸨又堆起满脸笑，对此事还颇为自豪。
风云淡的下巴快掉地了，没想到秋忘川也有这种嗜好……他阴森森地看向对面的某人，显然对方也是一讶，继而波澜不惊，放佛同是天涯沦落人般地理解了。
风云淡不死心，又道：“我记得秋忘川是有妻子的，几年前我还参加了他的婚礼。”莫非这小子私底下男女通吃。
“公子是有几年没来唯江城了？”
“大概两三年罢。”
“难怪了，我就说这久居唯江城的人不可能不知。”老鸨想起旧事，惋惜道，“两年前秋庄主外出，庄里忽然失火，大半夜的，谁也没注意。发现时已经火光冲天，熏得那一片的人家全惊醒了。烧得最惨的就属庄主与夫人居住的见悟阁，几乎全化作一堆煤炭了。”
风云淡是头一遭听说这回事，以前从未听秋忘川提起过：“之后……他因亡妻已故的打击太大，转而投向男色？”
老鸨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风云淡一声叹息，一个好苗子就这么被催了。
回去后上官若兰和风云淡皆对今日所闻只字不提，这是秋忘川的私事，也是一道永远不灭的伤疤。幸而他如今找到了新的春天，即使有时在见悟书房与他商谈事件，也不见他脸上因身处烧毁之地而浮现哀色。风云淡真心为朋友能够走出来而高兴。
转眼间过去两个月，期间风云淡无所事事只能干等四大护法传来关于会面姚水仙的消息，可惜至今仍无回音。除了上官若兰偶尔骚扰他几次，被他碰到肩，摸到腰之外，风云淡的日子是很平静的。平静中带着点不详，仿佛有一团火将要燃烧，无法被控制。加上盛夏来临，灼热的空气令他近些日常常感到心燥，行事亦是火急火燎。
风云淡正想去后园的花木下乘凉，他得给自己熄熄火。
“啊——”走路的婢女一声尖叫。
“对不起对不起。”
出门不利，刚一转弯就将端着药碗的侍女撞倒，风云淡连忙上前搀扶，“姑娘撞到哪儿了？”
“没、没事。”婢女小心翼翼道。
“我是个粗人，你要是哪儿疼就直接说出来。我房里有药酒。”
“奴婢真的没事，风大侠不必挂心。只是这药……”煮了一个时辰，洒了一地。婢女泫然欲泣，不知如何处理。
“给谁的？”
“昭河公子。”
风云淡冥思了一下：“我去跟他聊会儿天，分散分散他的注意力，你趁着空挡赶紧再煎一碗。用大一点火没关系。”反正这药也治不了毒症。
“是。”婢女返回药房。
风云淡头痛，要如何欲盖弥彰过去？他要好好发挥一下他天南地北胡侃的本领。
昭河此时在卧房，修养于榻。整个屋子闷沉沉的，连苍蝇都懒得转悠。风云淡静悄悄地走进去，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嘿，昭河小兄弟。”
昭河一看是他，放下书本：“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了。”风云淡变戏法似的拿出两块桂花糕，“这可是城南苏记独一无二的桂花酥，保证你吃下之后，其他的桂花酥都成浮云。”
“我不吃甜的。”
“……”风云淡被冷不丁地回拒了，于是他把桂花糕自己吞了。拿掉昭河手中的书，端详两眼，“《扬史列传》，唔，你看这种晦涩的书。”
昭河最恼看书时被打搅：“还我。”
“我介绍你一本好看的，《佳人列传》记载东芜国五百年来各种绝代佳人，保准你不会在这屋子里无聊死。”风云淡兴冲冲道。
昭河懒得理他，与其听他瞎扯，不如睡觉。
“诶——”风云淡怪叫一声，“你这枕头好生特别。”
“有什么不一样？”昭河不耐烦道。
“你没发现吗？”风云淡细细打量，“你的枕头是圆形的。”
“……”
“客房里的枕头都是方的，而且枕起来很不舒服。”
“……”
“不如这样，我们交还几天枕枕？”
“风云淡。”昭河终于受不了这人的聒噪，“你给我出去出去出去。你再给我瞎扯淡，我就让秋忘川把你踢出秋水山庄。”每次遇到这个人总没好事，不是从书架上摔下来，就是不得片刻安宁。
风云淡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当你是秋夫人？以我和秋大哥的交情，你这个小毛孩子还发不上话。”
本以为昭河会被激怒，不料他反而笑道：“风大侠，我要不要找上官大人跟你聊聊，你看起来好像很闲啊。我想上官大人他一定很乐意为你解闷的。”
风云淡瞅他两眼，又瞅瞅外面，最后渡出卧房：“本大侠还有事物要忙，改天再来看你。”
昭河冷笑一声，翻身躺下，总算清宁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