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芳令记》沈沉心

43、43 宫闱大乱（中）

　　皇帝安排的刺客考验引出了真刺客，硕亲王世子富察皓祯受伤，手握毒剑的刺客在后宫逃窜。
　　照理说这样的消息应该马上传遍皇宫，由侍卫们组织太后和宫妃等人避难，可是乾隆犯了个错误，他一心想着先去看香妃的状况，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出去，在御花园的“才俊”们和他们周围的大批侍卫都毫不知情傻等在当场，倒是有侍卫把消息传到了坤宁宫，但是皇后不在！
　　皇后当然不在，她刚收到了徐嬷嬷传过来的关于萨满法师在宝月楼的所作所为，正带着些宫女侍卫坐着穿宫小轿向宝月楼那边跑，准备训斥五阿哥的无聊举动。
　　“皇后娘娘不在，这后宫能做主的人......”在坤宁宫接见报信的侍卫的是病病歪歪的诚嫔，她是个软性子闷葫芦，分不清轻重缓急，只道是皇后不在，她一个区区嫔位后妃不敢打扰各宫娘娘和皇太后，组织避难之类的事她更是不敢做主。
　　“这位侍卫，你也别为难诚嫔姐姐了，她身子弱做不了麻烦事。”知道有侍卫着急地跑进坤宁宫碰不到皇后就跑到诚嫔这里，芳嫔就赶过来了，诚嫔这个人她非常了解，年轻的时候倒是有几分姿色和小聪明，但是争妃受挫之后就一蹶不振连身体都不好了，现在是个没主意没胆量的废物，让她干什么事都得耽误了。
　　芳嫔吩咐宫女挪了个靠背椅子让诚嫔坐着喘喘气，然后自己问来报信的侍卫，几句话问明白之后，她“啊！？”地叫了一声，然后拖着还没坐稳的诚嫔就站了起来：“这么大的事情皇后娘娘不在还有老佛爷呢，你怎么不马上去慈宁宫通报一声？刺客现在跑到什么地方了你都不知道，这宫里什么地方都不安全要老佛爷怎么避难？你现在就去，坤宁宫的侍卫留下四个保护十二阿哥，其余的都带去坤宁宫！”
　　“芳主子，兰公主，十公主还有新月格格那边......”一个老嬷嬷插嘴道。
　　芳嫔狠狠瞥过眼神，那老嬷嬷顿时觉得自己是被冰锥刺了一下，她从来不知道平日老实得头都不抬的芳嫔能有这样的一刻。
　　芳嫔对老嬷嬷的话没什么反应，她手中的帕子一甩，那侍卫拔腿就跑，然后开始高声喊号集合坤宁宫的侍卫，侍卫出去了之后，芳嫔才转回头：“福嬷嬷，你不要怪我，我知道你是齐王府来的很疼兰馨公主。可是你要记住，我们后宫里的女人所有的尊贵都是皇上给的，我们要守护好皇上的母亲，皇上的子女，这是我们的本分。慈宁宫里侍卫比这坤宁宫少多了，太后现在的年纪也见不得打打杀杀，多一个人拦着就多一分力，十二阿哥正在生病不能轻动，留下四个人保护已经够了。我们女人既然还能走得动，就自己先藏着，听天由命吧。”芳嫔让杏儿把十公主抱过来，福嬷嬷想到芳嫔连亲生女儿都没有派侍卫保护，她也没有办法，连忙去通知兰馨她们躲藏好。
　　其实在宫里藏身还是容易的，只要不迷路，宫里有的是小隔间小角落，芳嫔抱着十格格，和诚嫔一起坐在坤宁宫的一个小隔间里，让大宫女在外面落了锁。诚嫔久病不能一刻断了药，此时却不敢点火熬药发出声响，只能苦捱。芳嫔抱着自己的女儿，小心翼翼地把甜饼掰开喂着，十公主很乖，小嘴张开慢慢地嚼着，没有哭闹。
　　诚嫔的脸色突然发青，她扭过头来看芳嫔，手捂着心口，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没一刻，嘴唇都青紫起来。芳嫔曾经和诚嫔闲聊讨论过病情，按照后世的说法，诚嫔得的主要是风湿性心脏病而且还伴随着一些更麻烦的心脏毛病，如果不是在宫中天天御医好药恐怕也活不到现在四十多岁，她总是犯病，胸痛脸青得吓人，太医给她制作过一种治标不治本的药丸，犯病吃上一丸就能挺几天。芳嫔见诚嫔现在的样子，知道她又发作了，摸了她身上上下却没有药。这个小隔间太小，除了幼小的十公主，只塞进了芳嫔诚嫔杏儿和诚嫔身边的谭嬷嬷，进来的时候是诚嫔身边的大宫女初芽给落的锁，那丫头肯定也已经躲藏起来了，平时药都带在她身上。
　　“今天早晨还吃过一丸呢，谁想主子又惊到了。”谭嬷嬷碎碎念，杏儿捂上了她的嘴——谁知道刺客听见没听见，敢进宫来行刺的人肯定是亡命徒，随便杀一个都是赚到了，这时候就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出声。
　　诚嫔的脸色转为灰败，她的唇已经发黑，眼睛直直地睁着，眼球转动也不太灵活了，她瞅着芳嫔，嘴唇蠕动。芳嫔连忙跪在她身边，凑过身去。
　　其实，诚嫔说出的声音已经很含糊，已经是听不清了，芳嫔努力地听也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她懂，懂得诚嫔留恋的是什么。
　　“诚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记挂着皇上，记挂着妹妹和家里人，我一定会把这些都告诉皇上。”芳嫔握住诚嫔已经冰凉的手，感觉着那温度慢慢地变得更冷，更冷......
　　小隔间里，除了吃完点心就在杏儿怀中睡熟的十公主外，三个活着的人都在流泪。
　　谭嬷嬷是对伺候了三十年的主人有情义，芳嫔和杏儿流的泪也是真的，宫里的女人命薄，熬到九嫔之一的地位，也就这么去了。
　　外面隐隐地传来嘈杂的呼喊声，小隔间里愈发地死寂，最响的恐怕也就是十公主淡淡的鼾声。
　　“梆，梆。”敲门声让隔间里所有还清醒的人都打了个突。
　　“主子，刺客被捉住了，奴婢这就开门。”是诚嫔身边大宫女初芽的声音。
　　门开了，捉到刺客后刚刚平静的宫中又传出一声尖叫。
　　初芽挨了结结实实的四十板子，大惊小怪惊扰芳嫔和正在睡觉的十公主，她伺候人的素质确实还不到位，被打得只剩半条命的她却还是感激地看了一眼芳嫔——如果是皇后责罚她，恐怕就是乱棍打死了。
　　皇后半天才回到坤宁宫，脸色惨白，直到看到十二阿哥被太监宫女陪着安然无恙地喝奶茶吃点心才多少有了点好脸色。今天的事情有了这样的发展，是皇后绝对想不到的。她本来是找到了一个很正当的理由去训斥一下在她看来对十二阿哥威胁最大的五阿哥，结果走到宝月楼附近，就看见侍卫们到处乱跑，说是宫里有了个刺客。然后她还没弄明白状况，就发现皇上也坐在宝月楼里，正在大发雷霆。五阿哥被训斥了，皇后却也没感觉自己有多高兴，因为皇帝马上开始训斥皇后，说她管理宫务不严竟然随便放外男进后宫。皇后当然不敢说皇帝这是迁怒，她心里满是害怕，那些被毒剑砍死的侍卫她也看见了，她怕十二阿哥也被刺客抹上那么一剑。
　　“皇上，是不是要多派侍卫保护好尚书房，还有坤宁宫里养病的十二阿哥......”皇后就只来得及接上这么半句话，皇帝就发作了，他脑袋里自动过滤了“尚书房”这个词汇，完全不考虑在宫里的小阿哥们除了十四十五和生病的十二都正在这里学习，勃然大怒：“十二阿哥，你就想着你的十二阿哥，宫里还有别的小阿哥们，还有太后，那是朕的母亲！”
　　皇后一句话也不敢接了，如果是平时，她大可以说些“忠言逆耳”的话，但是提到了太后，她不敢多说一个字。
　　皇帝又是一顿痛骂，骂完了他才想到，他刚刚把大部分侍卫都派出去搜寻刺客了，还真的是忘了吩咐加强太后和后宫的基本防御，于是，他连忙又作吩咐。只是这吩咐已经晚了。不多时，伴随着刺客被活捉的消息，噩耗也传过来了。
　　两个噩耗，首先是诚嫔死难，按照芳嫔报告的说法，诚嫔是为了不连累一起躲藏的芳嫔和十格格，自己发病也不做声，生生闷死的，临死前还说了：“这是本分，为了皇上......”之类的话。
　　另外一个噩耗是刺客在后宫逃窜时碰到了太后身边的桂嬷嬷和几个宫女，桂嬷嬷被刺客刺伤中毒身亡，活下来的随从宫女吓得跑回慈宁宫把此事喊了出来，桂嬷嬷是太后在雍亲王府当格格时的侍婢，太后最贴心的人，太后年事已高，伤心得昏了过去。
　　皇帝马上带人去了慈宁宫，让皇后就在宝月楼坐镇，看着太医们给含香诊察和熬药，给植物人检查是否受到惊吓就是在几百年之后都是个技术活，太医们一直忙到晚上，皇后也只能在那里等着，连口茶水都不能喝，怕皇上挑理说她不尽心看护香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