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有光亮的方向》ArthurR

31、收到了情书

　　因为是周末，学校里一个人都没有。

　　宋灵玥是第一次进一中。

　　看着那刚翻新过的五层教学楼、比一中小卖铺大了不止五倍的便利店、以及一看就是大企业家冠名修建的体育馆，宋灵玥眼里写满了羡慕。

　　一中平均成绩差但富豪子弟多，自然赞助也多，哪哪都透露出不差钱的气质。

　　这么一对比，升学率最高、高考状元频出的二中就像是个……满是牛人的平民窟。

　　但这恰恰就是当年宋灵玥父母选择二中的原因。

　　“你们教室里的空调，是不是时刻都能开？”

　　任亦闻不懂她怎么突然天马行空地扯到空调的话题，低低“嗯”了一声。

　　宋灵玥哀叹一声，无语地吐槽：“我们教室的空调，都是需要教室气温达到三十二度才能开的，为了检测，教室里还有温度计。之前我们班有人为了达标，特意带了个电暖炉来。”

　　“然后呢？”

　　“这傻子，本来室外温度只有二十八九度，那电暖炉一开，教室里温度瞬间飙到了三十一度，更热了。”

　　任亦闻不经意地笑了一下。

　　她总是很善于和她分享一切发生在她生活中的趣事。

　　就像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她也总在跟她说宋灵雨今天又犯了什么蠢一样。

　　俩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体育馆里的其中一间篮球场，里面空空荡荡，丝毫没见人影。

　　宋灵玥环顾了一圈：“不是集训吗？你的队友们都没到吗？”

　　任亦闻从一旁的框里单手取出一个篮球在手里颠了几下。

　　“我不和她们一起。”

　　“为什么？”

　　“不喜欢。”

　　宋灵玥以为她的意思是不喜欢和那么多人在一起。

　　她本来性格就比较孤僻，会这么做好像也是情理之中。

　　宋灵玥正想着要不要劝她尝试走出去一点，下一秒却看到她低头把篮球在地上拍了几下。

　　一边拍，一边还十分自然地补充道：“我不喜欢她们看你，更不喜欢你看别人。”

　　宋灵玥：“……”

　　这人怎么打直球都不预告的啊！！！

　　而且，“别人”这俩字，为什么觉得莫名有深意？

　　因为任亦闻这句话，宋灵玥的心砰砰跳，脸上血色上涌，红得不像话。

　　她伸手拍了拍双颊，告诉自己要淡定，不要总是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去换件衣服，你等我一下。”任亦闻说完，见她点头，才拿着篮球服，转身往一旁的休息室走去。

　　宋灵玥在身后探头探脑，欲言又止。

　　心说，咱俩什么关系，换衣服，是我不配看吗？但这种话，她到底也就是在心里爽了一下，没好意思说出来。

　　转身走到篮球架下，宋灵玥坐在那个小台子上安静等着。

　　没一会儿后，任亦闻就换好了篮球服。

　　走出休息室时，篮球场上明亮的冷白灯光照射在她身上，衬得她愈发白皙瘦削、轮廓分明。

　　差点有泪水从宋灵玥的嘴里流出来。

　　她克制住自己，双手环抱在胸前，以一副教练的姿态说：“那你练吧，我坐这儿看你。”

　　任亦闻点了点头，试着把篮球在地上拍了几下，而后连位置都没移，站在三分线外，双手抬起，轻轻一跳。

　　篮球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精准入框，掉落在地上反弹了回去。

　　宋灵玥：“……”

　　虽然说此刻的任亦闻依旧像美得能发光，但这真的是篮球集训会做的事情吗？

　　不是应该在球场上奔跑、跳跃、然后大汗淋漓吗？

　　但她还是捧场地惊呼了一声，而后热情鼓掌，鼓出了看奥运篮球比赛的气势。

　　任亦闻注视着她脸上的笑颜，很快移开了视线。

　　她弯下腰，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篮球上。

　　篮球在她手下，像是可被操控的玩具，乖乖地被她前后左右有节奏地拍动。

　　宋灵玥专心致志地看着，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小时。

　　任亦闻停下休息，宋灵玥也借此机会去了趟洗手间。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刚走到洗手间外的洗手池旁，就听到好像有人在洗手间里打电话。

　　因为四周寂静无声，女生的声音又比较大，宋灵玥很清楚地听到她大喊道——

　　“是我发的又怎样？你骗了我这么久，我还必须永远当傻子是吗？”

　　“苏妙，我以前那么相信你，而你呢？对我说的话有哪句是真的吗？”

　　“是，我是大傻子，我要不是大傻子能被你耍那么久？”

　　“别再找我了，我不会删的。”

　　……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宋灵玥的脑海里跳出“张骋”这个名字的瞬间，洗手间的门突然被一把拉开。

　　两人的视线直直对上，各自都有些尴尬。

　　任亦闻说了今晚篮球队在这儿有集训，因此张骋出现在这里，倒也不令人意外。

　　宋灵玥正想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张骋却突然喊了她一声。

　　宋灵玥停下脚步，没有说话，只平静地回视她。

　　张骋身上怒气未褪，冷笑了一声，指桑骂槐似的说：“你们这种女生，是不是都觉得耍人很好玩？”

　　宋灵玥：？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张骋指的可能是之前论坛传言，她利用她刺激任亦闻这件事。

　　虽然是谣言，但这确实是她引起的，而且看她此刻的态度，宋灵玥不确定，这传言是不是害她受到了一些嘲笑。

　　虽然她并没有听说有这种事。

　　她微微叹了口气，发自真心地说：“如果你指的是论坛传言，我向你道歉，但我必须解释，我从来没有利用过你，也没兴趣利用你。真正原因是我在你家店里看到了任亦闻，误以为她是你，论坛上维护你的话，也都是在这前提下。”

　　“认错了？”张骋轻嗤了一声，“你觉得我信吗？”

　　就仅有的一次接触，以及听说的关于她的事情，宋灵玥本来还觉得她是个心肠不坏的老实人。

　　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被苏妙刺激大了，她好像变得浑身带刺。

　　而且听她刚才打电话时说的话，苏妙那个翻车帖，很显然是她发的。

　　原来老实人也有黑化的一天啊。

　　“你爱信不信。”宋灵玥不甚在意地说，“还有，别老是你们这种你们这种，我和苏妙是不是一种人，轮不到你来定论。”

　　张骋脸色阴沉，末了嘲讽似的笑了一声。

　　“那轮得到谁来？任亦闻？我劝你还是死心吧，任亦闻她早……”

　　宋灵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打断她这一听就是想挑拨离间的话。

　　“我需不需要死心，更轮不到你来定论。”宋灵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轻飘飘道，“我刚好好跟你说话，是因为我确实要为传言承担一部分责任，但如果你想把被苏妙欺骗的气也撒到我身上，那我劝你掂量掂量自己，你配吗？”

　　说完，她头也不回、无事发生般走进了洗手间。

　　“嘭”一声，门被甩上的瞬间，门外的张骋又怒又尴尬地握紧了拳头。

　　因为和张骋的偶遇，宋灵玥来时雀跃的心情多了几分烦躁。

　　本来想回到篮球馆再看看她打篮球时的身姿缓解缓解，却没想到刚走到入口，就看到了自己更不想看到的一幕。

　　篮球架下，任亦闻坐在一个篮球上，正对着门口低头看手机。

　　而一旁，有个留着齐肩中短发、带圆框眼镜的女生怯生生地站着，双手往前，递出了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这踏马。

　　宋灵玥心里爆出了一句粗话，她也就离开了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居然就有人见缝插针了？！

　　但这还不是让她最生气的，让她生气的是，任亦闻在抬头看了一眼那女生后，居然表情平静地伸手接过信封，还微微点了点头。

　　女生惊喜地笑了，十分恭谨地朝她鞠了个躬说：“谢谢学姐！”

　　而后便急匆匆地转身跑开。

　　但篮球馆的出口，目前没锁门的仅有一个，就是宋灵玥站着的地方。

　　因此女生没跑几步，就看到了宋灵玥。

　　虽然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宋灵玥依旧一眼就看出了女生脸上还未褪去的羞涩意味。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送情书的环节被人看到，让她更觉不好意思。

　　女生红着脸低下头，急匆匆和宋灵玥擦肩而过。

　　宋灵玥没拦她，毕竟公平点来讲，在宋灵玥故意的“舆论把控”下，现在两个学校传言的都只是她在单方面追求任亦闻。

　　所以，这女生勇敢向她告白，好像也没什么错。

　　大家公平竞争罢了。

　　错的是，任亦闻明明答应了被她追求，怎么还可以收别人的情书呢？！

　　再加上刚才被张骋无缘无故diss了一番，还被归类于和苏妙一样的人，宋灵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径直朝任亦闻走了过去，而后站定在她面前，表情严肃，满脸写满了“呵呵”二字：“怎么不打开看看？”

　　任亦闻仰头看向她，表情是无辜的：“我可以看？”

　　“当然。”宋灵玥心里暗想，这是送给你的情书，你不看谁看。

　　任亦闻点头，示意自己懂了。

　　她把信封打开，取出了里面的一张粉色信纸，看了几眼后，脸色明显地阴沉下来。

　　宋灵玥：？

　　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宋灵玥问：“信上写了什么？”

　　任亦闻镇定自若地把信纸随手捏成了一个团握在手心，“没什么。”

　　“我才不信。”宋灵玥觉得，看她的脸色，那里面写的不像情书，难不成……

　　她突然想起杨云思说，在娱乐圈里会有一些令人无语的黑粉，假装粉丝给爱豆写诅咒信和辱骂信。

　　任亦闻在学校里可是差点就能组建起后援会的人，难不成，她也有黑粉？

　　想到这儿，宋灵玥更觉得自己不能不看了。

　　她伸出手，执着又坚定地说：“给我。”

　　任亦闻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犹豫，但最终，还是听话地把那纸团放到了她手心里。

　　宋灵玥打开只看了一眼，灵魂就崩塌了。

　　因为信纸的开头第一句是：

　　【宋灵玥学姐，我知道你在追求任亦闻学姐，祝你俩能相爱到永久！】

　　宋灵玥：？？？

　　她没再看下去，尴尬地重新把纸揉成团。

　　本来想着扔掉，但近处没有垃圾桶，宋灵玥只能把它塞进裤子口袋，想着出去再扔。

　　她轻咳一声，试图环节此刻空气中的难言氛围：“那个……你干嘛收啊？”

　　任亦闻神色淡淡：“她说你以前帮过她，这是给你的感谢信，不好意思直接给你。”

　　“帮过她？”

　　宋灵玥皱眉，努力在脑海中回想刚才在入口处看到的那张羞涩小脸，一会儿后，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声。

　　“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宋灵玥蹲下，双手捧花状撑着下巴说，“好像是前几个月，暑假的时候，她一边玩手机一边过马路差点被车撞，我走在她后面，就顺手拉了她一把。”

　　任亦闻低着头，舌尖拱了拱左颊，音量低到几不可闻：“记别人的事情倒是记得清楚。”

　　宋灵玥把身子弯低努力去看她的脸：“你说什么？”

　　“没什么。”任亦闻站起身，从地上捞起篮球随意地拍了几下，突然问她，“想不想学打篮球？”

　　见她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宋灵玥松了口气。

　　她站起身，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她平时在家，有时候无聊会陪宋灵雨打打，但频率不高，也没有正儿八经地学过，因此自觉不太拿得出手。

　　她接过任亦闻手里的篮球，正想先给她看看自己的菜鸡水平，好让她对症下药地教学。

　　没想到还没走出两步，手腕却突然被她拽住，而后微微使力，宋灵玥便被拉到了她的面前。

　　背部贴着她，耳边仿佛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宋灵玥一下紧张起来。

　　她的双手绕过她的身躯，覆在她的双手之上，将篮球轻轻举起。

　　而后任亦闻俯下身，膝盖突然顶了一下她的腿窝，宋灵玥瞬间变成了半蹲的姿势。

　　虽然说这好像确实是投三分球的正确姿势，但她明明可以靠说的，为什么要直接顶腿呢？

　　这种姿势，莫名的……令人脸红心跳。

　　宋灵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在看过那封信后，任亦闻的语气和动作，都变得多了几分侵略感。

　　不会是吃醋了吧？

　　但还没等她细想，耳边突然传来一股温度，是她呼吸贴近，沉着声说了句：“手臂放松。”

　　即便再低声的细语，在空荡的篮球馆里，似乎也被放大了百倍。

　　就像有人在你闭眼培养睡意的时候贴到你耳边低诉。

　　这份亲昵感，让宋灵玥无意识地起了鸡皮疙瘩。

　　幸好穿得多，才不至于在她面前显露出这种羞赧。

　　宋灵玥回过神，尽量听她的话放松手臂。

　　她贴在她手背上的食指渐渐嵌入她的指间，以一种十指相交的姿态，用力将球投出。

　　球划破空气，完美地掉入篮框。

　　“yeah！”

　　宋灵玥开心地跳了一下，落地的时候，才发现任亦闻已经将她松开。

　　她走到一旁，捞过椅子上的衣服，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临近晚上八点。

　　“走吧，时间不早了。”

　　“啊？这就走了吗？你才教我投了一个球。”严格来讲，甚至还没有“教”，只是把她摆弄了几下而已。

　　但这么形容又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宋灵玥尴尬地想。

　　任亦闻说：“今天有点晚了，下次再教。”

　　“好。”宋灵玥应了一声，走到一旁穿上自己的外套。

　　晚上八点半不到，宋灵玥就回到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