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渊记》居然有姜

12、赴宴团圆

　　慕涵一夜没睡，就这么将药毒发作硬生生地熬了过去。
　　她实在是累极，所以哪怕天光大亮，也很快又坠入黑沉的梦里。
　　再次醒来时，她模糊看见床边坐了个人。
　　她登时警惕起来，却在看清那道身影是幕夫人时愣了下。
　　慕涵支撑起身子，淡淡道：“夫人早。”
　　“下次进我房间前还烦请让我的丫鬟通报下，不然我这副邋遢模样怕吓到夫人。”
　　慕涵有点起床气，再加上她煎熬了一晚上，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看起来脸色很差。
　　“现在可不早了，已是下午了。阿涵可是不舒服，怎么睡到现在？我让你父亲帮忙请太医为你瞧一瞧。”
　　慕夫人眼里满是关心和疼惜，却不像从前那样会伸手轻抚她的发。
　　她这副模样让慕涵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但同时她人也清醒了几分，委婉谢绝道：“上次进宫拜见圣上和皇后娘娘时已经给太医看过了的，我一切安好。”
　　“不知慕夫人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她已然清明的双眸悄然扫过慕夫人那双稍显局促的眼睛。
　　“过几天便是团圆节了，皇后娘娘要办宫宴，到时候我们全家一起去，你这几天好好养养身子。”
　　不用慕夫人说，慕涵也没甚力气折腾出门的事情，所以只是低低应了声“好”。
　　慕夫人继续说道：“我已找织金阁按照上次给你量的尺寸做了新的衣裳，宴会那天一定给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终于说到正题了，慕涵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慕夫人有心了。”
　　慕涵这一句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的客套话让慕夫人微怔，但很快又端起温婉的笑容，说道：“那阿涵你好好歇息，想吃什么就让小厨房给你做。”
　　“谢谢慕夫人。”
　　慕夫人张了张嘴，却也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去了。
　　慕涵躺回床上，心下发冷。
　　她知道，慕夫人这番举动，是想给她寻亲事了。
　　团圆宴五年一办，而且这宫宴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一点是，每次总会促成一两对佳偶，被人传为美谈。
　　虽然大家心知肚明，这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将早已定好的亲事归功于天家赐福，但逐渐地，大家也将团圆宴当成了年轻辈的公子小姐们彼此认识的机会。
　　她一点也不意外慕夫人会借此机会做打算，毕竟她已是待嫁之年，下面还有个等着嫁给容将军的慕婉。
　　他们应该是急着将她嫁出去，别耽误了慕婉的婚事吧。
　　呵，团圆宴，真是讽刺。
　　家人团圆，于现在的她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慕涵足不出院子地过了好几日，直至宫宴那天，慕夫人怕秀秀手艺生疏，特地派了贴身丫鬟来为她梳妆。
　　丫鬟给她梳的是垂云髻，是从前慕夫人最爱看她梳的样式。
　　眉心再点上一点小的精致淡粉色花钿，不会过分招摇，还能衬得容色如玉。
　　再换上淡紫色的锦缎云裳，将她的修长身形勾勒得刚刚好。
　　看得秀秀眼睛亮亮的，转而又是有些担忧，“小姐，你今日真的要带我去么？我胆子太小了，怕给你跌了面子。”
　　她知道自己太怂太没用，跟着这样好看高贵似天人的大小姐，就像是金玉旁边摆了个砖头，平白给自家小姐降身价。
　　“胆子都是练出来的，不怕。”慕涵摸了摸她的脑袋。
　　“嗯！”
　　收拾好之后，她便带着秀秀早早去相府门口等着。
　　白天是为朝臣设的宴席，所以慕相爷和慕清胥此时已在宫里。
　　而她要和那对真母女一同去宴会。
　　正亲热地挽在一起走向门口的慕家母女在看到她时俱是一愣。
　　慕婉底子不差，今天打扮得也十分好看，能看出来慕夫人是用了好一番心思的。
　　但是在看到今天这样的慕涵时，她脸上还是闪过一丝阴影。
　　慕夫人却是笑道：“我的阿涵和婉儿今日怕是要将其他小姐都比下去了。”
　　慕婉脸颊微红，撒娇道：“都是娘亲梳妆梳得好。”
　　慕涵冷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这副母慈子孝的温馨画面，神色未有不平不忿。
　　慕夫人倒是莫名感到有些尴尬，手依然牵着慕婉，喊道：“走吧，都上车，宫宴可不能晚。”
　　相府这次备了两辆马车，想来是有意安排的，不过也刚好随了慕涵的意。
　　她等慕夫人带着慕婉上了前面的马车之后，才带着秀秀坐到第二辆马车之中。
　　这样最好，大家都自在。
　　马车一路驶到宫门前。
　　已有不少世家女眷已经到了，关系好的便聚在一起走。
　　慕夫人和慕婉一下车，身边便围了几家夫人，一副亲热模样。
　　可等到慕涵下车时，她们一个个却忽然安静了几分，眼中既是惊艳，又是忌讳。
　　她们所忌讳的，无关乎名节那些事。
　　而远处的慕夫人看到了她，神色却露出几分为难，显然也是有些抗拒慕涵过来。
　　慕夫人担心的是，慕涵的名声已经不好了，若是再耽误到婉婉在贵女圈子中的交际…
　　她的想法，慕涵一眼便知。
　　心里不像之前那样容易酸涩了，只是抑制不住地沁着寒意，像是放了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慕涵微微一笑，没有再向慕夫人和慕婉那边走，而是带着秀秀径直走向了设宴的宫廷。
　　慕夫人放下心来，对几家夫人道：“别见怪，阿涵这孩子从北境回来之后性子就有些变了，不大理人。”
　　几位夫人面面相觑，随之便是一副懂得都懂的体贴模样，嘴上不住地宽慰着慕夫人，夸慕婉乖巧懂事。
　　而另一边慕涵刚进殿内，慕清胥就过来了。
　　他皱着眉头道：“怎么不和娘亲还有婉婉一同进来，是不是又闹别扭了？今天是团圆宴，你是想让大家看相府笑话么？”
　　慕清胥好几天没来找她茬，今天一听，还是熟悉的味道。
　　慕涵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很直白地反问道：“我现在的名声这么不好，你让我一天到晚跟着你妹妹，是想我败光她的人缘么？”
　　慕清胥如鲠在喉，脸色生硬，半晌才憋出来话。
　　“总之你今日懂事些，别像上次在长公主府一样给婉婉寻不痛快。”说罢他扭头就走，像是生怕慕涵回嘴。
　　“你说你惹她干什么？又说不过她。”容辰见慕清胥板着脸走回来，有些想笑。
　　“她那张嘴越发刁钻了，真是应该好好教训。”慕清胥眼色晦暗不明。
　　容辰看他这副模样，倒是心中升起些奇怪的不悦。
　　他心知哪怕慕清胥要对付慕涵，也绝对玩不过她。
　　但是慕涵身边日日放着这样一个对她心存不善的人，他还是不大放心。
　　这几日还是寻个由头，劝皇帝把慕清胥外派出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