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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摘山(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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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的谢诺已经被发现了,她索性翻进屋内,温棠棠更气了,从腰间抽出长鞭就将谢诺捆住。
“你竟然能闯进来?你是谢家那个?”
折雪堂的人除了谢君酒,其它很少有人能记住她的名字,“谢家那个”就代指了她。
谢诺讷然不知道如何解释,就那么傻傻的杵在原地,也不反抗。除去正在施术的术师,其它人都瞧了过来,一个温温柔柔期期艾艾的声音响起。
“棠棠,她好像没什么恶意,这样捆着看上去不太好吧?”
徐司盈就像是这初春的漫天飞花,往那儿一站都美得让人心软。谢诺感觉捆在她身上的长鞭果然松了一些,她有些感激。
“盈盈,你就是太单纯,这里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吗?她一个低……一个普通平民,无论在妄想什么,就是犯了错。”
楼下又传来一阵欢呼,上巳节的施术已经完成。
几位大术师朝她们看过来。
“这是在做什么?”
声音如清泉绕石,令人高山怯行,谢诺怔然,看着那几位转过身来的术师,她想她知道这里面谁是温墨异了。
“门主,抓到一个闯进来的不轨之徒。”
谢诺想反驳,
“我不是……”
“闭嘴,门主面前,岂容你放肆。”
温门主淡淡扫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术已成,我先回去了。”
“师兄不再多留一会儿?”
“小叔,我有东西想带给你……”
温门主清冷惯了,他并不再理会其它人,月衫松香不留痕迹的脱离,朝楼下走去,众人也一向不敢违抗他的意思。
谢诺内心挣扎良久,算了,豁出去了……
没有人看清她是怎么挣脱了温棠棠的长鞭,下一秒就看见她蹿到温门主身前,想将手中的香囊塞给他……
温门主神色不动的闪身,这么多年还没人能随意靠近他……可下一秒那香囊就扔到了他手上。
这瞬间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惊住了。
谢诺根本没有追着他动,好像只是随手将香囊又换了个方向扔出去,温门主就……接住了?
温棠棠大怒,这个丫头怎么能冒犯她小叔,长鞭收回就朝着谢诺挥过去,谢诺来不及躲,手臂就裂了一道伤。
“温棠棠,你别打我行不行?有话不能好好说?”
温棠棠哪想听她说这些,起手又是一鞭,这次却被人拦了下来。她又要将怒,却对上萧时若似笑非笑的目光。
“温棠棠,大家都在,这么打来打去,太难看了。”
趁着温棠棠涨红了脸消停的这片刻,谢诺顾不得伤口疼痛,慌忙朝温门主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冒犯了啊温门主,实在是因为每次想把这个东西送给你都不行,这才出此下策,东西送到了你随便怎么处理就行,没关系的。哦,还有对不住啊。”
温墨异仿佛才回过神来,那双应该高悬山间的清冽目光在众人的印象中本不应该看到凡人,他轻轻然注视着眼前人,
“你叫什么名字?”
温门主这是在和她说话?
“回温门主,我叫谢诺。”
温门主久居吟碧山,术法修行臻至化境,平日很难见他五感情绪有所起伏,此刻的声音却听上去有些奇怪,
“阿诺。”
他身后跟着的女术师一下变了脸色,
“师兄!你在说什么?她不是。”
谢诺不自在的伸出食指揉了揉额角,又呆呆的放下来,看上去和这一屋子的人都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温门主似乎并不如传说中那般不近人情,他右手捏了个决,手上的香囊就不见,谢诺微瞪圆了眼睛,她不认识这是归物术,只猜测,香囊是直接被毁了么?
“香囊不是你送的?”
谢诺慌的摆手,带出几分可惜。
“当然不是,不过送这个香囊的姑娘是很认真住准备的。”
温门主琉璃澄静的眼眸中带了些笑意,声音轻缓出不易察觉的柔和。
“下次不要再为了别人这么冒险,你术法不佳,很容易摔下去。”
……
外面人声喧闹,屋内委实是安静得诡异。这些人看向谢诺的眼神如果带上术气,她大概当场就能被活刮了。
谢诺平时反应可能有些迟钝,但她向来觉得自己不傻。
于是,她抿了抿嘴角,提高嗓门儿,中气十足的听训。
“知道了门主,我以后一定勤练术法。”
在这种安静中,温墨异低头笑出声,
“我不是在说你。”
……
谢诺索性低头闭上嘴。
“看来,下个月的折雪堂的宗师课,有望见到温门主了。”
打破这诡异气氛的人透出懒散的冷意,像是漫不经心的讽刺,又像是挑衅。但也有人听不出来,温棠棠就好奇,
“小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小叔已经答应院师了?我怎么不知道。”
萧时若从椅子上起身,那股常年绕在身上的阴鸷就霸道的散了出来。其实这位小侯爷的一副皮囊生得浓艳俊美,只他脾气不大好,常年阴郁难料,许多人对他是敬而远之。
“我只是瞧着温门主对折雪堂新来的木头这样感兴趣,以为他想要亲自教导。”
温棠棠变了脸色,徐司盈轻扯了扯萧时若的外衫,温柔的责怪着,
“淮隐,别说了。”
温门主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目光神色未动分毫。仍旧只是对着谢诺点点头,
“阿诺,回见。”
谢诺茫然,这还需要回见吗?
“哎。”
……
温门主终是带着几位大术师离开了,屋内只剩下折雪堂的几个同窗,谢诺正想着是直接转身走还是和他们打声招呼,腰间就又缠上了温棠棠的鞭子。
她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便腾空,被人从窗子扔了出去……
徐司盈慌忙跑到窗边朝下看,
“棠棠,她要是摔伤了怎么办?你太冲动了。”
温棠棠收着鞭子不以为然,
“活该,谁叫她在小叔面前装疯卖傻的,想接近天术门门主,就凭她,她也配?对吧,小侯爷?”
萧时若背对着他们,面朝另一面的窗扇,众人只听见了他散漫的声音。
“对啊,他也配?”
谢家的姑娘在鸣鹊街出了名。
邻里街坊都传开了,不知道是谢家的哪位姑娘,竟然大胆从仰星楼外面爬上去,据说惹怒了大术师,被人从楼上扔了出来,落在街边正打算收摊回家的菜贩子车上。
那姑娘顶着一头的菜叶子,狼狈的被人带回了谢府。
洛夫人气得把手里的玉如意扔在地上,扔完她又心疼,于是更生气了。
“你们两个,一天到晚不给我惹事就浑身不对劲是不是?这次居然惹到了天术门当前去,给我丢了这么大的人。”
谢君酒梗着脖子嘴硬,
“爹是天术门的大宗师,天术门又怎么了?”
洛夫人怒目一拍桌子,
“你还敢犟嘴,还不知错。”
谢君酒瑟缩了一下,老实低头,
“知错了,娘。”
洛夫人转眼看到她旁边跪得老老实实的谢诺,接着教训,
“还有你,谢诺,你是怎么敢爬上去的?虽然一天到晚追着温门主的人一大堆,但也没见谁这样赶着追到他跟前去的,你给姑母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谢诺老实的认错,
“姑母,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下次?你们没有下次了,来人,把她们给我关在西园,折雪堂你们两个也不用去了,好好给我反省一个月。”
谢君酒试图反抗,
“娘,别,课业如果拉下了,我回到折雪堂会被他们笑话的。”
洛夫人现在连她们两个的声音都不想听到,只疲倦的挥了挥手,
“快把她们两个带走,别烦我。”
回到西园,谢诺觉得这次洛夫人罚她们罚得可太轻了。虽然时间比以前每一次都长,但对于她来说,能不去折雪堂,简直不能叫做是受罚。
“谢君酒,你家里人对你可真好,谢陆以前罚我的时候,总会把我撵近山里,让我自己去找吃的,我有时候能饿得一天一夜都吃不上饭。”
谢君酒忍不了这种无聊的日子,
“被关在这儿还不惨啊?这可比挨饿惨多了,被禁足一个月,回去还要忍受那些人的嘲笑,特别是温棠棠,一想起她那副得意的模样,我就受不了。”
谢诺讷讷的看着她,
“好像今天是因为我,事情才会这么严重。”
提到这个,谢君酒倒是很讲义气,她从腰间拿出那个香囊,
“好歹你真的帮我把香囊送到了温门主手中,整个黎京还没有人能做到呢。这可是温门主拿过的香囊,还是我做的,值了!”
谢诺吃惊,
“它怎么回到你手里了?我还以为温门主把它扔了呢。”
谢君酒不高兴,
“说什么呢,那是归物术,你土不土?这都不知道。”
谢诺老实的恍然,
“哦。”
“对了,谢诺,你为什么总直接叫三叔谢陆啊?你不叫他爹?”
谢诺偏头想了想,并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
“习惯了,谢君酒,之前我们说好的,如果这次受罚了,你得帮我找一件东西的下落。”
谢君酒撇着嘴角,
“刚自己还说今天受罚全因为你呢……行吧,我向来信守承诺,说吧,你这么执着,是要找什么?”
谢诺右手捏着衣角,她不确定谢君酒是不是知道那个东西。
“谢君酒你知道‘摘山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