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有索无衣

3、三

　　回到秋水山庄，紫如返回下人房，上官若兰回屋书写奏折禀报圣上，风云淡则立刻将今天的事情告知秋忘川。
　　秋忘川闻后亦是大惊，起初他更加怀疑是苏湛。近年来十二楼搜进天下奇珍异宝，清明上河图也不能逃脱。只是没想到盗贼另有其人。
　　如今他们有了确凿理由质问姚水仙，风云淡禁不住感叹：“没想到姚水仙那样不问世事的人，也忍不住趟一趟红尘水，莫不是老头子在山上住腻了，想拿个宝图解解闷。”
　　话音刚落，一小厮冲进正厅慌张道：“庄主，不好了，书房被人行刺，昭河公子受伤了！”
　　秋忘川一惊：“究竟是何人？”
　　“不清楚，刺客蒙着面，惊动侍卫后就赶紧离开了。”
　　秋忘川不再多问，立刻赶去书房。
　　风云淡担心地皱眉：“秋水山庄的内部安全是不是该整顿整顿了，怎么随随便便的一个刺客便进来了，还是说有内贼？”
　　秋忘川一顿，转去看昭河的伤势。左腹被刺了一剑，好在不深，不过人已昏迷过去。秋忘川将他抱起走向东院的卧房，风云淡在身后看着，没什么好插手，他又大夫。
　　回想昭河那张过度苍白的小脸，禁不住又感叹道：“看来练武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劲打点。”

　　昭河的伤口很快被处理好。风云淡不明白为什么上官若兰还在给他诊脉，秋忘川立在身旁亦是一脸担忧。比起这个人，明明清明上河图更重要啊。
　　半晌，上官若兰从昭河的脉搏上移开青葱似的手指：“秋庄主想必知道昭河公子种有烈花毒一事罢？”
　　秋忘川沉默地点点头。
　　风云淡差点跌倒，烈花毒，那几乎绝迹的毒药，由世间极其稀少的几味毒花淬炼而成，居然种在秋水山庄一个不成名的少年身上！他要开始重新审视昭河的身份了。
　　秋忘川亦不打算隐瞒：“昭河是西蜀国的皇子。三年前作为两国和战的人质来到东芜，却在路上被十二楼的人下了毒。”
　　对于这段往事上官若兰并不稀奇。后来身种剧毒的质子被圣上下令修养于秋水山庄，并隐匿身份，封锁此事消息，以免传入西蜀国境内。
　　秋忘川忽然冷笑：“这次又是十二楼。如花，我倒是真想会一会他。”
　　“当年下毒之人也是如花？”风云淡问道。
　　“如花酷爱花类，毒花在他手中更是能瞬间取人性命。”上官若兰道，“烈花毒却是他所研制出来的例外，此毒只会慢慢折磨中毒人，每逢月圆便浑身冰冷，哪怕坐在火炭上亦无济于事，必须由……人的身体供暖。此毒延续三年，之后毒发身亡。”
　　这简直是变相的春药：“怎么毒发？”
　　“纵欲过度。”
　　“……”
　　“或受不了锥心之痛而死。烈花毒会在第三年令中毒者在月缺时体验锥心刺骨之感，并且一次比一次强烈。因此有人宁愿选择自尽而亡。”上官若兰近些年对十二楼的资料不断更新，有关其种种，次次令他感到心寒。
　　“真是太令人不耻的毒药！”这个人什么脑子想出这种折磨人的法子。
　　“所以说如花是变态。”
　　风云淡转头问秋忘川：“秋大哥，昭河他已到了第三年，你可有找到解药吗？”
　　秋忘川的脸说不出的苦涩：“若是有解药，我岂会让他现在躺在这里。”
　　气氛陷入沉默。清明上河图的事总算有了些眉目，可是昭河的毒又令他们陷入沉思。秋忘川立即下令四大护法即日赶往蓬莱岛，不向姚水仙问回清明上河图不许回来。

　　几日无事，四大护法还在路上，此去蓬莱岛路途遥远，单程就要花上两个月的时间。昭河仍饱受剧毒的痛苦，每每心痛时，皆令旁人不忍。这么年轻，却饱尝如此痛苦。
　　风云淡心事重重地游走在大街上，思虑着关于烈花毒的事。奈何他医书看得太少，完全不在行。上官若兰对医术倒是颇有研究，可是他才不会去问他，问了只怕又被揶揄一番。
　　正想去醉云楼找紫如商讨一番，奈何没见她人影。原本这时她理应在二楼奏琴，问了才知老板也不晓得情况，只说她这两日行色慌忙，神思飘飘忽忽，正考虑着让她休息两日，没想到今日她倒没出现。风云淡悻悻而归，想必紫如是因昭河受伤，担惊受怕而精神恍惚，而秋水山庄下令强加看管后无法随便出行。
　　“风大侠，请留步。”
　　有人叫他，风云淡狐疑地转过身去，是一个没见过的老者。老者脸上流汗，似乎追了他颇久，气喘吁吁的。
　　“老人家有何事？”难道又有生意上门了。
　　“风大侠，您能不能——”老者犹豫，似有难言之隐，终于在风云淡鼓励的眼神下说了出来，“把上回租船的钱付了！”
　　“……”
　　“上回您把船一停，便跟着一位紫衣姑娘走了。老头子我腿脚不好使，也追不上去。不几日前有人看见您从醉云楼里出来，我今儿可算把您等来了！”老者高兴，总算能把船钱要回来了。
　　“老人家啊……”这回轮到风云淡有难言之隐了，耐不住老者的期盼目光，他实话实说，“我很少随身带银子，不如您随我回秋水山庄，我立马还您。”
　　老者不由垮下脸，家里的老婆子还等着他回家吃饭，并且今天已经走了这么多路，再去秋水山庄，他的腿脚哪儿受得了！
　　“老人家，这是您的船钱。”柔和的声音响起，仿佛暮春吹过的微风。上官若兰把一袋铜钱放到老者手中，微笑道：“我朋友他出门不爱带银子，劳烦您等他这么久。”
　　老者接过钱立刻眉开眼笑，道了好几声谢方离开。
　　上官若兰回身，看见风云淡微沉的脸，微笑道：“我帮风大侠解了围，难道不该有声谢吗。”
　　“多谢。”风云淡没好气地回应。想了想，他又道，“这样算来我总共欠了上官大人两次。”
　　“风大侠好记性。”上官若兰笑。这笑容迷倒京城无数少女，落在风云淡眼里却是分外的欠扁。
　　压住火焰，风云淡提议道：“这样吧，风某今日就一次性还清了。上官大人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上官若兰挑眉，走进醉云楼坐等，要了一壶上好的龙井。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风云淡又出现在醉云楼。十分熟络地一拍上官若兰的肩：“走，今儿个哥们儿领你逛花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