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沙华》轩辕冥歌

124、凤凰泣血

　　当那一段往事说完之后，紫萱已经彻底愣住，良久后，她才问，
　　“可是照你这样说，他该是爱我的啊。”不是吗？这样维护一个女子，这样保护她，甚至想尽办法提升她。
　　“他也曾经，对我很好。”朱雀露出一个充满了惋惜的笑容，低下头，那抹笑容，却变得阴狠，“火凤，我们都错了，错在认为他真的有情。”
　　“什么意思？”紫萱怔怔地看着她。
　　“他身上笼罩着无数的光环，他身边围绕着无数的浮华，他又怎会，满足于只有一个女人呢。”朱雀的语气，听着是无比的悲哀。
　　“他不是光明之神吗？”光明之神，多么正义，多么辉煌的称号，他怎么会是那样一个邪恶的人呢？
　　“可是他也有七情六欲。”朱雀长叹一声，抬起头看着紫萱，“你比我，还要可悲的多，可悲在，他都已经不要你了，你仍旧痴心不悔。”

　　那一日，大雨倾盆，火凤站在一处普通的山洞前，用可以透视一切的离火之眸看着洞中的一切。
　　苍龙和朱雀，紧紧相拥，耳鬓厮磨地说着缠绵的情话。
　　这些话，她都熟悉，因为这是他曾经对她说过的，她记得，当时他说出这些之后，她感动的一塌糊涂，可是，现在，仍是那些情话，甚至一字都不差，在她耳中听来，竟是这样的刺耳，甚至可以激出她的冷笑。
　　她不要再听下去了，她不要知道自己多可悲。
　　火凤转身，心痛如割，可是，她转身的背影，是毅然的，她的笑，是坚强的。
　　可是，在雨幕中，温热的液体，从她眼中流出，滴落在手背，是血红色的。
　　身为凤凰，本不该流泪，因为她的眼泪，是血，一旦流了泪水，她便永远失去了浴火重生的权利，必须永远堕入轮回，忍受六道轮回之苦。
　　也许过一会，便会有神使来擒住她，押着她进入地府，推入轮回之中。
　　火凤的心中，没有恐惧，只有伤悲。苍龙，前一刻，他还在跟她说，一定会娶她，可是现在，他却抱着别的女子，把原本只属于她的温柔，分给了别人。
　　她早该知道，苍龙神君，一向多情，她早该知道，自己不应奢望。

　　她在失魂的状态下，走回了梦林，竹林中那间竹屋中。这里，是他为她，特意建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有个清心修炼的地方。
　　一个身着白衣的人，见她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还好吧？啊？”他急切地抓着她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白虎，我……”火凤还什么都没说出口，哭声已经代替了她的一切话语，她扑到了白虎怀中，颗颗血泪，仿佛流不尽一般，尽数洒在他的白衣上，那样的刺目。
　　“别哭，别哭。”白虎紧紧地揽着她瘦弱的身体，想给她些勇气，他的语气很急促，“可是苍龙又欺负你了？别怕，我这就去找他，让他给你个说法！”
　　火凤摇头，拼命地摇着头，哭喊道，“我什么都没有了，白虎，我什么都没有了，他，他不要我了。”
　　“什么？”白虎吃惊的声音都变了调，“不会的！”
　　“我听到，他亲口说的，他不爱我，他不要我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火凤紧紧抓着白虎的衣襟，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求证一般地看着他，期待他给她一个答案，给她指一条路
　　“如果，如果他不要你了，我要你。”白虎鼓起勇气，凝视着她悲戚的面颊，坚定的神情，不容别人有任何反驳，他很早就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可是她的一颗心，早已经被人占据，她的一双明眸，也只能容得下一个人，那个人，不是他。他继续说道，“说什么什么都没有了，还有我啊，还有我不是吗？我会永远陪着你的，你不要伤心了。”
　　火凤怔怔地望着他俊朗的面颊，她早知，白虎对她有情，白虎也早就暗示过她，可是她不是避而不答，便是说她心中只有她师父。
　　今日，他再次这样说，她该怎么回答？
　　“别哭了。”白虎并不急着听她的回答，只是抬起手拭去她的眼泪。突然，他惊愕地想起，火凤这是，流泪了！“火凤，你，你怎么可以哭啊！”世人皆知，凤凰泣血，视为不祥，而且，一旦流泪，她就要永堕轮回，再也无法登上天界。
　　“所以，我才说，我什么都没有了。”火凤闭上眼睛，露出一个痛极的笑容，“白虎，你帮帮我，我不想，再也见不到他。”
　　听着她的话，白虎的心，瞬间被哀伤填满，他，到现在，她仍然记挂着他，即便是他刺痛了她的心，她仍旧不肯觉醒吗？
　　白虎比起双眼，勉强忍住心头翻涌的痛苦，黯然一笑。是啊，她爱他，爱的那么深，甚至最后，为他流了眼泪。
　　或者，只要她觉得幸福，就好了吧……
　　“我去帮你查一查，有什么方法。”白虎黯然离去。

　　就在他离去不久，两个神使来到了竹屋之中，押解火凤，去了冥界。
　　“放开我，放开我。”她一路的挣扎，可是却脱不开钳制。
　　粗重黝黑的铁链，把她的双臂捆绑结实，就是为了让她老老实实进入六道轮回。

　　面前，便是六道轮回的入口，只要一跃，便可以忘却前尘，可是，她不甘心啊！她是那么爱苍龙，她付出了那样多，怎么可以一点回报也没有？
　　突然之间，白光耀眼的闪现，看守她的几个人，全部被打昏过去。
　　师父，是你来了吗？她欣喜地抬起头，却看到了白虎焦急的脸。虽然在意料之中，可是她心头仍然无法避免的闪过失落。
　　“火凤，别怕，我来救你。”白虎劈开了捆绑她的铁链，将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离开。
　　闯冥界，劫谪仙，是什么样的后果，他知道，可是，他别无选择。纵使火凤不爱他，可是他爱火凤啊。爱一个人，不就是得为她付出一切吗？
　　“白虎，你，这样做有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火凤虽然感激白虎救她，可是，她仍旧担心，他劫走自己以后，会遭到什么样的惩罚。
　　“为了你，我不在乎。”白虎神情毅然，脸色如常，他才不在乎有什么后果，只要，火凤开心就好。他也有个小小的私心，若是他因为这件事情，而被贬下凡，火凤也许，就不会只把眼光放在苍龙身上，她也许，会在心中腾出一块小小的地方，来装着他。
　　“你怎么这么傻？”火凤咬住嘴唇，语气虽然是责怪，可是却也有悲伤。她凭什么要白虎冒这么大的险，凭什么要白虎为她付出这么多。
　　“你不是也一样傻吗？”白虎轻轻一笑，那种无悔的深情，展露无意。她爱苍龙，所以她愿意付出一切，他爱她，所以他也可以为她付出全部。
　　火凤的心，骤然颤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连呼吸，都有些不畅。她动动嘴唇，终是没有说话。
　　该说谢谢吗？该说对不起吗？可是，这一切，是这两个苍白无力的词能还得清的吗？
　　重新回到人间，火凤望着那耀眼的太阳，轻声问，“白虎，你找到，不让我堕入轮回的方法了吗？”
　　“嗯。”白虎点点头，脸色却突然变的阴郁，他看着火凤，说，“我查找了些典籍，好不容易找到了，回去一看，你却不见了，所以我才闯进冥界的。”
　　“那，是什么？”火凤面含欣喜与期待。
　　“是，”白虎看了看火凤那干净秀美的脸颊，低叹一声，“堕入魔道。”
　　火凤的笑容，立刻隐没，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你流泪眼泪，便不再是神界代表着吉祥与神圣的凤凰。”白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对她说这些，想到，自己将要亲手把最爱的人，把圣洁纯美的火凤，送入魔界，他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
　　“我懂了，我愿意。”火凤点头，若是轮回，便真的再也见不到苍龙，若是堕入魔道，还是可以拥有永恒的生命，永远看着最爱的人。
　　白虎的心，骤然疼的碎裂，她居然，愿意为了那个人，变成人人唾弃的魔女。
　　他看着她，似乎想把她现在的样子，永远铭刻在心里。他说，“你记住，一定要出淤泥而不染。”
　　“嗯。”火凤点头，片刻后，她强装出一副笑脸，用调皮的语气说，“师叔不要担心啦。”
　　白虎仍然被她逗笑，只不过，笑得有些勉强。从前若是见到她这副俏皮的样子，他一定会开心的不得了。
　　他摸了摸火凤的头，“去吧。”
　　从此，火凤成了人人唾骂地堕落仙女，所有的人，都瞧不起她，都在骂她，可是所有的人，都懒得问一句她堕落的原因。
　　就连最疼爱火凤的苍龙，也不理解火凤的行为，他根本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她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