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沙华》轩辕冥歌

123、千年往事

　　破天炽焰宫，一袭紫衣的紫萱玉立在正厅上，天色已晚，烛火闪闪烁烁，像是离人的悲伤地目光。
　　黑衣血瞳的人，坐在鎏金宝座上，眸子里全是狡诈与阴邪。
　　“敢问主人唤紫焰情回来，所为何事？”紫萱礼貌地问。
　　“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的前世？”邪皇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与诡诈。
　　“紫焰情不想，无论前世如何，无论后世怎样，今生，我只是秦殇的女人。”紫萱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前世到底有些什么，她只想好好地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真的不想报仇？”邪皇眯起血红的双眼，一种难以言说的蛊惑从他眼里泄出。
　　紫萱愣了愣，随即摇头，“不想。”为了复仇，她已经牺牲了太多，她不要，再一次为了复仇牺牲任何东西。
　　邪皇冷冷一笑，“欲知前生事，今生受者是，则今世之果报，早种因与前世耳。”
　　听了这番话，紫萱的心，没来由的一抖，虽说她不愿再知道前世的什么恩怨，但是仍旧难免好奇，好奇是人性亘古不变的弱点。
　　“你可知，你为何会面对这么多的痛苦？”见到紫萱的表情有些松动，邪皇进一步诱导她。
　　紫萱思考了片刻，终于摇摇头。等于默认了邪皇继续说下去。
　　“你前世，是天庭光明之神苍龙身边的护法，名唤火凤。”邪皇紧紧盯着紫萱的脸颊，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
　　“嗯？”紫萱震惊地抬起头看着邪皇，怎么会？她急切地说，“怎么可能呢，若我前世是神，怎么可能会到人间来。”
　　“你是他的徒弟，他却贪恋你的美貌，动了邪念。”邪皇见到紫萱那样激动地表情，狡诈的笑容更加灿烂，“他竟然起了想要独占你的心。可是他又不想失去光明之神的位置，所以他一直不愿意将你和他的关系公诸于众。”
　　“你们相恋了，但是每当你问他什么时候娶你的时候他总是敷衍了事。其实他根本就不想娶你，娶你就要失去光明之神的位置，他怎会愿意。”
　　“最终他玩腻了你，逐渐厌烦于只有你一个女人，你被他抛弃以后来投奔我，我于心不忍便与你一起修炼魔功，终于你有了反上天庭的权力，可是苍龙竟然用花言巧语骗了你，趁你不备将你打的魂飞魄散。”
　　“我救起了你的元神，保你投胎，可是，苍龙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竟然对你下了诅咒，让你生生世世遭受这世上最痛的折磨，永远被男人玩弄与鼓掌之间。”

　　冗长的独白说完之后，紫萱处于呆滞状态，随后她反驳，“我不信！”要她怎么相信，自己的前世竟然是那样的，悲情，还有可怜，她更无法相信，自己前世，是神。
　　红如烈火的衣裙从暗处飘飞而出，那个妖艳的女子来到了她身边。
　　她说，“我是朱雀。”
　　紫萱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她，记忆中有这个人，是在她生产之时，这个女人在她身边帮她接生过。
　　朱雀执起紫萱的手，眼神复杂到让紫萱无法解读。“我认识你的，真的。”

　　那是，一千多年前。
　　天地间的风，浮动着别样的气息，格外红艳的晚霞，流动着别样的异彩。
　　九重天上的天宫，一个不知为谁搭建的擂台，周围三丈之内，一片焦糊惨状，弥漫着刺鼻的味道。一个紫衣女子，狼狈地倒在地上，原本整洁的淡紫色头发，凌乱的披散，发梢微卷，似被火烫过，华美的衣衫，也有几处烧焦的破洞和撕破的裂口，整个人，都狼狈的可笑。她纤细白皙的手指，紧紧掐入大地中，红唇紧咬，身体轻颤，似乎忍耐着什么。
　　另外一个红衣女子，站在擂台上，也好不到哪去，她的衣衫同样被露出破洞，散乱的长发让她美丽的容颜有不真实，她一手用力地扶着长剑，勉强支撑自己的身躯，看着台下的那个女子，她露出一个略带赞许的嘲笑。
　　她说，“你输了。”
　　听到那句话，紫衣女子的嘴唇都咬的滴出血来，她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地抓着身下的泥土，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们四方神，虽然仅仅剩下了两个，可是，还不容许你来滥竽充数。”红衣女子的语气十分刻薄，她强忍胸中翻涌的元气带来的巨大痛苦，保持着完美的笑容。
　　紫衣女子的神色更是一片惨淡，最终，还是让师父失望了吗？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了吗？想起梦林中，为她鼓舞，为她欢欣的那些精灵们，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痛了起来。
　　“朱雀，你不要太过分了！”一个清朗而有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不知从何发出，紧接着，一条通体蓝金色的龙盘旋在擂台的上空，蓝光闪过，巨龙幻化做一个身着蓝衣的男子，急匆匆地向地上的紫衣女子走过去。
　　红衣女子，封号朱雀，是四方神之一，她的眼神从看到蓝衣男子后，本是十分欣喜，可是看到他直奔紫衣女子而去，神色瞬间冰冷，“青龙，不，该叫你苍龙，你已经离开了圣殿，没权利再管我们的事。”
　　“你错了，我仍是圣殿的领导者。”被叫做苍龙的男子，原是四方神之首的青龙，可是，他已经在两百年前被天帝认命为光明之神，掌管三界的光明。
　　“你！”朱雀虽然愤怒，可是毕竟对方比她高一阶层，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火凤，你没事吧。”苍龙站在紫衣女子面前，他蓝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关切之意。看到紫衣女子狼狈的样子，他向她伸出手去。
　　那只温暖的大手，让这名叫做火凤的女子，更深地低下头去，她狠狠掐着泥土，不言不语。这世界上，谁见到她这副可怜样子都可以，可是，他不可以。
　　“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苍龙见那个女孩不理他，心急地蹲下身，抚摸着她的头，关切的心绪，溢于言表。
　　“师父，我输了……”火凤的声音，十分低沉，她看着蓝衣男子的眼睛，终于忍不住扑到了他怀里，虽然心中悲痛，可是她眼里仍然没有泪水，她不能哭，身为凤凰，她不可以哭。
　　苍龙也不急着推开她，只是温和地柔声劝道，“师父知道你尽力了。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苍龙，你可要注意分寸！”看到相拥的两师徒，朱雀心里无名火起，她把火气的原因归咎于，守护正义和伦理。
　　可惜，那个男子对她的话置若未闻。他仍是我行我素地拍拍紫衣女子的头，帮她整理好头发，才拉着她站起来。随后他抬头看了擂台上的朱雀一眼，声音十分严厉，“为什么是你！”
　　“圣殿的考核，自然是由我亲力亲为。而且，这也是天帝的命令。”朱雀仰着头，心高气傲地看着别处，抛给苍龙盛气凌人的侧脸。
　　“你是前辈，这样怎么公平！”苍龙浓眉紧锁，语气已经十分不悦。今日，是他的徒儿火凤接受最后一次考核的日子，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和她比试的人，竟然是早她几千年登上仙位的朱雀。这，对火凤来说，怎么公平。
　　“哪来那么多公平可言。”朱雀狠狠瞪了苍龙怀中的火凤一眼，缓缓走下擂台，故意冷声说，“得到你真传的徒儿，却不过如此。”
　　“比她多修炼了几千年的你，也不过如此！”苍龙毫不留情地回敬着朱雀，他刚刚看的很清楚，火凤只输给朱雀一招，输在她经验太少。
　　“你！”朱雀立刻怒火中烧，十指隐隐透出些红光，但是她压下了暴怒的情绪，只是冷哼一声，“苍龙，你可别护短！”
　　天界的神，都知道，苍龙为人正直博爱，宽容大度，可是，这些个好品行一到他徒弟这里，却一个也不适用。
　　苍龙看了朱雀一眼，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扶着火凤渐渐离开，走远的时候，却留下了一句话，“我不会让火凤被这样不公平的对待。”

　　凌霄宝殿，苍龙负手而立，面对着天帝和天界智者天知圣人，他脸上的表情仍然没有半点放松。
　　“苍龙，不管你怎么说，你的徒弟始终是败了。”威严的声音，来源于王位上的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是啊，败给了四方神之一的朱雀。”苍龙露出一个优雅斯文的笑容，却总让人觉得，暗藏刀锋，少顷，他又加了一句，“而且，只败了一招。”
　　“你是在责怪朕？”天帝轻轻皱起眉，苍龙本是天界最明哲保身，为人表率的神，可是，却会为了他的徒弟，而含沙射影地指责三界主宰。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小仙很不明白，火凤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她勤学刻苦，秉性善良，你们为什么就不肯给她一次机会。”苍龙也收起了笑容，满脸的严肃。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天帝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火凤升为上仙，甚至连上天庭的机会都不给她。
　　“苍龙，在你眼里，她真的只是个孩子？”一旁的智者天知别有深意地问道。
　　“请问，您是什么意思？”看着天知满头的白发，苍龙尊称了他一声“您”。可是，这不代表苍龙愿意听他这样说话。
　　“我们怀疑，你和她之间有暧昧不明的关系。”天知毫不避讳地说道。
　　苍龙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阴沉，暧昧不明的关系？笑话！
　　“火凤是我的徒弟，我从小看她长大，她就像我的女儿，我的妹妹一样，若是你们这样认为，我也没有办法。”
　　“我们也是为了你，才限制她的。”天知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但是态度却没有因为苍龙刚才的话有一点点变化。
　　“真是堂而皇之的理由。”苍龙不愿再听这些无用的话，干脆转身离开，临走的时候，他说，“火凤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既然你们不准她进入圣殿成为四方神的候补，我决定，提升她为我的护法。”
　　苍龙走后，天帝的嘴角漾起一抹苦笑，他问道，“天知，你觉得，苍龙与他的徒弟之间，真的，只有师徒情？”
　　“陛下，苍龙神君，对他徒弟的关心，的确超过了界限，不过，这也不代表他们之间，就真的存在某些不必要的关系。”天知也收起刚刚严肃的样子
　　“可惜，凭苍龙的个性，我们想阻止火凤成为上仙，是不可能了。”天帝轻叹一声
　　“能让明哲保身的苍龙乱了心智，也许，那孩子是真的有过人的本事。不过，无字天书的预言，还是不可不信，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了。”

　　圣殿，苍龙身后带着一身紫衣的火凤走进去，一旁侍立的仙娥难免窃窃私语，毕竟，那一仗，火凤打输了，所以她不可能荣升为圣殿的神君。但是，她仍旧进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所有的人都被叫到圣殿的大堂，苍龙望着下面若有所思的人们，朗声说道，“今日的一战，想必大家都看到了，火凤仙子仅是个刚出道的小仙，朱雀神君已经位列仙班几千年，火凤略逊一招，虽败犹荣，所以，本座决定，将火凤升为护法，封号仍为火凤。”
　　一番话下来，下面更是议论纷纷，但是，无人敢质疑光明之神的所作所为，毕竟，他一向严于律己，从不徇私，声望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