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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替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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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一走,余下的宫人便一拥而上,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这些人自然是晓得当中的利害。
太子妃是打死不能得罪的,而地上那位如今虽惨兮兮血污污的瘫成一团,但谁知道待往后身子将养好了又是如何的光景?!比之之前太子殿下对她的爱宠模样,今后如何还说不准呢。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被打得惨不忍睹的薛玉扶回了房里,早有机灵的小太监跑去了太医院,虽然不能指望请个太医给她问诊,免得更加犯了太子妃的忌讳,且逾越了宫规,太医也未必愿意过来给瞧。最终好歹抬出了六皇子的面子,太医院还是派来了一位经验丰富专治皮外伤的医官。
医官为薛玉切了半天的脉,又仔细察看了半天,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守在一旁的宫女莲香,也就是方才冒死替薛玉求情的那个宫女看到医官的表情凝重,自己不由得也胆战心惊起来,忙开口问道:“请大人不妨直言,伤者情形究竟如何?”
“伤者内外皆伤,外伤尤为严重,就算救得回来恐怕也要落下残疾。”
一席话犹如五雷轰顶,莲香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唯一的兄长性命还捏在“那位”的手里,如今自己非但没有按照他的命令照拂好薛玉,反而拖累她被太子妃捡了机会往死里整治,若是此番薛玉真的有个好歹,恐怕回头自个儿兄妹的命都要不保了!
念及于此,她急忙跪下磕头,“求求大人务必要治好她。”一迭声的恳求,头更是磕得毫不含糊,不一会儿就磕破了一层油皮,红肿的额头让惨白的容颜更显得楚楚可怜。
那医官于心不忍,叹了口气,“本官自当尽力而为,然而能否治好,便要看天意了。”
送走医官,莲香便下去忙着给薛玉煎药,众人也有各自的事情要忙,于是方才还闹哄哄的屋子一下便安静了下来。
薛玉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人影一花,床前却站了另一个“薛玉”……若有旁人在场只怕是以为见鬼,然而再仔细一看,却不难发现,二人不过是长相一般的双生子。
纾月心情复杂地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那是绯月,也是她双生的妹妹,花家最小的女儿——
花解语!
当初荣昱敬定下整套计划、马不停蹄地安排纾月入宫的同时,花解语早已得了吩咐起程赴京。来到京城后,纾月与花解语二人同吃同住同时接受嬷嬷的管化教导,务必要使二人无论神态或是举止,乃至不经意间的习惯动作都要分毫不差,待时机一到便一同混入了宫中。从此,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化名“薛玉”,另一个则永远都是“薛玉”的影子。
本来花解语只是偶尔出现,代替因与太子打得火热而分身乏术的纾月顶班充数。此事唯有老太监徐公公知道,而他是四皇子蔺奕骋生母萧贵妃的心腹,自是不会走漏风声。
然而随着太子完婚,太子妃发现太子冷落她原是为了薛玉这个区区宫女之后,那与日俱增的恨意却使得纾月越发的胆颤心惊起来。在现代做唐若鸿的的时候毕竟看了那么多宫斗戏,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么?!用脚趾猜想也知道太子妃定然不肯放过自己,定然要寻了把柄往死里整治不可。
纾月越想越是心慌,通过徐公公的安排偷偷出宫找荣昱敬商量对策,谁曾料想这个节骨眼上太子妃会突然发难,寻了个莫须有的错处将扮成“薛玉”的花解语绑了去,还动了私刑。
纾月望向床上,心里叹了口气。
今日若非是花解语替她受刑,只怕以自己这体弱的身子骨早经不住那些宫杖轮番的肆虐,又要变成一缕孤魂了。然而比上纾月,虽然花解语从小身体底子就要好上几倍,但无论如何毕竟还是个刚成年的姑娘家,那几十宫杖重重打在身上,即便是壮汉也要折磨得脱一层皮,更何况她。不知道这次她能不能撑得过这道生死关?!
想到方才医官的话,纾月心里一寒,万一花解语真的残废了……
她此生是个凉薄的人,平心而论她对于这世多出来的姐姐妹妹素来也没什么深厚的情意,但若要她眼看着好端端一个人残了废了,她心里还是十分的不是滋味……更何况这个人是替自己受的伤。
花解语,你一定要好起来。
这番……就算是我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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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解语一昏便是数日未醒,其间崔医官每日都要过来瞧上几次,虽则说“医者父母心”,但崔医官如此殷勤还是因为辗转听到了风声,得知病榻上的伤者是太子心坎坎上的人,他如何敢怠慢?!便是太医院的院使在得知后,虽碍于太子妃的面子不敢亲自出马,但叮嘱着崔医官尽心治疗是肯定,名贵的药材也不吝惜地如流水般用了下去。如此养将着,再加上莲香日夜不休地悉心照料,本来身体底子就不错的花解语恢复情况相当良好。
这日崔医官为她诊治后终于松了口气,外伤好了六七成,原本伤及内腑的伤势也在逐步地好转中,薛玉的伤情比自己当初预想得要好很多,若是能继续照这个样子休养下去,不仅不会残疾,恢复如初也是有希望的。
听到这个消息纾月欣慰多了。
一方面,太子陪皇上南巡至今未归,堂堂美人计没了用武之地,日子过得甚是无聊。另一方面,为防万一在宫里游荡时被人发现四肢依然完好、精力更加旺盛的“薛玉”,荣昱敬和蔺奕骋商量了一下,便派人将纾月偷偷接出了宫,藏在花弄影那里。虽然一样要藏起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好在花弄影时常会来陪她说话谈天,荣昱敬偶尔也会来个一两次看望她,日子过得也算舒坦。
更让她惊喜的是花弄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当初她们救的那个“见义勇为”的青年完全康复了!
漠南二皇子耶律逐风果然言而有信,不仅治好了那青年,还替他拉了一回场子,狠狠地教训了王天霸一顿。碍于漠南二皇子的面子,王天霸的靠山景王爷睁一眼闭一眼没有插手此事,王天霸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认了这个闷亏。
听说那日王天霸被狠狠揍了一顿,打得很惨,而且全程都只有那青年一个人出手,漠南武士们只是围住了王天霸豢养的恶徒,不让他们出手相助罢了。
真可谓大快人心!
自从听花弄影说了这个消息,纾月就一直很想见一见那青年。她总觉得这青年给她的感觉十分奇妙,既非全然陌生,又非全然熟稔,但心底隐隐总有一种温暖的亲切感,仿佛二人之间存在着何种关联一般。这让纾月百思不得其解,因而更加想见他一面。
今日一早漠南二皇子耶律逐风的手下人便来通传,晌午耶律逐风会带着那青年来芳菲馆,感谢花弄影姐妹的救命之恩。
花弄影虽是拗不过妹妹的央求,答应纾月一定安排机会让他们私下见上一面,但心里还是难免犯些嘀咕,很明显自家妹子对那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热情”得有些过了头……而且妹妹与公子又有那样的关系……唉,想想心都乱了……
但好歹妹妹开了口,花弄影还是想办法寻了个借口,打消了耶律逐风的疑虑,带着那青年来到二楼的密室。
纾月歪着头打量面前这个总是给自己熟悉感觉的陌生人,他却也沉得住气,一声不吭地随便纾月打量,与此同时一双清澈通透的眼眸也毫不客气地回看纾月。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互相对视着……
最后还是那青年开了口,“那天我昏迷的时候,是你在唱歌?”
纾月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点头道:“什么唱歌,随便哼哼罢了。”
然而听了她的回答,那青年眼中一道异彩忽闪而过,快得让纾月简直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
“我叫韩宵,元宵节那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