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葡萄[架空]》一只淡定的小苹果

8、洛阳的葡萄08

　　“您是说，我朝基业终有一日会亡？”

　　小皇帝不可置信的重复，“先生教我。”

　　老蔡头讲起了那次治水纵论的前因后果后，缓缓说起来不着边际的话，

　　“这次纵论，老臣重视王朝更迭，民生衰颓的前朝教训；而明公更叹息好物难在，命途多舛。乱世当下，流民只可思果腹，明公所喜爱的珍馐便会不复存在；盛世当前，仓廪充实，明公便可三思所爱之物。陛下前面只对子修公子于胜景中见悲音，于逸豫中表惶恐的言行举止表示理解和了然，然则恐难得知，明公也曾遇到过如此境遇。”

　　“所以明公是真的不知以史为鉴吗，不尽然……”

　　老蔡头自问自答，“怕是对王朝欣荣衰退，有着自己更深层的理解罢了。只是在时代面前，无论是何身份，帝王还是平民，个人永远是渺小的。此为‘无我’之境。”

　　“蔡相同父皇……是因何同心同德，携手并肩的？”

　　小皇帝诚心发问。

　　“还是因此事。而后臣身居高位，一人之下，明公重论此事，直言当时群雄并起，乃大势所趋，是利益之争，不是敌我之争。各方谋士，战将粉墨登场，慷慨悲歌，各为其主。纵观前朝之事，新王朝的建立，都会有这样一个过程。今日的衰颓之国，从前也经历过崛起和中兴；今日的河清海晏，将来也许还会重演松柏冢累累的战乱。甚至在我们都看不到的更远更远的将来，生活条件和方式发生巨变，人们对历来史料的评述，也会发生逆转。新旧递变，以至无穷。就像明公和陛下都必须会制衡一样，以王皇太后家族为首的门阀贵族同以臣的发迹之路为标榜的寒族，都是天子的臣民，得看陛下如何运用了。”

　　“寡人受教了。”

　　小皇帝恍然大悟，“原来蔡相和父皇所说的天下无有未亡之国，同皇叔不同，并非是对残酷时代现状的悲观总结，而是对历代经验教训下，发展规律的重视和警示，更是对后世的洞察和预见，以此解决当下之事。此番纵论，蔡相既已言明其中规律，父皇也不便再同蔡相相执一词，托物言志便足矣。”

　　“陛下聪颖。”

　　老蔡头感叹，“便是那次，臣同明公真正交心。明公知臣，臣知明公。”

　　“往后历代，或许是寡人同蔡相皆看不到的时代，此前朝治水失利的史料，怕也是会为有心之人以达到政治目的，书写政令文书时，歪曲引用。寡人虽看不到那个时代，也难免扼腕痛心。却是做不到蔡相的平静如水，更做不到父皇的洒脱自在。”

　　“这个自不用陛下担心。”

　　老蔡头欣喜的宽慰，“陛下敏于好学，善举一反三，此生必能守住祖先基业，不负明公和天下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