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梦过十年，爱至成伤 ...
-
秦世仇足足昏迷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是他们这群人最难以熬过，最筋疲力尽的一个月，易远兮日日代替秦世仇批阅奏折，柳无痕日以继夜地寻找救治的方法，绝刃与幻魇披星戴月地操练着士兵以防不测，晚秋一刻不停地巡视着宫殿的每一处角落以防敌人偷袭。
累，真的好累。可是每个人都没有倒下休息的理由。秦世仇还在昏迷中，这让他们的心中都压了一块磐石，紧紧压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一刻也不能休息。
闲下来的倒是紫萱，秦世仇陷入昏迷，就没有能逼她打胎，孩子在她腹中渐渐地成长着，已经有五个多月，小腹已经隆起，她穿上了没有束腰的宽松长裙，每时每刻都沉浸在做母亲的喜悦中。
孩子应该很健康，那有力的胎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的母亲，自己正在健康的成长。
“紫萱姑娘。”一个如冰丝一样的声音传来，
紫萱回过头，竟然是柳无痕，他怎么会对自己用那么疏远的称呼？她的心，再次不受控制的一疼，片刻后，她又嘲笑了自己的自作多情，她以为，她是他们的谁呢？
“无痕公子前来，有什么事吗？”
“索要诊金。”柳无痕的眼神扫过紫萱隆起的小腹，低低地叹了口气，看来，他猜得没错，秦世仇一定是因为紫萱才昏迷不醒。
紫萱勾起唇角，秦世仇不是还在昏迷中吗？他竟然有闲心来向自己要什么诊金，她不由得感叹，真是理智的出奇的男人……
“无痕公子请说，只要我能做到。”
“唤醒秦殇。”柳无痕简单地说了这几个字，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她，才能唤醒他。
紫萱愣了愣，随即说，“我又不是大夫，无痕公子是不是……”
“你必须去，”柳无痕的话虽然淡然，但是却透着一股难以反驳的坚定。
紫萱皱起眉头，随即起身，“为什么？”
柳无痕轻笑，“这是诊金。”
紫萱看着冰山一样的柳无痕，从他来到现在，只说了二十个字，没一丝多余，却都带着疏远和冷漠。她轻轻地点头，“我去就是了。”她真不明白，连神医柳无痕都叫不醒的人，她去有什么用。
进入殇离苑，就感觉刀子一样的眼神纷至沓来，似乎没有柳无痕在旁边，那些眼神的主人随时都会冲上来把她撕烂，她不禁吃了一惊，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多人？
宽大的龙床上，那个银发的男子静静地睡着，清醒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交给你了。”柳无痕不由分说地走了出去，他知道自己呆在这里也是无用。
柳无痕走后，房间里只剩下紫萱和昏迷中的秦世仇，看着床上黑发早白的秦世仇，她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慢慢坐在他床头，仔细的端详着他的脸。他是个十分英俊的人，浓黑的剑眉紧锁，似乎有着无限的痛苦，黑中泛蓝的睫毛随着呼吸抖动，遮住了他那双异色的妖瞳，坚.挺的鼻梁昭示着强硬的个性，刀刻般的嘴唇抿着无情的弧度。他就是这样一个高傲，自私，霸道，不讲道理的人。
睡梦中的他，却不那么让紫萱讨厌。
“秦世仇，你躺在那里做什么呢？”紫萱虚弱一笑，语气和眼神中都透出一股无助和无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当初，我嫁给你的时候，我真的是认命了的。那时候，你打我，骂我，糟蹋我，让我做你卑微的宠物，我都没有真正恨过你。也许，你真的不相信，我的要求，真的一点也不高，我要的，真的很少，只是你的一点点关心，甚至是一个温柔眼神，这样也够了。可是你什么都没给我。”
“你只是践踏我的尊严，蔑视我的忍让，糟蹋我的柔弱。怀上你的第一个孩子，我害怕极了，我怕的只是，你给我一碗打胎药，我也害怕生下孩子，会被你折磨被你瞧不起。后来孩子没了，可我没恨你，我只怪，上天太残忍。”
“直到，我怀上第二个孩子，我开始的确很抗拒，很不愿，甚至想过打掉，可是，随着孩子渐渐长大，我也无法舍弃了，我天真地以为你会爱这个孩子，哪怕只是一点点，我甚至想过，为了孩子，我愿意永远做你的宠物，做你的禁脔。可是，你却怀疑我，最终把孩子害死，当时我有多痛你能理解吗？”
“也许你不理解，因为你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恨你了，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可是，我却无法为孩子报仇，我不愿再面对你，所以我选择跟远兮私奔，你以为我爱远兮对吗？其实，我并不是爱他，我只是，感激他，可是这些，你从来都不曾仔细观察过，从来不曾用心体会过。我的眼神，我的动作，我的意愿，你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被逼留在你身边，被你关在地牢里，你那样疯狂的折磨我，我真的恨透了你，□□上的痛苦却不能掩盖我心里的痛苦，你想过我为什么心痛吗？或许你没想过，因为你是那样一个高傲，霸道的男人，你从来不曾在乎别人的感受，总是把自己的信念强加在别人身上。你毁了我的容，毒哑我的嗓子，甚至断了我的手和腿，你说这是因为你爱我，你知道这样做只会让我恨你吗？你是在以爱为名，行伤害之事对吧？其实，你不爱我，你只是无法忍受得不到的滋味对么？罢了，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紫萱用力的闭上了干涩的双眼，控制着自己的颤音，她苦痛的笑着，眼泪不断地滑下眼角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爱了你十四年啊……”
脑海中模糊地闪过几个片段，小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景云城城主去帝江城，似乎是来谈判，身边带着一个四岁大的小男孩，那个男孩，有一头漂亮的黑蓝色长发，一双很美的蓝色大眼睛，像水一样清澈，虽然年纪很小，却已经有英俊的轮廓。她躲在柱子后面，偷眼去看他。当时，只有三岁的她，心中却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莫名其妙的，想起亲近那个男孩。
她听见她的父王说，要把这个男孩留下当质子。
那个男孩，在帝江城留了半年之久，每天，她都会去看他，当年的她，是忘忧公主，叶晋天最宠爱的女儿，虽然年幼，可是还是有人争相献媚，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对她很好的人，但小小的她，眼神总是追随着那个孤傲的身影，甚至放下身份去粘着那个男孩。
作为质子，他的生活并不好，每天被人欺负，吃不饱，穿不暖，是她偷偷把自己饭分一半给他，是她偷偷给他送来新衣服，可是他从不说一句感激她的话。
她叫他，殇哥哥，可他却从来不问她的名字，却叫她奇怪的名字，影子或者影儿，她问他为什么那么叫她，可是他总是笑而不答。虽然他不曾问她的名字，不过她也不介意，不伤心，仍然傻傻地选择跟在他身后，既能把他整个人都放在眼里，也能方便他回头看她一眼，只要他回头看她一眼，哪怕是厌恶的眼神，她也会高兴的不得了。她忘记了礼节，忘记了廉耻，只为了不想错过他，不想错过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机会。
半年中，他们一起过了她四岁，他五岁的生日，王宫中处处都留下他们两个人形影不离的身影。快乐的笑声，传遍了整个王宫。她的父王警告过她很多次，终因无果和放之任之。
然而，半年后，那个男孩却无声无息地离开，什么也没留下，就算从没有来过一样，她哭了整整一天，却毫无办法。
又过了几个月，她知道，她的父王覆灭了景云城，也就是她的殇哥哥的家。她以为他死了，所以又哭了整整一天，最后偷偷地给他做了一个小泥像，染上了蓝色的头发，像模像样地给他上香，和他说话，默默地在心底怀念着他，守着那个小小的誓约，和小小的永恒。
六岁的她，被贬为宫女，生活一夕之间彻底变样，她再也不是那个受宠的忘忧公主，母亲死后，陪伴她的，只有那个小泥人。后来，宫女们欺负她，抢走了那个泥人，当着她的面摔的稀烂。她哭着收起了所有碎片，埋在了土里，当做了殇哥哥的坟墓。受了委屈，来跟殇哥哥说，挨了欺负，也来跟殇哥哥诉苦，每天去看殇哥哥，已经渐渐成了习惯，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时常，她会想起那个小小的男孩，她在想，为什么他走了，不和自己说一声？为什么他走了，残忍的再也不给自己一个消息，他可曾，在乎过她一点吗……
时光飞逝，她长到了十六岁，长成了公认的帝江城第一美人，可是，这些在她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只想做殇哥哥最美的新娘，可现在，殇哥哥不在了，她要这么美貌的脸，有什么用呢？
她听说，又打仗了，不过，这次却是别的国家挑起来的，她听说，挑起这场战争的，是景云城曾经的王子。可惜，她不关心这些国家大事，这些也不是她该关心的。
战争持续了半年之久，她孤独的过完了十七岁的生日，她跟殇哥哥说，你看，我现在真的变漂亮了，我会遵守小时候的誓言，永远陪着你，你，也要娶我好不好？
她有时也在笑自己傻，一个已经风干了的誓言，换做旁人，早就抛弃忘却，可是她，却是那样固执地守着。但是，她成长的这几年中，见到了那么多的人，不是没有真心对她好的，只是她的心，已经住了一个人，住的满满的，再也没有一丝空隙塞进另外的人。
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他。
一道圣旨，恩赐般的，再次封她为公主，却只为了，让她去和亲。
她不甘，她愤怒，她屈辱，她心痛，可是，她却无可奈何。她本来，只想做殇哥哥的新娘，可是，现在却要嫁给一个陌生人。
出嫁的前一天，她跪在埋着泥人的地方，和殇哥哥说了一晚上的话，她甚至梦见了，殇哥哥穿着红色的喜服来迎娶她，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冷冰冰的，不过，她能看到他眼底的开心，天晓得，她在梦里笑的多灿烂。
可是，醒来才知道，那是个无法实现的梦。为了拯救帝江城，她仍然，得嫁给那个陌生的男人，成为那个陌生男人的新娘。
当她踏入那个冰冷的宫殿，跪在地上的时候
那高高在上的黑衣男子，冰冷地问她，你是何人
当红纱被风吹落，露出了她精致的面颊的时候
她又听到寒冷刺骨的声音，好个如花似玉的叶紫雨
她抬头的一瞬间，心骤然被隔了十几年的记忆刺痛，黑蓝色的长发，冰蓝色的眼眸，是他吗？那个她一直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殇哥哥？真的是他吗？
但是，他的怎么变得那样冷酷无情……
不管怎样，她仍然相信，那就是她的殇哥哥，只有殇哥哥，才有漂亮的蓝色眼睛，只有殇哥哥，才有黑中泛蓝的长发。惊喜，真的好惊喜……
可是，他早已不记得她，不记得那个跟在他身后，傻傻地叫他殇哥哥的小女孩。他看她的眼神，痛恨而森冷，充满了嗜血的欲望，让她害怕的直发抖，让她害怕的只想逃跑，可是，她看到那双蓝色的眼睛的时候，却把什么都忍住了，因为，他是她的殇哥哥啊。
新婚，他粗暴的占有了她，虽然那般痛不欲生，可是，她心底，仍有丝丝的高兴，她望眼欲穿地期待了那么久，终于，如愿地嫁给了殇哥哥。成为殇哥哥的女人，不是她一直期盼的事情么。命运对她，还是有那么一点怜悯的，无论如何，命运，总算圆了她的心愿。
也许你们已经知道，那个男孩的名字，叫做，秦殇。
殇哥哥，或许你早已经忘记了我，但是我却无法忘记你。你或许不知道，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你就已经扎根在了我心里。
为了小时候的梦想，我拼命的讨好你，为了永远跟在你身边，我忍让你对我的所作所为，为了给你一个重新爱上我，记得我的机会，我可以承受你给我的所有痛苦
可是，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何，要逼我恨你？你知不知道，你强.暴我的时候，我痛得死去活来，可我没恨过你，我觉得，只要你开心了，就好。你把我当宠物养的时候，我的自尊心被你践踏的面目全非，可我没恨过你，我觉得，只要在你身边，就好。你鞭打我用铁烙烫我的时候，我疼的恨不得立刻去死，可我没恨过你，我觉得，你只是太生气，只要脾气发过了，就好。你扇我巴掌骂我荡.妇的时候，我屈辱地连心都疼了，可我也没有恨过你，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自己，只要你不生气，就好。
我愿意，做你最卑微的宠物，我愿意，做只属于你的禁脔，我愿意，做只为你一个人绽放的紫萱花，我也愿意，永远站在你身后，用一生的时间等待你回头看我几眼。
我想，若是能这样，守着我这个小小的奢求过一辈子，也是幸福的……
直到，你给我灌下打胎药的时候，我的心，伴着我可笑的梦，一起，彻底破灭了，碎的再也无法拼凑完整。你可知道，你给我喝的，不是打胎药，而是断肠毒。那一次，我是真的恨你了。你怎么可以，那么心狠手辣，那么不信任我，怀疑我，甚至用你和我的挚亲来折磨我。
秦世仇，敢做这一切，你是不是，仗着我爱你……
那碗药，不止带走了我的孩子，也带走了我对你全部的爱，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对你，我真的，彻底心死情灭了。小时候那天真纯净的誓言，一去不复返。你不再是我的殇哥哥，而我，在你心里也永远只是仇人之女，是欺骗了你的骗子。
无论我，对你多好，你都只会对我冷嘲热讽，无论我，做的多好，你也不会对我有半句夸奖，你甚至，连跟在你身后的机会都不给我了……
我的等待，换不来我要的爱。相反的，我身上的每一条伤疤，都带走一丝我对你的爱，到现在，爱已经透支，剩下的，唯有彻骨的恨。我的等待，我的期盼，我的梦，我的回忆，都化作了心酸的泪，早已经，流尽了。
你可想过，能抹杀我十四年的爱情的，到底是怎样的伤害和痛苦？
曾经，你走了，不要紧，我可以等你，守着回忆，和小时候的誓言等你。曾经，来到了你身边，心被你伤透了，也不要紧，我们还有回忆，我可以，守着回忆和小时候的誓言，等你，感化你。可是现在，我连回忆，都，回忆不起了，我连誓言，都不敢想起了。
我真的，失去了继续爱你的勇气和动力……
以前，虽然你对我很残忍，很绝情，可我以为，你的本性不是如此，所以我希望，用我的真心和我的柔情来感化你，谁知，十四年的傻傻的痴爱，换来的，只是心爱的人一次比一次残酷的摧残与伤害，我的柔顺，换不来我要的情，我的等待，也唤不回我要的爱。
一句爱，能承载多少伤害？一段情，能等待多少春秋？一个誓言，能抹杀多少痛苦？
罢了，还在想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秦殇，我，爱不起你了……
是怎么样的爱，支撑着她，忍受了那么多堪称灭顶的痛苦，忍受着最爱的人的绝情，轻蔑，冷酷，默默地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希望着总有一天，能感化他。
又是怎么样的一种爱，毁灭了她，让她一个柔弱的女人，失去了灵魂，死去了心灵，幻灭了承诺，破灭了希望，连眼泪，都已流尽，连心血，都已经熬干，连勇气，都已经消逝，连回忆，都已经承受不起。
紫萱苦涩的笑了起来，她紧紧闭着眼睛，免得泪水再次流下，嘶哑唤着，“殇哥哥……”
她却没有发现，当她叫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秦世仇的睫毛，狠狠颤抖了几下。
那凄凉的呼唤，唤起了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那刻意尘封在心底的回忆，挣脱了束缚的罗网，带着无尽的辛酸，向他汹涌而至。那些曾经最美好，最干净，最天真的回忆，他不是不愿想起，只是，他不配想起……
沦落到帝江城做质子，是幸？是不幸？他到现在也不知道……
小小的女孩，戴着属于公主的凤簪，腻在他身边，叫他殇哥哥。
那一年，她是高贵的忘忧公主，而他，只是个邻国的质子。
她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他甚至故意停下脚步让她撞到自己，冷冷骂她一句，希望她能滚远点，可是她总是傻兮兮地一笑，说一声对不起，然后继续跟着他。他从未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公主，脸皮厚的惊人，他明明都已经那样说了，怎么她还是赖在他身边不肯走。从那时起，他叫她影儿，因为她永远都跟在他周围，如影子一般追随。
他以为，他真的无所谓，直到有一天，她在花园里被别的男孩缠住，那个男孩大概有八九岁，看着就很有心计，非要带着他的影儿赏什么花，影儿的小脸急得通红，却找不到理由来挣脱。
他听见那个男孩说什么，忘忧，你早晚都要嫁到我们西罗来的，走，跟我去赏花。
直到他听到她说的那句，我要嫁给殇哥哥
年幼的他，心中突然颤抖了起来，拉着她的手，示威一般的看着那个王子。
那个王子走了，他就冷下脸，不去理她。
她天真地对他说，要做他最美的新娘
他，不是没有心动，可是，却冷冷地说她难看。
她扁着嘴哭了起来，哭的惊天动地。
他没有去哄她，只是在一旁等着她哭完，他知道，等她哭过了闹过了，她又会来粘着他的。
等她哭够了，她又站了起来，说，我长大了一定比任何人都美，殇哥哥你一定得娶我。
对她好的人，实在太多了，不差他一个，只有，对她不好，她才能被他吸引，才能多呆在他身边一刻。影儿，影儿，这是影子的意思，他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影子，虽然故意不去珍惜，可是，却暗暗希望她永远陪在自己身后。他也不知道，小小的他，是怎么有那么深的心计的。
有了她，他的质子生涯格外的平静，她陪他吃饭，陪他过生日，陪他在王宫里游玩，几乎一刻也不离开，就差晚上睡觉的时候爬上他的床铺。
那一年，他们俩加起来，才只有九岁，但是他却对她说了一句誓言，而她也对他说了同样一句誓言，莫失莫忘，莫离莫弃，这是从他父王的书房中看到的，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用上。
战争，来的十分突然，他被景云城潜入的暗卫救走，甚至没有时间去看她一眼，给她留下一张字条。她那么爱哭，看到他不见了，她会哭吗？会怨自己吗？影儿，你等我，等战争停止了，我就来找你，你记住我们的誓言。
可是，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景云城覆灭了……
他流落民间，对帝江城，充满了仇恨，每日每夜，都生活在仇恨的煎熬中，唯有想起小小的影儿，他心中才能得到片刻的平静。
可是，为了复仇，他变得这样邪恶，这样肮脏，又怎么配得上纯的像雪的影儿？对她的誓言，也被迫蒙上了厚厚的灰尘。他，不是不愿想起，只是，他，不配想起。他也不是不愿意去做，只是，不配去做
他抚着心口对藏在心底小小的人说，影儿，忘了我吧，我已经，配不上你，我已经，要做你的仇人。我也会，忘了你。
当他进攻帝江城的时候，没有听到关于忘忧公主的消息，他派人去打听过，结果是，忘忧公主早已经暴毙，帝江城现在只有一位公主，云德公主。
是幸？是不幸？
他放手去攻打帝江城，再无任何顾忌。他从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忘忧公主，从未告诉任何人自己心底的那个小女孩，就让她，死在自己心里吧……
当帝江城的公主跪在自己脚下，他轻蔑，他不屑，他愤恨，全然不知道，那就是他的影儿。新婚之夜，他也毫不留情地用最粗暴的方法占有了她，他不去看她的泪水，不去听她的哀求，只是用尽方法，让她痛苦，让她哭泣。只有这样，才能满足他的占有欲和复仇的心理。
他心中，除了影儿，其他的女人，都是一文不值，都不值得他可怜。影儿虽然也是仇人的女儿，但是，她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女孩。
在她身上刺下曼珠沙华，只是他一时兴起，逼她杀人，也是一时兴起，鞭打她折磨她，同样是一时兴起。他对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一时兴起而至。若是寻常女子，恐怕早就对他恨之入骨，可是，令他意外的是，她怎么不恨他呢？看着他的眼神，千年不变的恭顺，柔弱，哀伤，乞求，甚至还有一丝，他看不太懂的东西，是，眷念？他很奇怪，怎么会有这种情绪呢？
他从前不懂，可是，今天，他懂了
他不是没从她身上感觉到那股似乎熟悉的气息，可是，三岁孩子的容貌，毕竟和十七岁的女孩，相差太大。忘忧公主，曾经毕竟是叶晋天最宠爱的女儿，谁会怀疑她暴毙的消息，是假的。
曾经，不理会她的恭顺，不接受她的关心。只是固执地去伤害，去残害她，他甚至，觉得她是一件附属品，一件影子一样的东西，无论他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离开自己，可是，他太自信了，他，错了。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梦过十年，爱至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