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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徒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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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轩与云野对坐于府邸花园的凉亭之内,周遭繁花似锦,皆是工匠们悉心呵护、精心培育的成果,芬芳馥郁之气弥漫在空气中。石桌上陈列着一套精巧细腻的茶具,杯中的茶水热气袅袅升腾,继而又徐徐消散于微风之中。此时,顾清远沿着花丛间的小径悠然走来,依旧是那副不请自来的做派。
云野面上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朝着沈子轩使了个眼色,说道:“来,见过你的先生。”
沈子轩立刻恭敬地站起身来,身姿挺拔,朝着顾清远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礼,口中朗声道:“先生好。”
顾清远渐近,听到这一声称呼,不由得停下脚步,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之色,微微挑眉,轻声“嗯”了一下,继而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野神色自若,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坦然说道:“这是我新收的小徒弟。”
顾清远眼眸轻抬,眉梢微微上扬,眼中尽是难掩的惊讶之色,话语中带着几分打趣:“哟,可真是稀奇事从没有见你兴致这么高,收徒?什么时候举办的拜师礼,我怎么不知道?”
云野被问得一怔,脸上露出些许茫然之色,下意识地重复道:“拜师礼?”
顾清远瞧着他这副模样,先是微微一怔,然后轻笑一声道:“没有举行拜师礼,收的什么徒弟?”
云野说:“我向来不在乎。这些虚礼,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清远听后,缓缓摇了摇头,反驳道:“不成的,这是拜师礼,若无这拜师之礼,日后行走在外,难免遭人诟病,被视作名不副实,众人都会觉得名不正言不顺。”
侧目望向站在一旁乖巧安静的小徒弟,她垂眸沉思须臾,转头应道“那就办一个吧,不能委屈了我的徒儿。还有,你以后教我徒儿武功。”
从来没见过教徒还假手于人的。顾清远眼中满是惊讶,直言问道:“是你的徒儿还是我的徒儿?你就不怕他以后不认你。”
云野嘴角轻勾,手指在石桌上有韵律地敲动,发出清脆的“哒哒”声,:“自然是我的徒弟,可是,他方才不是喊了你一声先生吗?这声称呼,你可得担着点儿。再说了,人本就是自由的,应该自在随心,若我这师父做得不尽人意,他日后不认我,我也毫无怨言。
顾清远剑眉轻挑,眼中带着一丝促狭,再次开口追问:“那我教了,你教什么?”
云野缓缓起身,双手向上伸展,尽情地舒展着身躯,仿佛要将这满园的春色都纳入怀中。她的目光悠悠地投向远处那片姹紫嫣红的花丛,神色悠然自得,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教你的武功路数,我教我的独特门道。咱们所习之术本就不同,这孩子兼收也不会有所冲突,而且我又不单教武功。”
顾清远目光在云野脸上停留片刻,最终只是轻轻颔首,神色间透着几分释然:“没有冲突便好。”至于为何不会冲突,他虽心有疑惑,却也未再言语,只是将这份疑问悄然压下。
“你这是答应了?”云野目光中带着一丝确认。
“嗯。”顾清远嘴角微微上扬,轻点了下头,算是应承下来。
“起来,去谢过先生。”云野转而看向一旁安静站立的沈子轩,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沈子轩闻听此言,急忙起身,身体站得笔直,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多谢先生。”
顾清远顺手端起石桌上的茶杯,轻轻吹散浮在茶面上的热气,抬眼的瞬间,看向沈子轩:“你在国子监就读?”
“回先生,是。”沈子轩双手垂于两侧,神色恭敬地回答。
“那国子监的演武场,你可晓得?”顾清远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放下茶杯,双手自然交叠搁在膝盖之上,目光平和。
“学生知晓。”沈子轩微微低头,轻声应道。
“往后每日下学,便来寻我。”顾清远的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威严。
“是,学生遵命。”沈子轩连忙应承,话语中隐隐透着一丝期待。
“好了喝茶。”云野笑着拿起茶壶,给顾清远面前的空杯添满了茶,动作娴熟。
顾清远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调侃道:“你应该请我喝酒。”
“可以啊。”说罢,她转身朝亭外吩咐道,“去,拿酒上来。”
不一会儿,侍从便匆匆端着一坛美酒和几个精致的酒杯快步走来,空气中顿时弥漫着醇厚的酒香,在亭子里面甚至酒香盖过了花香。
……
晨光熹微,休假结束的国子监又热闹起来。先生手持书卷,踱步于讲台之上,讲解着经史子集,学生们专注聆听,提笔记录,还有朗朗的读书声回荡在庭院之中。
“噔,噔,噔”,清脆的下课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打破了课堂上的专注氛围。老师放下书卷,宣布下课。学生们顿时活跃起来,纷纷起身收拾书本,一时间,教室里嘈杂声四起。
国子监的学生大多出身名门望族,背后都有家族势力,因此,即便是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师,在面对这些学生时,也不得不有所顾虑,轻易不敢得罪,当然,那些超脱世俗、淡泊名利的先生除外
沈子轩与几位同窗好友结伴而行,书童则各自背着少爷的书箱,跟在他们身后。
“沈兄,今日下学后去喝几杯如何?”一位同窗热情地发出邀请。
沈子轩微笑着婉拒:“多谢好意,只是我今日有事在身,改日再聚。”说罢,拱手告辞,转身朝着与演武场的方向走去。
同行的几人见他离去的方向,不禁心生疑惑:“平日里沈兄不是走这条路,今日这是要去哪儿?”好奇心作祟,他们便悄悄跟了上去。
沈子轩沿着一条清幽的小径前行,绕过一片翠竹,就来到了演武场。
顾清远身姿挺拔,身穿黑色劲服,见沈子轩匆匆赶来,他神色稍缓,下颌轻点,算是打过招呼,开口说道;“既已应承你师父教导于你,只是这武功传授,断不能一蹴而就,需从根基打起。”
他顿了顿,双手背于身后,踱步绕着沈子轩走了一圈,边走边说:“这第一步便是站桩,尤其是马步桩,其重要性不言而喻,通过马步桩,锻炼腿部力量、稳定性和身体的平衡感,还可以培养内力和定力。第二是柔韧性训练:主要通过压腿、下腰、劈叉,帮助习武者拉开身体的关节和韧带,增加身体的柔韧性和灵活性。”
顾清远的目光在沈子轩脸上短暂停留,见他并无惧意,眼中反而透着几分坚毅与专注,便接着说道:“接下来是柔韧性的训练,这其中涵盖压腿、下腰、劈叉等动作。其目的在于充分拉伸身体的关节与韧带,,让你在日后的习武之路上能够更自如地施展身手,无论是腾挪辗转,还是闪转躲避,都能更加得心应手。”
顾清远嘴角上扬,语气温和却又带着诱惑,缓缓说道:“怎么样?我可以教你很多的,不如你还是拜我为师吧。”
沈子轩坚定地回答:“大人,若您教导我武功的条件是要我另换师门,那恕我难以从命。此等背师弃义之事,我不能做。抱歉,今天耽搁了大人的时辰,还望大人海涵。”言罢,他拱手弯腰,行了一礼。
顾清远嘴角轻勾,泛起一抹饶有兴味的弧度,随即潇洒地摆了摆手,洒脱地说道:“不必致歉,方才不过是想试试你的品性罢了。我既已应下你师父,自然会教你。如果你刚才答应,我才是真的不会教你。”
“在武道一途,武功高低固然重要,然武德才是根本所在。无德之武者,纵有天赋,也难在武道上登峰造极,终将被人所唾弃。”
沈子轩听罢,再次向顾清远深深作揖,恭敬地说道:“学生受教,多谢顾大人的教诲。”
隔了一段距离,那几个偷偷摸摸跟来的同窗恰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呆立在原地,脸上满是惊愕之色,嘴巴张得极大。他们面面相觑,目光交汇间尽是难以言喻的震撼与不可思议。
“天呐,那……那可是顾大人?”一个身形瘦小、面容青涩的同窗最先回过神来,他的声音细若蚊蝇,还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颤抖,似乎生怕惊扰了不远处的人,。
“是顾大人,”旁边一位同窗同样压低了嗓音,神色紧张又带着些许兴奋地确认道,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
“顾大人会武功?”有人忍不住发出了轻声的惊叹,话语中满是疑惑与不解,在他过往的认知里,顾大人的形象全然是父亲口中朝堂之上那位足智多谋的文臣,陛下的心腹之臣
“你,孤陋寡闻了吧!顾大人虽是文臣,可当年也曾追随陛下南征北战长达四年之久,立下赫赫战功,我以前不过是远远瞧过他几眼,哪晓得真人竟如此丰神俊朗。”一位见识略广的同窗轻声说道。
“等等!”突然,有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倘若顾大人要教导沈兄武功,那往后咱们不就有了时常瞧见他的机会?说不定,还能有幸与他搭上话”
刹那间,他们彼此对视,目光中闪烁着同样兴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