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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破戒 ...

  •   “补肾阳,肾阳虚者膝酸软冷痛、畏寒肢冷、面色苍白或黧黑、神疲乏力、阳痿、早泄。”
      明澈看见男孩儿愣住了,笑得挺得意:“这也想考我,我虽然接诊不多,但背书可很勤,你考我药的用途,打错算盘啦!”
      “你,你一个和尚,也能学这些吗?”
      “和尚怎么了,学医还能破戒?”
      “不对,不对。”男孩儿醒悟,明澈接诊不多,这是个纸上谈兵的主儿,“你知不知道那男人有什么症状才开的这个药?”
      “呃,膝酸软冷痛、畏寒肢冷、面色苍白或黧黑、神疲乏力、□□冷淡、阳痿、早泄。”
      越说声音越小,医馆接诊,他向来能旁听,可他却没功夫每个病患都去守着,这个患者他没关注,不知道标准答案,只能把能说的全说了,自己也觉得荒唐。
      明澈只当小东把他考倒了,一时间有些丧气,小东却笑得不行。
      “哈哈哈哈,哥你真逗,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人还能按照书上得病不成,还,还每种症状都有,他得有多虚哈哈哈……”一边笑,一边说,“我告诉你,这人呐,他其实就一个毛病。”
      “什么?”
      “就是,”话说一半,小东硬生生截住了话头,也收了笑,“哥,我不知道能不能告诉你,你是和尚,知道了要破戒。”
      “但说无妨。”且不说压根没什么知识是和尚知道了就破戒的,能从庙里出来,踏入尘世,来这医馆,明澈心里早已不把大多数清规戒律当回事。
      “真会破戒。”小东看他无动于衷,补了一句,“色戒。”
      “我看世间女子,都如红粉骷髅。”这次是明澈的主场了,“色即是空,别人修行要悟道多年,我懂事起便明白。”
      “你在庙里长大,出来就进了医馆,懂事起除了老头和小孩儿就没和旁人打过交道,你能知道什么是女色?”小东颇看不上这纸上谈兵的家伙。
      “我在庙里,见过许多女施主,在医馆,患者里也有诸多女子,不乏美人,各有千秋。”明澈看着冷静,心里已经隐隐不耐,这小孩儿太不把他当回事。
      “你看过春宫没有?”话一出口,小东就后悔了,这小和尚别告诉爷爷才好。
      但他其实还高估了明澈。“那是什么?”还真触及知识盲区了。
      眼见着小东的笑得意味深长,明澈还以为这小孩儿是因为考倒了他才高兴。
      “我告诉你,你别告诉爷爷。”“老爷子也不懂?”“不是,总之……你别说就是了。”“行行,别卖关子了。”
      四更天后,其他孩子们起来换班,小东引明澈来到自己的卧房,神神秘秘地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本小册子。“明澈,你背着窗户看啊,别给人发现了。”
      明澈瞥他一眼,颇有些嘲讽的意思。一本小册子,里头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宝贝不成。
      翻开第一页,明澈被狠狠震撼到了。
      “这是,在干嘛?”他有点艰难地转过头去,问道。
      “是啊。”小东第一次看他这么震惊,好玩儿极了,这和尚平时总有点端着,拿长辈的架子教育他,这副表情真是难得。
      “是什么?”
      小东乐坏了,喜气洋洋,都不害怕被发现了:“你是真的一点也不懂啊,也对,你是和尚。”
      接下来,明澈被比他小两岁的孩子,上了一节课。
      回到自己的卧房,明澈还有点迷糊。
      世界多么奇妙啊。
      他想,佛家典籍里没道理不教这个,也许他出寺庙的时候太早,还没学到。
      也许师父的收藏并不够多,未曾涉猎。
      那些画面也未曾使他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如果女色便是如此,那他也无甚兴趣。
      嗯,对,他还是佛家子弟里天赋最出众的,天生寡欲,而非无知导致的无欲。
      放心了,睡觉。
      但脖子上的剑伤刚刚结痂,伤口深了点,又疼又痒,醒着还没觉得,睡下尤其明显,又兼今天刚接收从没听过的知识,明澈睡得不大安稳。
      罕有地,做了个梦。
      梦里,给他留下剑伤的少女眉头微蹙,眼里有点点痛苦的意味,但似乎和她说起战乱时的痛苦不太一样。
      少女脖颈修长,有水珠滑下。是雨水吗?
      明澈伸手,想替她擦去水珠。但刚一动,脖子上的伤口突然猛烈地疼起来,少女的脸离他那么近,近得很危险。
      难不成那柄剑已经把我的脖子贯穿了?
      我还活着吗?
      明澈目光下移,有点紧张,想看看脖子上抵着的剑。
      无可避免地,他的余光也看见了眼前的人,离他那么近。
      他看到了睡前新学的知识。
      第二天醒来,明澈坐在床上怔愣半响,第一次在白天去洗了衣服和床单。

      已经两年了啊。
      两年间,战火纷纭,死伤无数,医馆里也难有宁静,昔日的小学徒在无数次实践里精进了技艺,李家将军战死,长子殉国,谋士登基。
      偶尔还是会梦见,连面目都模糊了,但明澈知道是她,却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做两年的那个梦,毕竟只是一面之缘。
      而今梦中的故人就在他眼前,眉眼已经长开,气质威严却难掩姝丽。比记忆中,更难忘。这下再别,估计他得再梦二十年。
      只要别因为欺君之罪被砍头。
      “贫僧,虽,曾与陛下有过一面之缘,但,陛下日理万机,想来忘记我等,也是常事。陛下不提,贫僧不敢,不敢借此烦扰陛下。”
      磕磕绊绊的。丢人啊!
      明澈想着,一句话就丢脸到这个份儿上,赐死也好。他已经脸红了,自己却不知道。
      虽说眼下圣上半真半假地吓唬他,却没有真想把他怎么样,这和尚两年未见,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还是那么胆小,真有意思。

      “朕与高僧既是旧识,就没有烦扰一说。刚刚那话严重了些,还望不要见怪。”
      李煦引他进到书房内,谈起了正事,“江南此番疫情凶猛,若非高僧相助,必不能在短短两个月内控制平息,想来高僧也有济世救民之心,与那一般念经的和尚不同。若高僧有心为天下人排忧解难,便暂且留下,与朕的御医一起,研制出一副能根治疫病的药方,如何?”
      听出李煦对“一般和尚”的轻蔑,明澈勾了勾唇,知己啊。又听到研制药方一说,李煦更觉得说到了心坎儿里。
      自前朝末年以来,江南一带常有疫情,每年的轻重程度不一,轻时只是头疼脑热、食欲不振,重时却会要人性命。今年的疫情尤为严重,江南一带染病人数陡然增加,年轻人虽大多熬了过来,老人小孩却会在染病不到半月便身亡,一时间人心惶惶。
      明澈游历多地,见过许多疑难杂症,前一年路过江南,便治疗过疫情,早留了心,见多识广又遍阅古籍,好不容易找到治病的法子,却也只是能缓解罢了。经他救治的人不至于病入膏肓,却还是断断续续地受病痛折磨,未有痊愈。
      明澈认为,自疫情出现的那一天起,直到如今,凡是染病之人,从未有真正痊愈的,否则何至于年复一年地爆发疫情。
      然而民间无论是医师还是百姓,皆以为一时症状减轻便是痊愈,他常开的那几副药已被吹捧为神药,而他本人也落了个高僧的名头。
      皇帝倒是懂得实情。倒也正常。聪明人都该明白这道理。
      只是这治病的方子,与御医一同商讨,怕是永远也不会有结果。
      “陛下,恕贫僧斗胆,此疫非御医可解。”
      “何出此言?”
      “陛下有所不知,宫中御医多为世家子,祖祖辈辈生活在京都附近,大多从未下江南。江南疫情蹊跷,未曾传染至北方,便是由当地气候所致。御医虽医术高超,却不懂得江南的气候,怕是难以对症下药。并且,依贫僧之见,此疫虽发于江南,根源却在更南方。”明澈抬起头,与皇帝对视,一字一顿道,“南疆。”

      这和尚两年不见,长高不少,模样也有些变化。之前看着有些太俊秀,显得文弱。如今棱角分明,反倒更俊俏几分。李煦一边听他说话,一边细细打量,觉得颇为赏心悦目,猝不及防与他对视,心里猛地一跳。
      李煦反应了几秒,方才说道:“朕便依你,若能前往南疆求得根治之法,于国于民都是不世之功。前往南疆,所需人力物力,高僧开口便是。”

      就,依我了?都不问问为什么是南疆吗?明澈受宠若惊,这皇帝突然这样好说话,他反而有点不适应了。“谢陛下!”赶紧答应,慢两秒皇帝改口咋办。
      明澈出了门还在疑惑,总觉得皇帝有些阴晴不定,这事儿答应的太顺利,反而让他没底。
      等人走了,李煦才回过味儿来。自己刚刚答应得太马虎了,不过君无戏言,此时反悔更不妥。
      思来想去,李煦决定先把明澈留住,观察几日,这和尚的医术自然信得过,只要未曾说谎,便派人护送他去南疆。
      明澈刚走两步,就被后面追上来的宫人叫住,在心里长叹一声。
      唉!就知道皇家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明澈已经准备好了一大套说辞,来表明南疆对于抗疫而言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宫人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却只是让他在皇宫内住几日,又加了些诱饵,说什么高僧此行辛苦,若去南疆,山高路远更加艰辛,宫中必将日日准备珍馐,为高僧践行。
      明澈大喜,一口答应。
      但皇家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破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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