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太初锁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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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垂直坠落，几声惨叫在漆黑中戛然而止。暂时失去视觉，再加上不断攀升的失重感，令人毛骨悚然。
几息之后，黑暗里便再没了声响。
估摸着大家伙儿都晕得差不多了，白幽姬在指尖“刷”点亮一簇心火，照亮了周身环境。
四周都是坚硬岩壁，脚下越来越热。随着下落速度加快，渐渐能看到红热斑驳的岩浆和时不时泛上来的滚浪。
文芮就在不远处闭目，感受到亮光，她瞬间睁开眼睛。
白幽姬飞身过去，一把拎住对方的后衣领，赞道，“心理素质不错。”
言罢，又甩袖扔出去几团漂浮的灵气，将剑宗中人尽数圈入，防止她们掉进岩浆，化了骨泥。
“这是什么地方？”白幽姬问。
“我可不是百科全书。”文芮有些疲惫，已经没有初见时高贵玄鸟的傲气。她像只小鸡仔被白幽姬拎在手里，但嘴上依旧稳定输出，“下去看看，兴许能找到线索。”
白幽姬“啧”一声表示不满，但还是照做了。
二人绕过崎岖的岩层，逆着岩浆流动的方向飞往上游。穿过一道圆形洞口，一大团浓密的水汽消散后，眼前豁然开朗。
面前是一滩熔岩灌注的湖，原本活跃的岩浆流到这里都变得平静。半空之上紫光闪烁，一方古朴复杂的巨阵缓缓旋转漂浮。
还没靠近，白幽姬就感受到其间蕴含的磅礴灵力扑面而来。她戳戳文芮束在脑后的发髻，“这下该到你的专业范围了吧？”
文芮皱紧眉头没有说话，目光死死盯着眼前闪烁的阵法。过了半晌，她才犹豫道，“太初锁灵阵？”
太初锁灵阵，专为镇压、净化邪灵的顶级阵法，仅存于上古战场的记载里。传说，启动此阵需以至尊期修士的仙身作为引，以鱼死网破之势，一举镇压万千邪灵。由于阵法太过凶险，现今早已失传。
“玉衡宫内怎么会有太初锁灵阵？”白幽姬觉得奇怪。
“也许我们早就出了玉衡宫的地界。”文芮抬头望向虚空，面色苍白，“自创世起，这种阵法只出现过一次，是在地渊。”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白幽姬想起天机阁上，阿青那些神神道道的话，“什么预言啊变故啊，不会指的就是这个吧？”
文芮对白幽姬的话不置可否，“我的罗盘没有出错。有人在密林大阵的阵眼施加了一层传送阵。先前与剑宗发生冲突，误打误撞敲碎了阵眼，将我们传送到这里来。”
地渊是魔族的盘踞之地。在上古战争时期，三位仙尊不惜付出仙陨的代价，封印了魔族通往人仙两界的出入口，并在封印之地建立起宗门，也就是如今的玉衡宫、九幽门和幻音楼。
现下，玉衡宫地界凭空出现一道传送阵，此传送阵能绕开上古封印，直接连通仙界。这意味着，魔族想要重出世间变得易如反掌。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二人皆沉默不语。
半晌后，还是白幽姬打破了一方寂静，“你我木头似的杵在这里，也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有什么问题出去再说。”她顿了顿迟疑道，“我们还能出去罢？”
“有办法进来，就有办法出去。不过身后带着这么多拖油瓶有些麻烦。”文芮从随身携带的置物间中取出纸笔，“我先描下阵样，带回去给少阁主。”
白幽姬点点头，目光重新投向半空中的锁灵阵，越瞧越觉得锁灵阵上的花纹眼熟，但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看了一会儿，渐渐眼晕入迷，抬脚就要往前走。
“当心！”身边及时传来一声厉呵，将她从恍惚中拉出来。
白幽姬清醒过来，见自己正站在岩浆湖畔，差一点就一脚踩入。锁灵阵像是有了灵智，不断诱惑着她上前。
她沉吟一下，祭出七宝琉璃伞，几个纵身飞到大阵前方，指尖分出一抹神识扔进去。
来都来了，不如一并探探里面的关窍。
神识甫一接触阵眼，立即如青烟般窜入。随着神识深入，眼前景象骤变。天上血月轮转，远方无尽的血河滔天。魔气弥漫，有人突然揪住了她的衣领。
白幽姬一怔，低头看见怀里的白影。
又回到沉睡的前一天。
白幽姬心脏狂跳。她凝眉，难不成这锁灵阵又是个心魔显化器？
正这么想着，怀里的“南宫霁”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你说过不会忘了我。”语气中似有万千感怀。
白幽姬摇头，“我没有忘，倒是你……”她喉咙堵了一下，没能继续说下去。
“南宫霁”的手轻轻摩挲，从她的颊侧抚向心口，“既然没有忘，就把你的心给我。”
说着，原本纤白的手指寸寸剥落，露出底下滔天的魔气。灼热的手一把捏住白幽姬的心脏。
扑通、扑通，钻心剧痛传来，白幽姬神识猛地一颤。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入，让她浑身发冷。
“给我。”那魔物还戴着南宫霁的脸，低沉密语如窸窣的蚂蚁爬进白幽姬耳朵。
光阵隆隆转动，响起千万鬼魅嚎叫。
白幽姬咬牙调动周身灵力，猛地一震。从“南宫霁”怀里挣脱，一掌拍碎幻境，神识立刻外逃。
甫一出阵，一口鲜血先喷了出来。白幽姬抹去唇边血痕，后退几步。血滴在阵眼上，引动妖异红光。
阵内魔物闻到血气，又开始蠢蠢欲动。阵纹变换几轮，一只乌黑的触手骤然从阵眼伸出，直取白幽姬。
白幽姬神色一凛，灵力注入七宝琉璃伞。“咔哒”声后，宝伞变为一柄赤红长剑，一剑砍在坚硬的触手之上。一时间火花四溅。
这一剑动用了白幽姬全部功力，触手抵抗一阵，支撑不住，啸叫着四分五裂。溅出的黑色汁液落入下方的岩浆，发出“滋滋”声。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白幽姬还没缓过气就被魔动扰乱，差点没能站稳。脚下平静的岩浆霎时掀起巨浪，头顶洞宇轰隆震动，落石阵阵。
她听得文芮在身后大喊，“出去的传送阵就藏在阵眼！”
来不及多想，手中七宝琉璃伞宝光大盛。白幽姬汇聚全身灵力，一把插入阵中。刹那间，白光刺破黑暗，光芒如浪潮迅速蔓延，瞬间淹没一切。
与此同时，玉衡峰密林上方的禁制“喀喇”一声裂开。
明澜长老执棋的手一顿，目光转向山头，见一道白光冲天而上。
同她对弈的剑宗宗主江挽清从容落下一子，“叫吃。”她远远瞥了一眼，笑道，“真稀奇，竟然有人能破了你的阵法。”
……
白光散去，露出站在里面的白幽姬。她长发如瀑散落肩头，面色苍白，更衬出唇上妖异的殷红。
文芮伸手一把扶住她，防止她跌到。她晃了晃，推开对方的手，示意不必如此。
被吸入魔窟的其他人接二连三摔在地上，纷纷从昏迷中清醒。一睁眼就看到头顶的禁制被破，十几只凤依鸟没了拘束，振翅飞向天空，变得无迹可寻。
远方传来悠长的钟磬音。
银袍鹤冠玉衡宫弟子出现，向众人一揖，“第二场比试结束。请拿到凤依尾羽的道友随我来，玉衡宫为各位准备了住处。”
“没想到玉衡宫内会出这么大的变故。”文芮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
“也不知南宫霁有没有察觉到。听人说她不再过问俗事了，这到底算不算俗事？”白幽姬刚出险境，就开始琢磨拜师，有些迫不及待了。
“无人在意。”出了密林，文芮的攻击力似乎更强，“预言开始应验，要尽快给各大仙派去信告知才是。”
出山的间隙，白幽姬抓过带路的玉衡宫弟子询问红尘客下落，得知她已经被妥帖安顿好，才放下心来。
一转头，就对上文芮看透一切的眼神。
白幽姬略感心虚，“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长朵花儿。”
“你做事守好分寸，毕竟你现在……身份敏感。”文芮转过头。
“放心好了，我会捂好马甲的。”白幽姬眯着眼睛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况且我近来奉行日行一善，为玉衡宫做了多少好事？南宫霁若是知道了，怕是会感动死。”
“感动不感动不清楚，但你被抓上宫门的时候大抵是不敢动的。”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她嘴下吃瘪，白幽姬忍无可忍，“……你试试舔自己的嘴唇会不会被毒死。”
文芮，“……。”
第二场比试结束。因为中途白幽姬打破禁制，放走了凤依鸟，只余八人有资格进入下一轮。
文芮在山门处告别与白幽姬告别，她递给后者一块月牙形玉珏。
“你可知赠人玉佩是什么意思？”白幽姬叹口气，抱臂在怀，唇边展出一抹笑意。晚霞昳丽，映入她灼灼的桃花眼。山河都失了颜色。
文芮翻过白眼，解释道，“这是通心玦，天下只此一双。你可以用它随时联系天机阁。”
白幽姬这才从善如流地收下了，“有机会一起喝酒。”
话音未落，文芮已经走出半里之外。听闻这话，她脚步未停，只是冲着白幽姬挥了挥手臂。
看着文芮的背影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白幽姬转身往回走。
她心情不错。
明天，还有一段旧情等她去会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太初锁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