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芳令记》沈沉心

44、44 宫闱大乱（下）

　　太后的情绪一直到五天后也没有平静下来，她在屋子里闷了多日，乾隆每天下了朝就跑到慈宁宫去看太后的状况。
　　宫妃们的情绪也无法平静，诚嫔的死带来了一串连锁反应，乾隆下令对宫外封锁了刺客的消息，只说诚嫔是病故。可是谁也不是傻子，一个人老珠黄没有半个儿女而且出身也不是多高贵的嫔，竟然被皇帝以贵妃礼下葬，追封诚妃，就连她同样已经沦为宫中边缘人的妹妹柏常在也一下子成了“成嫔”，谁不能猜出来是宫里出事了呢？不过对于大多数妃子来说，诚嫔死后追封和柏常在变成了嫔都还不要紧，柏常在三十八岁而且相貌平庸，皇上封赏不过是对死了的诚嫔的一种安慰。
　　芳嫔这几天碰到了乾隆两次，两次都是乾隆在慈宁宫和太后一起用饭归来，她除了说句请安之外没再和皇帝有多少交流，但是她从乾隆皇帝的眼睛里看出了她在上上辈子那个人眼里很少见的哀愁。芳嫔知道皇上的身体很好，虽然已经是半百之龄但一向外貌都如三十七八岁，可是就这短短的五天，他头上开始冒出了白发。他是皇帝，他在这大清国里有无上的权力，他会为之飘飘然，会为自己能掌控国家而自满，但是有些事情降临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也是脆弱的。芳嫔知道，无论是上上辈子还是眼前的乾隆皇帝都不是一个懒惰的人，他的诗歌书画武艺等等在后人来看不过是平平，远远赶不上大家，但是无论是诗歌数量还是武功水平已经在水准之上高了不止一块，那是他在每天繁杂的国务中抽出时间磨练出来的，芳嫔甚至能想到皇上老了的时候自称“十全老人”时，肯定是觉得自己的成果对得起自己付出的努力才这么说的，有点自夸，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对。可惜，皇上在遇到有些他自己努力了也无法掌控的事情时，他会比平常人更经不起打击。
　　诚嫔是乾隆还是宝亲王时的庶福晋，虽然身体不好不得宠，但是她的死已经勾起了皇帝对往昔的回忆——不知不觉当年年轻的诚嫔已经老得经不起一丝打击，他在潜邸时身边那些可爱的年轻女人，现在已经几乎都不在了，这是不是说他也已经老了？母亲身边的桂嬷嬷比母亲还小两岁，可是说没了就没了，母亲伤心得连自己的安慰都听不进去，一会念经一会回忆过去流泪，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还不如晴儿，她至少还能劝母后吃些东西。还有自己最欣赏的儿子永琪，竟然没头脑到把身份不清的人弄进宫里来，自己还以为把他都教育得完美了呢。
　　朕难道真的老了？朕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芳嫔知道皇帝现在需要安慰，但是她更明白这不是自己能够做到的，因为她也明白，皇上骄傲的心容不得别人看出他半点的脆弱。
　　皇帝的心情需要调节，自然也就没心情好好地处理一些别的事了，给四位格格选驸马的事情被他草草地安排下去了。富察皓祯在乾隆看来是个好的，可惜他的一只手已经彻底废了，如果配给他四个公主格格中的任何一个恐怕都要引来宗室非议。硕亲王家从祖上就已经是满门忠烈，皇帝也不能寒了这样忠良的心。皓祯贝勒被赐予了食郡王俸的荣耀，而且皇帝允许残疾的他继续作为世子，将来袭爵亲王。
　　新月格格是被反贼杀害为国捐躯的端王遗孤，又有幼弟，她不能远嫁，乾隆按照太后的意思把她指婚给了太后本家钮祜禄氏的一位二等公的儿子，这位郎公子是新科进士，二十四岁了还未有正妻，也算是人品不错。
　　兰馨公主指婚的对象有些出乎芳嫔的预料，是丰升额，这丰升额才十七岁和上上辈子自己经历过的历史似乎对不上号，后来想想连几位宫中阿哥的年龄也都不对了，一些她知道的人早出生晚出生几年也都有可能，丰升额此人还算不错，只是他也是个钮祜禄氏，太后的本家这次收下了一个格格一个公主抢了风头啊。
　　晴格格被指婚给了福尔康，这是太后感觉很满意的，晴儿本人也没有话说，福尔康是一等侍卫不离京城，晴儿不用远走受苦，在太后羽翼下福尔康也不敢放肆。更何况福尔康现在是一等侍卫，当朝最年轻的二品官，大清多少朝中重臣都是从侍卫干起的，福尔康起点已经是不能再高了，过几年他从侍卫中退下来，皇帝再直接给他个一等公的袭爵，然后塞进兵部或者户部，未来前途光明不会亏了晴儿。
　　还珠格格小燕子，皇上名义上的义女，这次正式地被计入了玉牒，封号和硕和庆格格，记在纯贵妃名下，指婚到了蒙古，嫁给超勇亲王凌策之孙拉旺多尔济，这位二十五岁的猛男在比武的时候很不客气地摔倒了三个宫中武师，还在乾隆玩刺客游戏时抱起石头把第一个“刺客”砸倒了，给乾隆留下的印象不错。芳嫔听头三位指婚的对象还没怎么感到意外，但是听到小燕子的指婚对象后真的傻了半天，这个拉旺多尔济明明会是将来七格格的额驸，也就是自己上辈子的女婿，怎么会一下子大了那么多岁变成小燕子的额驸？小燕子算是捡到宝了，拉旺多尔济将来能袭爵亲王，如果她的身体能好好调养不像七格格那么弱是能长久享福的。
　　小燕子对指婚表现得轻松愉快，她知道太后容不得私生女在面前晃悠，早就恨不得把她远远嫁了，自己到底还是个冒牌货，在天子脚下多说多错，跑到蒙古去多少年不回来一次，自己大可以海阔天空。如果拉旺多尔济是个粗鲁的人，按规矩自己也有宫里的嬷嬷挡驾，如果他还算不错，蒙古天高皇帝远，谁又能拦住自己一个尊贵的格格！
　　相对于小燕子的轻松，景阳宫里的空气紧张得让人窒息。五阿哥的情绪一直坏了五天，然后在听到还珠格格被指婚到蒙古，他蹲在地上，紧紧地攥了拳头，就差掉下眼泪来。他这五天过的是胆战心惊的日子，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本来是想让小燕子和她的亲哥哥团聚，本来是想让小燕子听听自己的心声，本来是想安慰蒙丹和含香一对有情人。可是谁能想得到，谁能想得到出了刺客那么大的事？那天五阿哥准备了两套萨满法师的服装让箫剑和蒙丹混进去，可是恰巧箫剑有个交情不错江湖朋友说也要跟进去帮助箫剑打掩护，这人对萨满法师的东西确实有些了解，而且整天晃着个笛子像是个文弱书生不容易惹出乱子，五阿哥也就同意了，让福尔康从宫中找了套太监服装给此人换上。谁知道这家伙半路溜出去就大开杀戒，而后被抓住咬舌自尽，宫中密探们发现他背上有朵纹身的莲花！分明白莲教反贼！
　　五阿哥都后悔自己趁乱在父皇到来之前把蒙丹箫剑送出宫，这两人出宫之后自己的人派出去找也也找不到，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知道蒙丹是怎么回事，可是对箫剑却完全不了解，他只是自称小燕子的哥哥自己就认定了，现在想想他张口闭口“闯江湖”“箫剑江山诗酒茶”，自己一个皇子是怎么就轻信了这样的江湖浪子的话？现在闹出了刺客，父皇寒心，太后也受惊伤心，诚嫔娘娘等一帮人不是丢了性命就是残废，自己还能再蠢一点么？现在小燕子的指婚也已经下来了，自己迷迷糊糊绕了那么多弯路只想着要小燕子喜欢上自己，结果忘记了格格是要皇上决定指婚的！
　　博尔济吉特.拉旺多尔济，黄金家族的亲王世子，永琪知道小燕子这位指婚额驸的分量有多重，那是个未来的亲王，就是固伦公主他也配得上！现在想求皇上对这位世子悔婚基本是不可能的，小燕子在皇祖母面前总是个不合规矩的私生女，嫁到蒙古是最好的选择，蒙古青年中这位世子是拔尖的，根本没有理由劝皇上悔婚。除非......在小燕子大婚前让她和紫薇各归各位，紫薇去嫁拉旺多尔济，自己和小燕子没了血缘关系，嫁娶正常。五阿哥暗自下了决心，虽然紫薇嫁到蒙古有点对不起好兄弟福尔康，但是他已经有晴格格注定要和紫薇无缘，紫薇作为私生女能嫁给亲王世子，福尔康应该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