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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被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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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退出花厅,纾月心里的疑惑却像发酵的粉团一样膨胀开来。
那位公子的目光真的很诡异!目光不似初次相见,更不似色.欲熏心,却一直紧紧盯着花弄影,莫非他们二人是旧识?!
思忖中,房门“吱嘎”一声,纾月抬头望去,正是大姐花弄影。只见她娇颜煞白,额上也渗出了一层薄汗,神色间颇有些焦急的颜色。
纾月奇道:“那花厅中的贵客,莫非姐姐真的认识?”
一言既出,纾月感觉花弄影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只见她紧皱双眉似乎在思量什么,不禁着急追问:“哎呀,真把人急死了,姐姐你快告诉我那位贵客到底是何来历?”
花弄影被她逼问得有些不耐烦,草草答道:“他是何人你现在不必知道,此刻你只须替我做件要紧的事。”说罢疾步来到书案边,铺开纸墨奋笔疾书起来,不一会儿便写了封书信,花弄影仔细将它封了口,然后郑重交到纾月手中,“你速速将密函交给公子。”
纾月见她如此严肃,不禁也敛了好奇的心思,同样郑重地点头道:“姐姐放心,我这就回荣府去。”
只是她没料到,自己姐妹的这番举动早已在监视之下,纾月刚出艺馆不多时便被人从身后敲晕。二人一击得手,连忙将纾月绑了个严实塞进布袋之中,然后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朦朦月色轻笼,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漆黑静谧的夜空,遥望前路,一架四周蒙着黑布的马车风驰电掣般迅疾而过,转眼间便消失在夜幕中。
马车驶离中城,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岭。车刚停稳,两个大汉便从车上跃下,转身从车中抬出一只捆扎严实却不停蠕动的布袋,随后二人七手八脚地将它抬入一处空置的废屋内,随手抛落在地。只闻那布袋中突然传出一声闷哼,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便分秒不错地飞身出屋,随即驾车离去。主子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至于屋里面那个被紧紧捆扎在布袋中的人是死是活,这可不是他们做奴才的该思量的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黑影来到这个废屋前,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后一闪身进了屋子。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布袋,那人似乎有些满意地轻哼了一声,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朝天一举,顿时一道白光划破夜色破云而升,瞬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人办完这些事之后便蹲在布袋前端详起来,他想起方才主子对他的吩咐,“跟紧她,捉住之后严加看管。记住,切不可走漏风声。”
只是他一直都没弄明白,为何主子明明表现是对另一位姑娘更感兴趣一些的,可转身却命自己掳了她。他百思不得其解却也对自己主子的聪敏打心眼儿里钦佩不已,想必自己主子如此作为必然是有他的考虑。不多时,屋外传来的马蹄声使他意识到主子已经到了,于是他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自己带来的蜡烛。
烛火摇曳,将来人照得影影绰绰,但依然可以清晰辨认出,此人便是方才还在艺馆与王大人听曲观舞的那位神秘公子。只见他朝手下微一颔首,那人三两下便将捆扎布袋的绳索用刀砍断,然后又麻利地扯开布袋,露出里面云鬓散乱犹在昏迷之中的纾月。那人挥起手掌正欲一巴掌将她打醒,却在看到她容颜之后情不自禁地顿了一顿,只见烛光中纾月的娇颜苍白却难掩丽色,显得分外楚楚可怜。那人不忍下手掌掴,半途中手掌竟改了方向,落在纾月肩上。
“喂,醒醒。”那人低吼。
纾月被猛烈的摇晃震醒,然而颈间的疼痛却让她痛苦地蹙起眉头,贝齿轻咬住下唇,她奋力地将眼睛挤出一道缝来。见到来人,她吓了一跳,清醒后发现了自己的处境,纾月不禁又惊又怕地喊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何掳我?”
那人见她已醒便垂手退到了自己主子的身后,这些问题该由主子来答她。
纾月这才看见他身后长身玉立的那个人,她心中暗暗一惊,却知道此时不可轻举妄动,于是她闭口不语,只是冷冷地打量眼前这个男人。
“我是蔺奕骋。”
那人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却并没有在纾月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她仍然是冷漠地看着自己,眼中还有一丝茫然。他心中不禁有些狐疑,这女子竟仿若真的不知自己是谁,听了他的名号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若她不是真的不知便是太会演戏了。于是,蔺奕骋又开口问道:“掳你到这儿来的原因,你不妨猜猜看。”
纾月冷哼一声,吐出两个字,“密函。”说罢,她毫不犹豫地翻开自己的衣兜,取出花弄影交给她的密函。
不是她纾月贪生怕死,只不过比起花弄影的秘密,她更加看重自己的小命。
蔺奕骋的手下接过密函,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蔺奕骋看着密函,半晌脸上浮现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然而眼中却依然冰冷肃杀,“然也,亦非全然如此。”
“那你还想做什么?”纾月一惊,竟不全是为了密函。
“纾月姑娘冰雪聪颖,难怪荣二公子会如此珍视你。”
莫非此事跟荣昱敬有关?!
纾月心里疑雾重重,却仍镇静地辩驳道:“蔺公子过奖了,纾月乃是区区一个婢女,又岂敢高攀公子。何况公子婢女众多,一视同仁,纾月也谈不上什么冰雪聪颖,何德何能竟能让公子赏识。我看蔺公子是找错人了,若要说起珍视,公子有两位大丫鬟比纾月更得公子喜爱。”
“你是说明月和怜月?”
“正是她们二人,蔺公子何不将她们掳了来,放纾月走?!”迎着蔺奕骋研判的目光,纾月不甘示弱地回敬过去,心底里却对自己今日能否脱身全然没有一丝把握,尤其在得知将自己掳来的人居然就是当今四皇子、诚亲王蔺奕骋!
其实,从刚才蔺奕骋自报家门纾月便明白了自己当下的处境,因而只得假装完全不知道面对何人,希望还能拖延上一段时间。如今蔺奕骋人已在此,却不知花弄影是否也被他抓了。不过想来既然有漠南皇子在场,这个诚亲王也不敢对花弄影下手。更何况若是得知自己没能赶回荣府,她和荣昱敬一定会派人来找自己的。念及于此,纾月心里不由得松了松,是的,花弄影和荣昱敬一定不会弃她不顾的,不会的!
“没想到你年纪虽小,心思却也狠毒。不过我得到的情报是,荣昱敬如今最宠爱的人就是你,甚至还动了娶你为妻的念头,为此不惜让身在凉城的老父亲拒婚。”蔺奕骋话语一出,让纾月脸上不禁变了颜色,她想起樱宁曾经说过怜月正是当年他的母妃派亲信送给荣昱敬的,想必自己和荣昱敬的一举一动他早已了如指掌。只是这个拒婚又是怎么回事?!她疑惑地看着蔺奕骋,希望能从他口中知道答案。
蔺奕骋又如何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如今她已是自己掌中玩物,他也乐得送个顺水人情,于是说道:“十日前当朝太师欲为最小的女儿说亲,岂料被荣氏父子婉言谢绝。据传当日荣昱敬亲口回复说媒之人,自己早已心有所爱了。”
一言既出,纾月动容了。没有想到荣昱敬对她居然是一片真心,甚至不惜得罪当朝太师,想到荣昱敬对自己的好,她心头一暖。
蔺奕骋闲闲地斜睨纾月,狭长的凤目中精光微动,口中说道:“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一来我便能放心地做这笔交易了。”
“什么交易?”
蔺奕骋在手下耳边低语几声,那人便带着其他人退出了废屋。
“如今这屋内只剩你我二人,我的手下亦退到了五丈开外,今日你我所言之事再无第三人知晓。”蔺奕骋说道:“其实很简单,我想和荣公子做笔交易,而姑娘便是其中关键的人物,我只要姑娘做一件小事便可。”
小事?!纾月心中冷笑,只怕是掉脑袋的大祸事吧!然而,她脸上表情却好像听进了蔺奕骋的话一般,半信半疑地追问道:“那我和我家公子又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助荣公子化解与太师的矛盾,也可以让姑娘名正言顺地坐上荣夫人的宝座。”
纾月忍不住反唇相讥:“就这点好处么?!若是公子有心娶我的话,我自然能名正言顺地当上荣夫人。至于与太师的矛盾,子墨他才智过人也定有化解的对策。你能做到的也不过如此,为何我们要帮你做事?”
蔺奕骋听了却并无愠色,而是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姑娘不妨先听一听交易的条件,然后回荣府与荣公子好好地商议商议再答复我也不迟。”
纾月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接近太子。”
纾月闻言,心中一惊。她保持沉默地看着蔺奕骋,蔺奕骋也不动声色地望着她,仿佛刚才那四个字不是从他口中吐出的一般,凤目中眸光深不可测。
半晌,纾月哈哈大笑,“你既已知道我和荣昱敬的关系,同样是男人,你认为他会让自己心爱之人去侍奉别人么?倒不如派怜月去,凭她的姿容才情要博得太子的宠爱并非难事。”
说完却见蔺奕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纾月不禁有些狼狈,她故意提起怜月确实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意图,不曾想被他看出了居心。
“纾月姑娘果然是伶牙俐齿,难怪荣公子如此喜爱。但如今看来,一心想要纾月姑娘进太子府的恐怕另有其人,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姑娘可以拒绝我的要求,但是光凭区区一个大厨就想混进太子府,简直是痴心妄想。”
短短数句话,纾月却听得胆颤心惊,蔺奕骋安插在荣昱敬身边的情报网办事效率还真是很高,事无巨细都打听得一清二楚。看来他是准备坐享其成了,荣家这笔交易他是做定了。
这个蔺奕骋真的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