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GL）》慕尘

20、第 20 章

　　阮芩的衣服对于瘦小的宋梓钰来说有些大了，阮芩拿出针线给她简单做了些改动，之后又给宋梓钰做了些吃的，这才再次出门了。
　　人进不了宋宅了，但消息还是要继续打听的。
　　阮芩稍微装扮了一下，打扮成一个村妇，提着一篮子枣在宋佩声家门前的路上卖。为了避免被人认出，她还是隔了一段距离的。
　　像这种打探消息的活儿是需要极大的耐心的，有时候也许在这儿蹲个十天半月也没有任何收获。
　　阮芩在这里呆了一整天，宋佩声家的大门一次都没有打开过，就只有两个佣人出来买东西走了小门。此时距离秦指挥定下的期限就只有一天了，虽说就算是没有在规定时间内找到安藤原也，秦指挥也没有什么责罚阮芩的理由，顶多冷嘲热讽两句罢了，可阮芩还是希望不被秦指挥看扁。
　　在最后一个小贩收拾摊子的时候，阮芩也只得走了。
　　这一整天虽然没有看到安藤原也，但也不能由此判断出他不在这里。
　　阮芩回到家，见宋梓钰已经睡了，脸朝着墙，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看看桌子上摞着的盘子已经空了，早晨阮芩本来就是一下给她做好了一天的饭，应该是没有饿着。
　　带着一天的疲劳，阮芩躺在了宋梓钰的旁边。宋梓钰呼吸均匀，睡得很熟，可阮芩却在黑夜里睁着眼睛，头有些晕沉，但就是怎么都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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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三点多的时候，陈太太养在院子里的狗忽然莫名其妙叫了两声。阮芩猛地坐起，紧接着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阮芩心里一惊，这个时候会有谁来呢？战友们不会到她租的房子找她，她在上海也没什么亲戚朋友，难道……是宋佩声来抓女儿了？那也不会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吧？况且宋梓钰一整天没出门，宋佩声应该不会那么快得到消息的。
　　带着重重疑虑，阮芩把一支手枪悄悄拿起，藏在背后，另一只手则打开了门。
　　月光下出现的是满脸泪水的林菲菲。
　　阮芩一怔，随即把她拉进屋，关好门。
　　这个声响吵醒了宋梓钰，她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
　　看见床上的宋梓钰，林菲菲吃了一惊。
　　“快坐下来，有什么事慢慢说。”阮芩还从未看见林菲菲如此惊慌失措。
　　林菲菲拉住阮芩的双手，急切地说：“我求你救救张妈吧！我不知道还可以去找谁了。本来不想把你牵连进来的，我没有想到……”说到这里，林菲菲停住了，看着宋梓钰有些犹豫不决。
　　阮芩说道：“没关系的，不用避讳她。”
　　林菲菲只好继续说道：“张妈被宋佩声的人抓走了，还给我送来了她的一只耳环。”
　　“张妈不是跟我一起走了吗？你跟宋佩声不是……”阮芩很是不解，怎么才这么两天，林菲菲跟宋佩声之间就反目成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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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菲菲叹了口气，说：“等会儿我慢慢跟你说。我没想到宋小姐住在这里，不如我们出去说？别影响她休息了。”
　　阮芩知道林菲菲当着宋梓钰的面儿，有些话说不出口，于是点头答应，又轻轻拍了拍宋梓钰，说：“你继续睡，我一会儿就回来。”
　　宋梓钰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阮芩跟林菲菲一前一后出门了。
　　路上没有什么人，整个城市仿佛都睡着了，就只有阮芩跟林菲菲两个人醒着。
　　走了一段，林菲菲才开口：“其实，宋佩声抓走张妈是为了逼我。”
　　“逼你嫁给他？”
　　林菲菲摇头苦笑：“还不如嫁给他呢。”
　　“那是？”
　　“他逼我跟一个日本人，还是个日本军官。”
　　“安藤原也？”阮芩忍不住问。
　　林菲菲很是诧异：“你怎么知道？”
　　阮芩不由得怒火中烧：“哼！就知道又是他！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张妈救出来的。不过你知道宋佩声有可能把她关在哪里吗？”
　　林菲菲摇头道：“不知道。他只说我再次见到安藤的时候，张妈就放出来了。”
　　“你觉得宋佩声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林菲菲想了一下，说：“宋佩声这个人……倒是说话算数。”
　　“也就是说只要你出现，张妈就一定安然无恙吗？”
　　林菲菲有些愕然：“你是让我答应宋佩声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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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芩知道林菲菲误解了，连忙解释道：“答应归答应，也只是假意答应。”
　　林菲菲连连摇头：“宋佩声那个人不是这么容易应付的，如果我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他又怎么会放走张妈？”
　　“为什么不早说呢？那天你让我们走了，难道打算自己一个人应付吗？”
　　“不然呢？自己的事情当然要自己承担。”
　　“如果那天张妈安然离开了，你又要怎么面对宋佩声？”
　　林菲菲淡然一笑：“没有了顾忌，当然是誓死不从，他又能奈我何？”
　　听到这话，阮芩心里一阵酸楚，她用力咬了咬嘴唇，把这股情绪努力压制下去，因为那种怜惜之情会让她没有办法冷静思考。“你要知道，死并不是最好的应对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
　　“为什么要你死呢？那个日本人死了还不是一样不用跟他在一起了？”
　　林菲菲显然是没有料到阮芩会这么说，有些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可是……那是日本高官啊……我怎么……”
　　“我不是说过了有我在吗？”
　　“我怎么可以让你为我冒险？”
　　阮芩把脸转向一边，说道：“不只是为了你，就算没有你这件事，我也不会让他活太久的，我们算是互相帮忙了。”无论如何，阮芩也不愿承认她想要帮助林菲菲的渴望，哪怕抛开身份赋予的责任，也会帮这个忙的。与其说是帮，倒不如说她本身就完全当成是自己的事了，自己为自己做事还有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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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菲菲沉默许久，两人之间的静默几乎可以让她们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终于，林菲菲用有些干涩的声音说：“好，那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
　　阮芩说道：“你只要假意答应宋佩声就可以了，不过得跟他提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要求他把你送到安藤原也那里的时候，要让我在门外候着。”
　　“理由呢？”
　　“这还需要我教你吗？”
　　林菲菲“嗯”了一声，说道：“我可以说害怕日本人，让你在门外我踏实一点。”
　　阮芩露出一丝让林菲菲不易察觉的苦笑，对于林菲菲编谎话的能力她是深信不疑的，不然当年自己又怎么会只是为了林菲菲的一句话而在盘龙亭苦等一个月？阮芩用力摇了两下头，遏制自己继续去回忆往事。
　　“你怎么了？”林菲菲问。
　　“没什么……最重要的是，你要相信我。”
　　林菲菲很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阮芩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说道：“回去吧，见宋佩声的时候强调你只要一出现他必须立刻放了张妈，让他觉得你是为了张妈而牺牲自己，应该不会引起什么怀疑。你也知道，宋梓钰在我这里，我不方便送你回去……”
　　“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总之，还是谢谢你了。”说完，林菲菲对阮芩报以微笑，然后便转身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阮芩一直看着林菲菲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