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有光亮的方向》ArthurR

32、如何博取富婆欢心

　　她拿着睡衣走进浴室准备洗漱，脱裤子的时候才想起，那女生写给她写的情书还在口袋里。

　　当着她的面，肯定是要扔掉的，但现在她又不知道，宋灵玥就有点起了恻隐之心。

　　毕竟小学妹……长得还挺可爱的，那些臭男生不能比。

　　她把手伸进口袋，想拿出来看看小学妹后面写了点啥，最后却只掏了个空。

　　宋灵玥一愣，把口袋翻了个底朝天。

　　还是空的。

　　难道是路上掉了？

　　她皱眉思索着，几秒后，突然如梦初醒般想起她教她投的那个篮。

　　好像突然懂了什么。

　　宋灵玥嘴角轻扬，低声嘟囔了一句：“幼稚鬼。”

　　——————

　　“学姐可能不知道，你救我的那天，并不是我俩的第一次见面……”

　　深夜，略显狭小的卧室里，灯光昏黄，一片寂静。

　　任亦闻看着信上这句话，眸色逐渐暗沉。

　　一封笔迹清秀、粉粉嫩嫩的信件，在她手中被撕成粉碎，而后如雪花一般，飘落在角落里的垃圾桶中。

　　任亦闻看着那堆碎屑，莫名也想起了俩人的“第一次见面”。

　　当然，该加个前缀——于宋灵玥而言。

　　那天夕阳沉沉，她第一眼看到她，是隔着透明的玻璃门。

　　眼前，宋灵雨雨压低着声音和她说话，但左耳进右耳出，她其实并没有在听宋灵雨雨说了什么，只隐约听到几个“姐妹”“配合”之类的词。

　　本来只是不屑于和眼前人纠缠，才转移的视线，却不曾想，会在那一瞬间，看到大树下的那道娇小身影。

　　她身边都是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生。

　　可是，她依旧一眼就看到了她。

　　因为她当时的神态，让任亦闻莫名想到了一个小女孩。

　　虽然少女初成，她长大了很多，但不经意间的神态，却和当年如出一辙。

　　她穿着二中校服，不知道是不是走得急了，雨雨后的脏水溅在她那双崭新的小白鞋上，就像白纸上突然被点上了一滴墨，显得格格不入。

　　但她却好像并不在意那点脏污，表情反而不知为何，带着莫名的雀跃。

　　就像那年，她穿着干净的泡泡裙，却愿意随她席地而坐，眉飞色舞地聊这聊那。

　　但即便如此，那时的任亦闻依旧并不敢确定眼前的女生就是“她”。

　　当年的她，太过自闭阴郁，对周遭的一切，都厌烦不耐，再加上离开时，她从未觉得俩人还会有交集，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心心念念这么多年。

　　所以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她其实根本没仔细听。

　　再加上当年年纪太小，她有些吐字不清。

　　以至于一直到离开，她都不确定，她到底是叫“yueyue”还是“yuanyuan”。　　是哪个yue，亦或哪个yuan。

　　她唯一确定的是，她有个比她小两岁的妹妹叫“yuyu”，因为那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她围绕在她身边，最多说的就是——

　　“雨雨今天又摔了个狗吃屎。”

　　“雨雨说她长大一定会很好看，但是我觉得肯定没你好看。”

　　“雨雨话好多，太吵了，还是和你待在一起比较安静。”

　　……

　　现在想来，小姑娘六岁的时候，就把“踩一捧一”学了个十成十。

　　因为这，那天在奶茶店里，当她喊出“宋灵雨”这个名字，又说她“十五”的时候，任亦闻便知道，就是她没错了。

　　外面风大，不知道把什么东西吹到了窗户玻璃上，发出“咚”的一声。

　　任亦闻的思绪也就此被唤回。

　　她转念想到今天看到的，小姑娘微博上那句“今天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了！”。

　　于是无意识地柔和了眉目。

　　那封情书带来的不悦感也渐渐消退。

　　这十八年来，她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人。

　　可是此刻，她却觉得……

　　多幸运啊。

　　她那么多年的心心念念，居然撞上了她的一见钟情。

　　任亦闻不知道的是，那头的宋灵玥因为这件事，居然开始纠结要不要也给她写一封情书。

　　因为那天从三中回来后，她发现自己的微博账号多了一个奇怪的粉丝。

　　她账号名叫“王月王月”，那人恰叫“门耳门耳”。

　　她想装不知道对方是谁都不太可能。

　　这位“门耳门耳”的账号是那天才注册的新账号，没有发过原创微博，点赞也只有一条——

　　杨云思的站子所发的、邓伽泽的九张原图。

　　也就是，宋灵玥帮忙拍的那几张。

　　宋灵玥不会蠢到以为任亦闻是邓伽泽的粉丝，很显然，她的这个举动更像是一个暗示：

　　我知道这也是你拍的。

　　对于熟悉摄影的人来说，通过角度和拍摄技巧，认出不同照片来自同一拍摄者，并不是一件难事。

　　因此宋灵玥并没有觉得惊讶。

　　她只是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当时在篮球场，宋灵玥就觉得她那句“更不喜欢你看别人”中的“别人”好像另有深意，此刻她终于彻底懂了，这个“别人”在指代谁。

　　而且她明明早就知道，却从未在她面前提起邓伽泽这个名字。

　　这人，装得也太好了。

　　意外发现任亦闻居然还是个隐藏的醋桶，宋灵玥莫名觉得挺有意思。

　　但理智告诉她，经历过邓嘉泽和情书这两件事，她心情必然不爽。

　　这时候，还是要哄哄的。

　　所以，她决定写封情书给她。

　　但是作为一个从来只被追求，而没有追求过别人的人，她实在不知道情书该怎么写。

　　坐在书桌前思索了许久，依旧想不出一句彩虹屁。

　　宋灵玥决定向宋灵雨求助，虽然宋灵雨也没有追求人的经验，但胜在——她书包里情书多。

　　想到这儿，宋灵玥立刻起身去敲响了宋灵雨的房门。

　　宋灵雨刚洗完澡，穿着卡通睡衣，头发半湿耷拉在额前，手里正拿着一条白色毛巾擦头发。

　　宋灵玥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候，宋灵雨看上去还是人模狗样的，也难怪那么多小女生喜欢。

　　“干嘛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宋灵雨半靠着门框，笑得一脸欠揍地说，“任亦闻又不在我房里。”

　　宋灵玥：“……”

　　所以说，她的人模狗样，只是“某些时候”。

　　甚至可以加个前缀，某些……不说话的时候。

　　宋灵玥伸手将她怼开，径直走了进去，看到她的书包就扔在书桌上，于是顺口问：“你书包里有情书吗？”

　　宋灵雨嫌弃地说：“我看着是有那个大病？还收集情书？”

　　宋灵玥没把她的话放心上，直接拉开书包拉链，而后从里面翻出一本看上去厚得不太正常的数学课本。

　　单手拿着书脊，宋灵玥甩了甩，书里噼里啪啦掉出好几封情书。

　　宋灵雨：“……”

　　她走到书桌旁，低头扫了眼桌上这几封五颜六色的信件，气笑了。

　　宋灵雨：“你怎么知道的？”

　　宋灵玥：“猜的。”

　　自从篮球赛后，宋灵雨在学校里名气大涨，多的是小女生对她倾心。

　　偷偷在课本里塞情书这种老套路，宋灵玥见的多了。

　　“奇怪，我怎么没发现。”

　　宋灵玥语气凉凉，瞟了她一眼：“你多久没翻书了？”

　　宋灵雨：“……”

　　不记得了。

　　宋灵玥不禁在心里为这些小女生惋惜。

　　她们在数学课本里塞情书之前怎么都不调查一下呢？

　　宋灵雨这人，从不翻书。

　　宋灵玥把桌上的那几封信理好，全都塞到宋灵雨手里。

　　宋灵雨：？

　　宋灵玥微抬下巴，示意她：“你看啊。”

　　宋灵雨眉头一皱：“你究竟想干嘛？”

　　“你看了之后，提炼一下情书写作套路然后告诉我，我准备给任亦闻也写一封。”

　　无语的宋灵雨随手把手里的信又往桌上一扔：“那你自己看不行？”

　　“这是写给你的啊，我看不太好。”

　　宋灵雨嗤笑一声，关键时刻，还挺有素质。

　　她的视线往下一扫，从里面挑了一封信封最顺眼的拆开，而后格外不要脸地读了出来：

　　“宋灵雨同学，你好，篮球场上你奔跑的身姿，令我怦然心动，就此一眼定情。虽然我知道你心有白月……”

　　读到这儿，话却戛然而止。

　　宋灵玥一怔，很快get到：“你心有白月光？什么白月光？”

　　宋灵雨随手把那信揉成一团，投篮似的把它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有个屁。”

　　“哎……”宋灵玥无语又遗憾地看着垃圾桶的方向。

　　宋灵雨倒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靠在书桌边用指关节敲了敲桌板。

　　“哎，你要学这玩意儿，家里不有现成的老师嘛。”

　　“谁？”宋灵玥疑惑。

　　宋灵雨三两步走到门口，拉开了门，而后朝楼下大吼了一句：“葛大壮先生！速来！”

　　宋灵玥：“……”

　　她忘了，家里确实有个声称写过八百封情书的情书大师。

　　虽然葛叔说是因为自己当初文采好，才送出那么多情书，但根据她一贯的抠门作风来看，宋灵玥私以为，应该是为了省钱。

　　毕竟情书，应该是所有礼物里最不需要经济成本的了。

　　葛叔正在客厅里收拾，听到宋灵雨喊她，立刻美滋滋跑了上来，笑眯眯问：“怎么了？怎么了？”

　　宋灵雨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你的情书班可以收徒了。”

　　宋灵玥暗暗心想：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病急乱投医。

　　算了，爱死不死吧。

　　“葛叔，你教教我吧。”出口的这一瞬间，宋灵玥觉得自己没救了。

　　“哟。”葛叔一下来了兴致，走进房里，一本正经地问：“玥玥，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性格啊？阳光型？冷漠型？腼腆型？温柔型？”

　　宋灵玥想了想：“冷漠型吧……嗯，有时候也很温柔。”

　　“冷漠型啊，那情书就不能写的太复杂冗长了，不然对方铁定没耐心看。”

　　宋灵玥居然真的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细细想来，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葛叔继续忽悠，哦不，继续开讲：“所以你可以选择一句话告白的形式，简单粗暴省时间。”

　　宋灵玥问：“比如？”

　　“比如……”葛叔思索片刻，蹦出一句，“最近挺火那句，同学，我今天去输液了，你猜是什么液？”

　　宋灵玥和宋灵雨异口同声：“想你的夜？”

　　“聪明！”

　　宋灵玥满头黑线。

　　想不想不知道，油是真的油。

　　“还有，你这暗恋对象……最缺的是什么？”

　　宋灵玥想了想，颜值有、成绩有，任亦闻最缺的……好像就是……

　　“钱……吧？”

　　宋灵雨在一旁玩着手机，头都没抬，轻飘飘地插了一句：“那就直接给钱呗。”

　　宋灵玥嫌弃脸：“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梦想是被富婆包养？”

　　宋灵玥时常不懂，家里也不缺钱，宋灵雨为什么会有这个奇葩的梦想。

　　甚至于去年她生日，她的好友还凑钱帮她买了一本书，名为——

　　《如何博取富婆欢心》

　　而后理直气壮地回答：“那又怎样，没有一个人不想被富婆包养，何况还是长得好看又年轻的富婆。”

　　这话在宋灵玥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她才后知后觉想到，这是在夸她吗？

　　虽然被夸好看又年轻，挺令人愉悦，但宋灵玥还是觉得任亦闻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就在她准备摇头的时候，宋灵雨却又突然不嫌事大地挑衅道：“不信我们试试？赌个八块八。”

　　宋灵玥挺直了腰板：“怎么试？”

　　宋灵雨：“你直接给她发消息啊，问她想不想被富婆包养。”

　　宋灵玥：“你这也太直白了吧，她就算真想，当面也不会说想啊。”

　　但宋灵玥转念一想，这不是对她有利吗？她还能白赚个八块八呢。

　　于是又立马改口道：“试就试。”

　　就这样，葛叔的情书大讲堂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开始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

　　在俩人的一来一回中，葛叔插不上话，在一旁探头探脑、跃跃欲试。

　　“那个……”

　　宋灵玥以为是因为讲课被打断，葛叔想继续，于是摆了摆手说：“葛叔，今天先不讲了吧，您先去忙吧。”

　　葛叔呵呵笑：“不是，我是想问问，我也能参加吗？我押雨雨赢。”

　　宋灵雨靠在书桌上，眉头一挑。

　　俩人默契地击了下掌。

　　宋灵玥：“……”

　　她暗自无语，掏出手机开始给任亦闻发消息，觉得开口就问有点突兀，还特意找了个话题点切入。

　　【宋灵玥：刚才和宋灵雨聊天，聊到一个令人无语的话题。】

　　任亦闻果然配合：【什么？】

　　【宋灵玥：她说没有一个人不希望被富婆包养，你也是吗？】

　　握着手机，忐忑地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宋灵玥收到了任亦闻的回复。

　　【任亦闻：这个富婆是指你吗？】

　　宋灵玥：“……”

　　这发展方向好像又歪了啊？

　　抱着“爱死不死吧”的信念，宋灵玥闭了闭眼，发出一句：

　　【宋灵玥：如果……是我呢？】

　　【任亦闻：那行吧。】

　　宋灵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