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宫中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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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磬响过三声，第三场比试开始。玉衡峰广场四座比武台上都站好了人，其余三座闻声开打，只有东南面的朱雀台还冷冷清清。
底下的围观群众有不少是为了白幽姬而来，见此景开始议论纷纷。
“那个散修怎么还不露面？”
“是不敢来了吧，昨天放走凤依鸟，一举将八大仙门得罪了个干净，今日还敢露面？”九幽门弟子身旁立着副骷髅傀儡，闻言，摇着嘎吱作响的脖子回头开口。
周围人吃了一惊，默默后退。在寒碜的骷髅骨架身边空出一大圈。
立即有散修跳出来为白幽姬鸣不平，“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那么强，又那么美，她有什么可怕的？倒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一点没有容人的气度，技不如人就恼羞成怒。”
白幽姬在第二场比试里一战成名，短短一晚上时间，就凭借实力和美貌成了散修的精神领袖，圈了不少唯粉，站出来一致维护她。
骷髅还想张嘴再说什么，被身边的主人叫住，“算了萌萌，不要和人吵架。”
骷髅听话地闭嘴了。
观战台上，镜心长老察觉到人声纷乱，站起身维持秩序，“肃静！一炷香后若是人还没出现，就视为放弃比赛。”
话音还未落，天边一道红光像炮弹一样砸进场中，激起一波一波烟尘。台下人纷纷捂住口鼻，听取咳嗽声一片。
几个名门弟子气不过，混在人堆里大叫，“好没素质的出场方式！”
白幽姬从烟尘里走出。她神色平静，没理会台下种种复杂的目光，向着长老和对手轻轻拱手，面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真诚歉意，“抱歉抱歉，今早睡过头了，害你们久等。我先赔罪。”
听到这个看似合理实则离谱的理由，镜心眼角一抽，就要发作，“你把我们大会当……”
倒是对面不介意地摆摆手，笑眯眯的，“无妨，美人出场，总是姗姗来迟的。我愿意等。”
这句话将众人的目光拉回去。
白幽姬这才认真打量起对手。能通过前两轮比试的，必定算得上仙界翘楚，更何况白幽姬将比赛时间生生缩短了大半天。
见对方身着华美千羽服，手持折扇，上挑的丹凤眼角以金线彩绘凤凰栖枝，既显媚态，又透着冷冽。
在阳光下，活像一个闪闪发亮的……鸡毛掸子。
“鸡毛掸子”一展折扇，自报家门，“御兽宗，楚红绡。”
白幽姬回礼毕，比试正式开始。
台上浮起一团绿色的灵力。光影摇动中，一条腾蛇吐着信子腾空而起。
“天级灵兽？！”台下惊呼。
天级灵兽，处于灵兽级别的最顶端。最强大的天级灵兽甚至能与至尊期仙者相抗衡。
只不过眼前这个尚在发育中，同它的主人一样，都处在元婴境。
白幽姬抬头瞧着遮天蔽日的腾蛇，动也没动。
喷着毒液的蛇信子飞速袭来，等快闻到蛇腥味，白幽姬才轻轻转身。朱缨裙摆在转动中绽开，宛如招展的红莲业火。
蛇信子“嘭”一声铲起白幽姬脚边的地板，扬起碎石。
众人都期待白幽姬会如何反击，却见她闲庭信步般一脚踩住细长的蛇信子。指尖裹了厚厚的灵力，弹琴似的将绷直的蛇信子一拨。
信子弹性有限，这蕴含灵力的轻轻一拨，痛得腾蛇差点飙泪。它仰头疯狂向后挣脱，挣扎间巨大的尾巴扫过。
白幽姬见好就收地放开手，闪身躲过横扫而来的腾蛇尾巴。
见腾蛇吃亏，楚红绡情急之下飞身而来。华美的千羽服在墨绿的蛇身旁穿梭，几个闪身，来到白幽姬身前。
蛇尾过后露出一双冷峻的眼睛。楚红绡扇柄竖起，就要往白幽姬面门上拍。
白幽姬瞧见楚红绡眼尾的凤凰变了样子，原本栖息的姿态变为张喙飞翔，觉得甚是有趣。她微微一笑，手下的动作倒未慢上分毫。
指尖一点，迎面而来的扇风悬停在鼻梁之上。
白幽姬摇头，几缕细锁的发丝扫过雪白的脖颈，“江湖规矩，打人不打脸。”
说着一耳光快准狠地抽过去，打得对方一愣。
楚红绡一惊，立马跳开。她不怒反笑，“好辣的性子。”
白幽姬好以整暇地理了理袖口，“多谢夸奖，我哪里都很辣。”
“……。”
五个回合过去，场上就分出了胜负。
输了比赛，楚红绡还是笑眯眯的。
“快哉快哉，我生平最爱同美人切磋技艺。”她收起腾蛇，扇子轻晃，遮住半张脸，“有空来我御兽宗。”
“继续切磋技艺？”白幽姬隐约间觉得棋逢对手。
“能切磋点别的，当然更好。”楚红绡挑眉。
“……还是不了。”
一场打完，白幽姬举目四望，见旁边还有人在鏖战。台下叫好的有，喝倒彩的也有。甚至有人开坛设庄，押谁能得第一。她呼声甚高。
独未见剑宗的影子。
白幽姬觉得反常，正待退到一旁等待下一场比试，却看见天边一排银鹤飞近，飘下来一群玉衡宫弟子。
她们将白幽姬团团围住，还没说话就各个亮了武器。法器在太阳下宝光闪闪。一时间剑拔弩张。
看台下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全场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空气都凝固。
白幽姬倒像是早就料到。她眉毛都没抬，“玉衡宫这是何意？”
为首的是明澜坐下大弟子芷筠，她守着礼数拱手道，“明澜长老请道友去殿上一叙。”
白幽姬偏头，桃花眼蕴着的笑意中带了一丝狡黠，“明澜仙尊请我，我没有不赏脸的道理。”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小指划过脸颊，白幽姬将吹到颊侧的碎发重新别回耳后。她正了正衣冠，先行向着神山顶上的仙宫飞去。
芷筠没料到她会这般坦然，怔愣了一下，旋即抬步跟上。
等着几人走远了，看台下的议论声才又响起。
“怎么回事？她犯什么事了？”
“早就说盛会冒出个来路不明的高手必有蹊跷，说不定是魔族的奸细。”
……
半山腰清寒，山顶上更胜。温和的神光如一口巨碗，扣在高大的殿宇之上，阻挡住了终年风雪。
两扇高大古朴的殿门缓缓开启，又缓缓闭合。殿内很是空旷，白幽姬走进去，脚步声回响。
“你来了。”正殿前方是一方高台，台上两把椅子对坐，中间是没解完的棋局。明澜就坐在上面烹茶，此时转头，居高临下看着白幽姬。
白幽姬左脚点地纵身飞过，袖子一转，就坐在了明澜对面，“好香的茶。”
见对方如此不客气，明澜脸色一冷，提壶的手顿在空中，“那不是留给你的座位。”
“哦，”白幽姬点点头，并不打算挪窝，“我坐了便是我的位子。仙尊有什么事请讲吧。”
她一边说，一边反客为主地接过僵在半空的茶壶，为自己沏上一杯。温热的水汽扑在唇边，白幽姬低头嗅了嗅茶香，嫣然一笑。
“你不是第一次来玉衡峰。”明澜眯了眯眼睛。
“仙尊这是什么意思？”
“三日前有人夜闯我玉衡宫，封山大阵被破，守山长老惨死山门。”明澜手中的杯子“啪”一声放在棋盘上，扫落几枚棋子。灵力暗中在指尖汇聚。
白幽姬仍是安稳喝茶，“有所耳闻。”
“少装傻，当晚闯阵的就是你！”明澜一拍桌子，棋盘振飞。
“那可不一定，”白幽姬抬眼，安静看着面前的人，“长老可有什么证据？”
“不见棺材不落泪，”明澜冷哼一声，扬声道，“把人带上来。”
玉衡宫弟子鱼贯而入，压着一个人从偏殿过来。白幽姬一瞧五花大绑的那个，正是自己的乖徒儿红尘客。
她原本还笑意盈盈的，见红尘客被塞住口舌、捆了手脚，想必受了罪，当即冷下脸。
“这个人你认识吗？”明澜站起身，观察着白幽姬的反应。
红尘客口中的破布被取出。她趴在地下干呕了好一会儿，方才抬起头喊道，“不认识，我谁都不认识。”
“你嘴倒硬。”鼻尖一凉，一柄长剑凭空出现在白幽姬眼前。明澜执剑，隔着桌子瞪她，“把证人带上来。”
一个身形矮小的男人被拎上大殿。白幽姬打眼一看，正是当日茶楼里遇见的小二。
“你说。”明澜示意抖如筛糠的小二，“那天她是怎么问你的？细致说来。”
小二见明晃晃的仙剑在眼前一晃，吓得头也不敢抬。他将那日茶楼内的见闻如此这般地说了，说完一个劲儿在地下叩首。
“天下有那么巧的事，”明澜冷笑，“你在酒楼问路的当晚，就有人闯破大阵，跟你当天一样的装束、一样的穿着。”
“现在证据链完整，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白幽姬无视横在眼前的剑，她托腮看着殿中，像是在思考什么，半晌才道，“确实可疑。”
明澜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就要下令捉拿白幽姬。却听对方语意一转，“不过你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
“动机。”白幽姬目光笃笃，“我有什么理由要杀了守山长老？又怎敢在杀人后大摇大摆来参加崇明盛会？我难道嫌自己活得太长？”
“魔族中人向来不可捉摸，谁知道你们有何阴谋。”明澜寸步不让。
“非也非也，”白幽姬摇头，“寻常魔物无法掩饰身上的魔气，要想混入人群不被察觉，少说需魔君之上的实力才可。”
“你可听说有哪位魔君苏醒？就算苏醒，又何必来一个小小大会上惹是生非？”白幽姬娓娓道来。
“好，”明澜深吸一口气，“你既说你没有动机杀人，那你来玉衡宫做什么？”
“寻人。”白幽姬好整以暇地再为自己续上一杯茶。
“什么人？”
“我的前妻。”白幽姬的眼神显得格外诚恳。
“说什么胡话？”明澜眼角一跳，“玉衡宫皆修习无情道，谁是你的前妻？”
“所以我没有寻到。”白幽姬忽闪着大眼睛，遗憾之情跃然而出。
“你编些瞎话来耍我？”剑意汹涌而出。
白幽姬叹一口气，“我所言句句属实。你不信也可以。放了那个青衣修士，”她转头看看红尘客，见对方正眼泪汪汪盯着自己，“我可以随你处置。”
明澜的剑尖再近一寸，挑起白幽姬精巧的下巴，“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谈条件？”
眼看着是要谈不拢了。
“那可不好说。”白幽姬一笑，茶杯从手中“当啷”落下，摔在冰冷的大理石上。没有摔碎，却伴着清脆的声响一路滚下台阶。
明澜大喝一声，“来人！”
空旷的大厅立即涌入一群修士，银袍、玄衣相间，玉衡宫、剑宗皆列阵在前。
“看来仙尊有备而来，”白幽姬在心里暗暗盘算退路。明澜刚踏入至尊境，比她实力略高一筹。若想打败有些困难，但要逃跑还是容易。只是红尘客……算了，就算是拼死，也要把人安全救出去。
盘算完毕，她一摸腰间的置物简，就要祭出七宝琉璃伞。
暗流涌动，动手就是一瞬之间。
二人都等着对方率先发难。却在此时，两扇高耸厚重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且慢。”清冷有力的声音响彻大殿。两扇高门之间立着一条瘦长的人影，挟风裹雪，向着殿内走来。
众人皆是一凛，回头向殿门看去。
只见外面风雪更胜。在飘摇的风雪里，那人影如同一把闪闪发光的宝剑。锐利、明亮，但难掩身上仆仆风尘。
殿内，玉衡宫弟子齐齐行礼。
“宫主。”
白幽姬偏头，听见明澜如是说。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宫中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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