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寒毒难除，昏迷不醒 ...
-
无忧草堂，紫萱无力地躺在素雅的床上，四肢酸麻，但是左小腿处仍然传来一阵阵的剧痛，让她恨不得把腿砍掉。她紧张的伸手去摸小腹，还好，孩子还在，甚至还回应似的踢了她一下，她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孩子，对不起，娘无法保护你，竟然让你还未出世就遭受这么多险境。孩子，现在，只有你是完全属于娘的，只有你，才不会害娘。
想起晚秋那样冷酷的脸，想起秦世仇竟然要用自己来试药，紫萱的心，就会不停地抽搐，痛的她无法呼吸，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要这样对她呢？她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任何人……
开门声打断了紫萱的悲伤，她抬头看去，不是易远兮，不是秦世仇，而是柳无痕，此刻，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弟妹，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柳无痕的声音有些虚弱
紫萱看着柳无痕，虽然他曾经对自己不错，但是他毕竟是秦世仇的好友。现在的她，还能相信秦世仇身边的人了吗？好友，换句话来说，也有可能是助纣为虐，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之类的。
想到这，紫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冷起声音，“你想跟我说什么呢？说我真荣幸，竟然可以为你们最尊贵的城主试药？还是想让我说，祝你们早日研制出解药，好解救你们的城主！”
试药？柳无痕眉头一皱，什么人跟她说让她试药？她怎会知道冰魄是用来就秦世仇的？
“跟着秦世仇的人，全都这样心狠手辣，你也不例外吗？”既然是一丘之貉，又怎么会有一个好东西，连自己最信任的易远兮都在欺骗自己，还有谁可以让她付出真心的信任。
“弟妹，”柳无痕也没有去解释紫萱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秦殇他，虽然忘记了你，可是他依旧很爱你，他是不会让你试药的。告诉我，是谁……”
“闭嘴，我什么都不想听！”紫萱再也不要听这群人的话，再也不要受这群人的骗了！这一回，她是真的累了，累了，累到连原因都不愿意问，累到连解释都不想去听
看着紫萱的样子，柳无痕猜想，她跟秦世仇之间一定存在着什么误会，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可是，他深知秦世仇的性格，他是那样一个高傲，霸道的君王，他一向不善解释，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得放手去做，不需跟任何人解释，也不需让任何人知道。
想了想，他无奈地说道，“弟妹，你知道吗？外人不光叫我陌尘公子，他们还叫我无情鬼医，因为我个性古怪，从来都是凭借我的喜好做事，我不愿意救的人，即使别人哭破喉咙我也不会去看一眼。我救的人，都要付给我诊金，有的是黄金万两，有的是粗茶淡饭，也有的，是一条命。”
“倒是很有秦世仇的风范。”紫萱冷笑了一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不错
柳无痕听到那句话中对秦世仇的深恶痛绝，他想，若是他再不插手，他们两个迟早会两败俱伤，他轻声说，“我想说的是，你还欠我三次的诊金。”
紫萱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不愧是秦世仇身边的聪明人，情和利分的如此清楚，她心头竟涌上了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没有真心对自己的人吗？
“你说吧，要我怎样？”
柳无痕轻叹一声，“第一次的诊金，我要你，给秦殇一个解释的机会。”
紫萱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冷笑，秦世仇竟然有这样忠心的兄弟，还真是羡煞旁人。她冷冷地说，“听他狡辩吗？”
“我就当你答应了。”柳无痕不去听紫萱那冰冷的语气，只是扫了一眼她的小腹，心中略微颤抖了一下，才说，“第二次的诊金，我希望，无论秦殇对你做什么，请你听听他的理由。”
紫萱侧过头，不再去理柳无痕的话，虽然她曾经真的很信任这个像大哥一样救治她的人，可是如今，她听明白了，也想明白了，这里的人，无论男女，眼里心里，都只有秦世仇一个，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偶。
“至于第三次的诊金，我还没有想到，我希望等我想到的时候，你会做到。”柳无痕说完，大步走了出去，清风吹拂着他的长发，让他的背影显得如此寂寞哀伤。
柳无痕很少出无忧草堂，而这次，他破例来到了殇离苑，秦世仇的书房
“怎么了无痕？”秦世仇十分奇怪地问他
“秦殇，那孩子，不能留。”柳无痕无奈地告诉他
秦世仇“腾”的一下站起身，惊讶的问，“为什么？你不是说那是我的孩子吗？”
“冰魄的毒，还有梨花飞雪的毒，全都进入了紫萱的体内，，虽然她的毒解了，可是毒素影响到了胎儿，据我观察，虽然胎儿现在无恙，可是随着不断地成长，孩子的生命力就会一点点的衰竭，最后胎死腹中，就算侥可以幸生下来，也会日夜饱受寒毒的摧残，迟早都会夭折。”柳无痕的语气很平静，可是，也很残忍。身为医者，他本就该这样不带一丝感情的将实情告诉给大家。
听到这样的消息，秦世仇彻底怔住了，好半天回不过神，上天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让他失去记忆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让他失去自己的孩子呢？他抬头看着柳无痕，带着期待地问他，“真的，没有办法？”
柳无痕摇头，“对不起。”不是他不想救紫萱和孩子，而是他，真的没办法。
既然柳无痕都摇头了，想必是真的没有解救的办法，秦世仇垂下眸子，沉默良久，才说，“给我拿一碗打胎药吧。”
孩子迟早还会有，现在孩子还未出生，最容易做出了断，等到孩子出世了，恐怕谁也下不去手杀一个婴儿。
春风本应温暖和煦，可是紫萱却感觉有些冷，伸手摸摸小腹，孩子在里面顽强的活着，她脸上露出恬美的笑容，孩子总算保留了下来，这对她来说，是上天的恩赐，是苦海无边中，唯一一滴甘露。
秦世仇手中端着一碗热气沸腾的汤药，站在紫萱的房间外，他看到了她笑的那么美，那么甜。她是在乎那个孩子的吧……他的心，因为这个事实，前所未有的慌乱起来，手也微微发抖，汤药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似乎是谁不甘地颤动。理智上，他知道，该把药送进去，可是情感上，由不得他了。
半晌，等到他手中的汤药已经变得温热，他才推门而入
紫萱诧异的回头，当看到秦世仇手中的汤药的时候，心里竟涌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她的左腿仍然无力，不能支撑她整个身体的重量，但是她仍旧奋力的向后退了几步，“你来做什么！”
看着她苍白的脸颊，无力的身子，秦世仇一时还真忘了自己来做什么，只是关切的问了一句，“你还好吗？”声音柔和如同春风，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这样温柔地对任何人说话。
“托您的福，还剩下半条命。”紫萱曾经，多希望他能这样温柔的对自己说话，多希望他对自己好一点，哪怕就一点，她也会，无怨无悔地跟着他。可是，现在，全都太晚了。
秦世仇惊讶于紫萱那样冰冷的语气，将汤药放在桌子上，上前一步，逼近她，问，“你是我的女人对吗？”
“不是。”紫萱很有骨气地扭过头，不去看那张她恨之入骨的脸
秦世仇爱煞了紫萱倔强的表情，微微一笑，“你怀着我的孩子？”
紫萱的立刻睁大的双眼，想来是柳无痕告诉他的吧，她咬咬牙，说，“孩子是我一个人的！”
“是吗？”秦世仇俯下头，贴近她而后，似有意似无意地吹拂着热气，暧昧地说道，“真的不是？”
“我说不是就不是！”紫萱伸出手努力地推着秦世仇，这混蛋，流氓！卑鄙，无耻，下流！可惜她骂来骂去还是那几个字。
“我摸摸看。”秦世仇不由分说地把紫萱拉到怀里，伸出大手抚摸着她的小腹，动作十分轻柔，充满着父性的慈爱，他的孩子，正在这里成长。
“你！”紫萱本想狠狠推开他，可是看到他脸上从未有过的那种柔情，心中的怒火，竟然渐渐熄灭，一时忘记了去推他
手掌上传来她温热的体温，还有一种类似心跳的跳动，秦世仇轻轻笑着，问，“孩子会动吗？”
紫萱看了看他，不知道怎么的，所有恶毒的话竟然都憋回了肚子里，轻轻地说了声，“会。”
不愧是他秦世仇的骨肉，真有他的风范，经历了这么大的磨难，还能还这么顽强的活着。若非他知道这个孩子的生命力正在逐渐衰竭，他真的以为这是一个健康的孩子，甚至，想留下他。可惜……
孩子，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活下来，虽然你未见天日就让你夭折这对你很残忍，可是，比起让你日夜遭受到寒毒的折磨，现在夺走你的生命，也是对你的一种仁慈，不让你出生，也是你的幸运，原谅我。
见他的目光渐渐冷凝，紫萱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不断地加深，她本能地推开他的手，“你，你想做什么？”
秦世仇收起刚刚温柔的表情，一如当初一般残忍的说，“打掉你的孩子。”
紫萱恍如被惊雷劈中，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满脑子都是这句话，打掉你的孩子，打掉你的孩子……
大概是一年前，他也是这样的表情，冰蓝色的眸子透出绝情和冷酷，残忍地勾起嘴角，告诉她，打掉你的孽种。
“秦世仇！”紫萱声嘶力竭地吼道，“你害我一次难道还要害我第二次吗？”她再次想到了那句比废话还废话的话，虎毒不食子，可是，这句话，在秦世仇这里，一点也不适用。
第二次？秦世仇的头忽然疼了起来，自己曾经害过她吗？
“这毕竟，”紫萱狠狠咬住嘴唇，直到渗出丝丝的血迹，“是你的骨肉，你就不能给他一条生路吗？”她十分不想承认这是那个男人的血脉，可是她却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秦世仇看见紫萱凄婉怨恨的目光，心中有种类似委屈的痛苦，他很想告诉紫萱，就是因为那是他的骨肉，他才不忍心这个孩子以后日日夜夜被寒毒折磨，他才不忍心看到这个孩子的生命力一点点流逝直到夭折。可是，他的个性却不容许自己告诉紫萱真相，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高傲，霸道，他认为对的事情，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去做，从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亦不需要任何人来确认他的选择。
“我怀着你的孩子，你仍旧狠心的让我为你试药，我认了，我为你试药就是了！你不能打掉我的孩子！”紫萱的心，真的好痛好痛，他让她试药，可以！可是他为什么又要再次用她的挚亲来伤害她！她可以容忍他的任何残害，可是她忍受不了他用她最亲的人来伤害她！
“喝了它，这是命令！”秦世仇端起那碗冰凉的药，一步步逼近她，脑海中忽然有种模糊地念头，自己从前，可曾这样逼迫过她？怎么这一切这样的熟悉，就好像，曾经经历过
当他钳制住紫萱瘦弱的身躯，她满眼愤恨地看着他冷酷无情的双眼，那异色的双眸既诡异又邪恶。脑海中，蒙尘的记忆逐渐刺痛了她的心，他变了，他真的不是那个曾经说要照顾她的那个人，他真的不是那个曾经在牢中对她说，会一辈子保护她的那个人，原来，那一切真的都是年幼无知，原来那一切都是在演戏……
她努力止住自己眼中几乎喷薄的泪水，嘶哑的嗓音带着无比的怨恨，“你的心，也太狠了……”
这句熟悉的话，让秦世仇又是一阵头疼，脑海中的影响虽然十分模糊，可是那声音却分外清晰。
那样怨恨的眸子，隐藏起曾经的恭顺与哀求，是谁，绝望的哀嚎，
“你的心也太狠了，你还算是个人吗。”
仿佛，刺鼻的血腥味传来，熏得他阵阵晕眩，是谁对他怒斥，
“你给我滚，我这一辈子再也不想看到你！”
他的头仿佛裂开了一般疼痛，强烈的窒息感让他无力端起那碗打胎药，随着一声脆响，那碗打胎药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而这一声脆响，也唤起了他脑海中隐藏的记忆。
那一日，是他此生最痛不欲生的日子，他逼迫自己心爱的女人，打掉了自己至亲的骨肉，他硬生生地，逼迫她恨起了他，无数的痛苦记忆在他脑海里飞旋蔓延，搅的他的灵魂几乎碎裂，生不如死的痛苦，让他的觉得呼吸都灼痛难忍。
紫萱看着秦世仇痛苦的样子，也无暇再多想，只是拼命地推开他向外逃，孩子，你放心，娘一定会保护你，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秦世仇伸出手去拉紫萱，可是却抓了个空，猛然想起来，自己抓住她要做什么？再次逼她打掉自己和她的骨肉吗？已经，错过了一次，这次，难道要再错一次吗？那一次，逼得温顺的她对自己恨之入骨，这一次，会逼得她怎样？
落雨斋，曾经是紫萱的住处，现在是叶素雨的寝宫。紫萱实在是无人可寻，才会来找她的姐姐，也许，姐姐是自己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吧。
“紫萱，你怎么了？”叶素雨看到紫萱满脸泪水的样子心疼地抱住了她
“姐姐……”紫萱什么都没有说就开始大哭起来，心中的委屈全部化为止不住的泪，洒在叶素雨怀里。
“别哭别哭，快进来。”叶素雨一边搂着紫萱，一边把她拉进屋子。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怎么能这么冷血，他竟然，又要逼我打掉孩子，姐姐，我该怎么办……”紫萱在叶素雨怀里哭诉着，唯有在姐姐温暖的怀抱里，她才能有一点安全感
“什么？不会吧？”叶素雨惊讶地说，这件事情好蹊跷啊，秦世仇明明那么爱紫萱，怎么会逼她堕胎？会不会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姐姐，我该怎么做，到底我该怎样才能保住我的孩子。”紫萱紧紧地靠在叶素雨怀中，泪如雨下。
“妹妹，别哭了，我这就去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叶素雨拍了拍紫萱的头，安抚了她片刻后立刻去了殇离苑，秦世仇真的会那么狠吗？真的，会逼她打胎吗？他该不是这样的人才对啊。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原因？
刚刚踏进殇离苑，却被里面的喧哗声惊的呆住。
“见过叶妃。”守在门口的晚秋向她施了一礼，晚秋觉得，叶素雨比紫萱好，好在她不会让城主受伤，虽然这种想法十分自私，可是，他们这群人，都是自私的。
“发生什么事了？”叶素雨向里面张望
“城主突然昏迷不醒，陌尘公子正在施救。”晚秋虽然面上平静，可是心里仍是有些担忧，眉宇间露出从未有过的疲倦，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比她前几年经历的事情都要惊心动魄，让她体验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累。曾经，驰骋疆场，杀阀不断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累过。
“什么？”叶素雨惊愕地站在原地。
多事之秋……果然是多事之秋。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寒毒难除，昏迷不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