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机遇 ...
-
“哐当”，一只上好的白瓷茶杯被狠狠砸在地上，但这似乎并不能让砸杯的人消气，于是很快又一只茶杯飞了过来，直接砸在了跪在地上的二人面前，碎瓷片飞溅起来划伤了其中一人的脸，一道殷红的血线很快形成，但那人却不敢喊痛。
“一群废物！”
唐慕白砸光了手头的茶具后，仍不解气，但一时间手边也找不出什么可扔了，于是只能气急败坏地在房中来回踱步，犹如被困笼中的败兽。跪在地上的唐家仆从更是吓得浑身颤抖，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主人当出气筒给置办了。
唐慕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自从“玉簋事件”之后，这段时间唐家各处的生意接二连三纷纷受挫，突如其来的重创将唐家父子逼得焦头烂额无路可逃，毫无无法还手之力。
事实证明，荣昱敬并不是一个善良的对手，必要时他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将对手打压到底，永无翻身之日。
百般无奈之下，唐父不得已腆着一张老脸上荣家示好，荣昱敬虽没有拂了他的面子拒之不见，但言辞之中却是滴水不漏，让唐父碰了一鼻子灰，只得灰头土脸地打道回府。没了退路的唐家只好狠下心，咬紧牙关重燃斗志，发誓要和荣家血拼到底了。一时间，荣、唐两家各显神通，斗得是昏天黑地，就连远在京城的人都得了这边的消息，等着看好戏呢！
唐慕白如今是被架上了山，只能放手一搏了！然而，时间一长他发现不对劲了，原来他所能倚仗的不外乎那个人的支持，否则唐家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和荣家当面叫板；唐家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够和荣家分庭对之。但如今他背后的主子却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似乎已经决定丢弃自己这颗棋子了，怎能让唐慕白不惊慌失措？！一连派去京城求救的数批人马都被赶了回来，只带回简单四个字——“好自为之”！
大势已去……
于是，还没等坐山观虎斗的凉城百姓缓过神来，荣昱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唐家当成秋后的麦子一般轻易的草刈了。而随着唐家字号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摘牌歇业，唐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举家离开了凉城，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此不知去向。
荣唐之争，荣家完胜！
秋去冬来，荣昱敬用半年不到的时间证明了荣家的实力，也证明了他荣昱敬不是好惹的！
................................................................................
这日，冬雪初霁，荣老爷子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了阔别半年之久的家乡。
这几个月来，不光凉城这边硝烟弥漫，京城那头也没有闲着，发生了几件大事。
九月，大周朝崇元皇帝颁诏天下，册封二皇子蔺琛明为明亲王，三皇子蔺云叡为睿亲王，四皇子蔺奕骋为诚亲王，五皇子蔺旻嵘为荣亲王，其余诸皇子尚未成年，暂不受封。随即敕封徽城司徒氏为明亲王妃，凉城荣氏为睿亲王侧妃，明州文氏为荣亲王侧妃，择黄道吉日先后完婚。
荣毓柔虽然只是亲王侧妃，按祖制婚礼只能简单行个过场，只因是睿亲王初娶，因而当天帝后二人亲自驾临贺喜。众人皆感叹睿亲王风光无限之余，心里也难免会暗自嘀咕，莫非这是在暗示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崇元帝颁旨，因睿王聪颖仁孝，性淳厚，特立为太子。
一时之间，满朝哗然。
荣毓柔才做了几个月的睿亲王侧妃，转眼就成了太子侧妃，将来还会成为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一群女性中的一员。而荣家地位也陡然拔高，“未来的国舅爷”，这个称号让荣老爷心中既喜又愁，无心继续留在京城应酬，待太子册封礼毕便草草收拾了包袱赶回了凉城。
见到儿子，荣老爷这才像吃了颗定心丸，顿时安心许多。一连数日，父子二人都在听雨阁中闭门谢客，紧急商讨对策。待听雨阁的大门再度打开时，父子二人携手而出，面上皆带着微笑，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荣昱敬回到松院，急急命下人将侍月找来。
这几日天气骤寒，纾月先天不足的体质使她比常人易感得多，天气稍有变化就容易受寒生病，即便如今住在这具身体里的已非本尊，但这点却是一点都没有改善。现在的纾月红着鼻头，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无奈地被困在病榻上，任凭侍月、绯月姐妹俩将一碗碗苦苦的汤药给自己灌下。
侍月正在喂药，忽然听说公子有事吩咐，于是便跟着报信的小厮走了，留下绯月继续照顾。
纾月一口一口乖巧地喝着汤药，心思却早已飞到书房去了。这些时间以来，府里发生的事她都一一看在眼里，对荣昱敬明则温和，实际却雷厉风行的做派有了不少的了解，他的能力让她佩服，他的行事让她敬畏，渐渐地对这位年轻的荣府实际掌权人她早已不敢如同当初那般小觑了，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想征服荣昱敬的意图，有难度的挑战才够有趣，不是吗！听说荣家很快就要成国舅了，想必日后权势定然如日中天，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遇，搭上荣府这艘快艇，驶向她古代生活的幸福彼岸。
“哈……”想着想着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不料却被一口药水给呛住了，顿时咳得梨花带雨，绯月赶紧抽出绢帕给她擦拭狼籍的药汁，一边还不忘数落她：“好端端的喝着药呢，二姐为何突然发笑？”
纾月好不容易才把呛入气管的药汁都咳了干净，小脸涨得通红，全身乏力地倒在靠枕上。绯月很快收拾好残局，又打了盆水给她洗净了手脸，这才在床边坐下，拿着绣了一半的荷包一边绣着一边絮絮叨叨地和纾月说着一些府里的八卦长短。没过多久，药效上来了，纾月沉沉睡了去。
这一觉就睡了好几个时辰，等纾月的意识稍稍有些恢复了，迷迷糊糊之间仿佛听到侍月正在和绯月低声说这话，似乎是在商量什么事。
“……此番去京城毕竟时日太长，我已央求公子，但他不同意带你们一块儿去，况且如今二妹这身子骨太虚弱了，我也担心她受不了这一路上的颠簸，可是一想到如果把你们留在凉城，咱们姐妹要分开这么长时间我又着实放心不下，唉……”
“姐姐不用担心我们，绯月已经大了，姐姐你就放心去吧，二姐就交给我好了。”
“扑哧—”侍月被她逗笑了，“小丫头个子不大，口气倒不小。”
见大姐半信半疑的样子，绯月急忙表态：“是真的，大姐，我真的能照顾好自己还有二姐，你就放心去京城吧！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进了京城，大姐千万别忘了去找找看娘提到过的那位顾大人。”
“是啊，当年娘带着我们一路艰辛往京城赶，谁知半路却……”哽咽了两声，侍月继续说道：“进了荣府虽然保住了性命，却也失去了自由。我原本以为想要报仇恐怕还要等上十年八年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机会可以去京城……解语，姐姐好高兴！”
绯月也哽咽了，她扑到侍月怀里“呜呜”低泣。
“好妹妹，不哭，只要我们自己不放弃。苍天有眼，我们花家的血海深仇是一定能报的！”
听了半晌，纾月大致明白了几分，看来是荣昱敬因为什么目的而决定派侍月去京城做事，而且这一去就要很长时间，她不舍得丢下两个妹妹，却又得不到荣昱敬的允许带妹妹同行，所以才会如此为难。
那么自己呢？要不要跟着去？似乎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去京城，势必要和荣昱敬分开，最近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一些些暧昧的情愫她不舍得放弃；再者，去京城是要做事的，荣家自然不可能养着闲人吃白饭；况且听侍月话里的意思，去京城似乎对花家报仇雪恨是一个莫大的契机，然而她扪心自问，自己难道真的准备好了要趟这滩浑水了么？要是躲在荣府里，她自然可以逃避报仇这个话题，如果一旦走出去了呢？她还能逃得了吗？
去京城固然问题多多，但不可否认，这却是她离开荣府，追求更广阔天地的一个机遇！来了古代这么久了，她还从未走出过荣府，还从未领略过古代社会的风土人情呢，更何况是一个在历史书上从未出现过的朝代，多么神秘，让她无限向往。
要留在荣府，留在凉城，放弃自由的机会吗？她似乎又有些不甘心。
去还是留，这是个问题！
纾月不禁叹了口气。听到她的声响，侍月、绯月只当自己声音太响吵着她休息了，于是出门另找地方说话去了。房间里一下子冷清了许多，纾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瞪大眼睛出神地望着空中一点，继续思索着去留。
过了一会儿，门“吱嘎—”一声开了，有人来了，听脚步声不像是花家姐妹，于是纾月赶紧将眼睛阖上，假寐起来。
那人轻轻走了过来，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纾月赶紧发出略带厚重的鼻息声，仿佛自己睡着了一般。果然那人看了一会而就转身离开了，但却没有出门，而是搬了张凳子又坐回了床头。
被那双犀利的目光瞅得无法再假装下去了，纾月只得假装刚才梦中醒来一样，打了个呵欠，缓缓睁开双眼。她头一偏，便看到了床边那人，只一眼，她就甜甜地笑了。
能让她笑得甜蜜又纯真的，除了荣昱敬，再无他人。
见她醒了，荣昱敬微微靠近几分，一双深邃的眼凝重又温情地将她望着，让她忽然有些失神，就这么呆呆地与他对视着。
荣昱敬唇角的弧度微微弯起，标志性的和煦笑容又再度出现，“可曾好些？”
回过神来，她脸颊微微发烫，见他问话，忙作娇羞状垂下粉颈，低声应道：“服了药，好多了。”
“嗯。”荣昱敬颔首，扭头在她枕边发现一本书，他随手拿起，抽出一枚两指宽的笺子，见那笺子上还穿着两条细细的彩绳，不禁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书签。”
“书签？做什么用的？”
纾月心里有些惊讶，这古人怎么连书签都不知道呀，不过她还是详细解释了书签的制作方法和作用。“这是用拜帖用的笺子裁的，夹在书里，可以提醒自己上次看到哪里了。这两根飘带露在书外面，方便我一眼就能找到书签的位置，这样打开就又能从上次结束的地方继续往下看了。”
荣昱敬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手中的书签把玩再三，似乎有些爱不释手。纾月见状，自然而然地问他：“公子若是喜欢便拿去，送给您了。”
荣昱敬笑着收下，然后看向手中的书，“原来你在读《诗经》，可解其中之意？”说罢，似有他意地微笑着看她。
纾月脸一下子红了，她让绯月找《诗经》来给自己看，不外乎是想多认识一些字，谁让她在现代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诗经，能背得最多的也是诗经，她将自己记忆中的字句与古文两相对照，很快就能读出不少字了。
不过《诗经》中大多是描写男女之间爱情的诗歌，本来没什么深意的，但被他这么一问，倒像是有了什么别的意思，少女怀春么？他真正想问的恐怕是这个意思。更何况他如今正翻到了她夹书签的那页，那首诗歌更是《诗经》中的经典情诗啊！
果然不出所料，他从书中抬头望了她一眼，眼带笑意，纾月故意将头别过一旁，不与他视线交会，免得受到戏弄。
只听他略微清清嗓子，张口念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说罢，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纾月赠我书签，子墨又该报以何物呢？”
“啊？！”纾月有些被他的话吓到了，待回过神来，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暗暗发笑，面上却呈现出一派小女儿娇态，羞答答地红着脸垂下了头，“公子……不要取笑奴婢！”
“不如这样，我许你一个愿望，暂且不急着答我，等想好了再告诉我。”
愿望。
纾月抬眼望着他，看着他含笑温情的俊脸，纾月不愿承认，然而此时此刻她心里确实有块软软的地方有了那么一丁点儿触动。
几乎来不及细想，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纾月鬼使神差般地开了口。
“我想去京城。”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机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