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弓又茵

2、第 2 章

　　许笠放下书包，扫了眼趴在桌上正准备进入冬眠状态的康契。
　　这人上辈子是条大蟒蛇吧。
　　都眠了几个月了，还没清醒，进教室就开始睡。
　　“许笠，吃早饭不？”高泽兰从后门进来，站到她桌前问。
　　许笠点点头，“吃，帮我带一份。”
　　“行。”高泽兰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就出去买早餐了。
　　二中食堂最好吃的当属二档口的卷饼，色香味俱全，饼还大，料也足。高泽兰早饭最爱吃这家的卷饼，偶尔还会跑腿帮许笠和康契带。
　　但如果康契一进教室就开始睡觉的话，那就不用管她了，她能直接睡到第三节下课，没空吃东西。
　　许笠摊开书，接着昨晚没看完的地方继续看。
　　没几分钟，高泽兰带着热腾腾的卷饼归来。
　　“给。”高泽兰把卷饼递给她。
　　许笠接过饼，“谢了。”
　　“客气，顺带的事儿。”高泽兰说。
　　许笠看了眼康契，把饼放到她鼻子边晃了晃，“香哦，不吃吗？”
　　康契“啧”了声翻了个面继续睡。
　　看来是不饿。
　　也是，饿的话她早爬起来直接抢了。

　　第一节下课，暴哥进教室吼了声：“班长出来帮忙抬下桌子。”
　　暴哥是1班班主任，之所以叫暴哥，是因为他年龄不大，说话简单，走路快，脾气还有点儿小暴，班里同学都一致认为这名儿挺适合他的。
　　暴哥知道自己在江湖有这么一个称号后，冷笑了几声欣然接受了。
　　许笠抬起头看着门口。
　　抬桌子？
　　班里桌子不够？还是哪位同学修炼把桌子修炼坏了。
　　等班长抬着一张桌子进教室后，许笠有了答案。
　　哦……是转来了新同学。
　　一男一女，跟在班长屁股后边儿也进了教室。
　　“女生坐高泽兰旁边，就那空位。”暴哥站在门口，对着班长示意道：“男生坐赵知礼的位置，他休学了，把桌子抬出来搁我办公室去。”
　　班长点了点头，转过身对男生说：“就那儿倒数第三排，只有几本书在桌上的那个。”
　　男生抬着桌子就过去了。
　　班长又扭头对女生说：“你跟我过来吧。”
　　高泽兰原本还在游神天外，突然看到班长带着一个女生朝自己靠近，一下子清醒了。
　　“你的位置在这儿，我去给你拿凳子。”班长放下桌子，归置了一下。
　　女生点点头，“谢谢。”
　　班长又嘿咻一声扛起赵知礼的桌子去了暴哥办公室，顺带还得把两位新同学的凳子带回来。
　　高泽兰偷偷看了女生一眼，就一眼，然后就没敢继续看了。
　　谁来告诉她，这是人类能长出来的美貌么？能好看成这样？
　　那嘴那下颚线那双眼皮，一切都恰到好处。
　　还白。
　　脖子还那么修长。
　　当之无愧的女娲炫技之作。
　　高泽兰收回了视线，她怕自己再多看几眼得流口水。
　　不是她变态，是真好看啊，好看得她找不到词表达，非要她表达的话，就只剩“我去”“我靠”“我的天”了。
　　平平无奇的连帽衫穿在女生身上都像t台时装秀。
　　一堆人会疯狂要链接的那种。
　　过了没多久，班长提着两个大口袋，左右胳肢窝各夹着一个板凳回了教室。
　　“你的校服，板凳。”班长一一放下手里的东西，“诶，对了，你是穿一七零的吧？”
　　女生点头，“是，刚刚老师问了。”
　　“哦，那没拿错，暴哥还以为记错了。”班长说。
　　看女生在反应“暴哥”是谁之后，他又说：“暴哥就是我们班主任，就刚刚走路特快那个。”
　　女生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班长看着女生摆好凳子，把校服放进了柜子里，感叹自己使命完成了，就回了座位。
　　高泽兰憋了好几口气，心里抓耳挠腮的，十几分钟过去了，她都还没想好怎么跟女生搭话。
　　不说话会不会显得她很不好相处很高冷啊，她不走这个人设啊。
　　这时，暴哥瞬移到了门口，伸手拍了拍门，站直身子说：“这俩新同学，丁岁，肖风。”
　　暴哥素来不爱搞自我介绍那一套，包括刚开学的时候也没让同学们自我介绍。
　　他说觉得土，而且尴尬，大家又不是非得那一天认识，介绍了也记不住，还说他念书的时候班里同学的自我介绍他一个都没听进去，白费那功夫干啥。
　　必要的时候他都直接念名字，给大家认识一下，就像现在。
　　说完暴哥一个闪身走了。
　　不知道的以为后边儿有狗在撵他，那么急。
　　高泽兰收回视线，眼睛无意扫过了一旁的丁岁，她连忙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脸。
　　天姥，看多了感觉都要被她勾引走了。
　　等等，为什么要用勾引这个词。
　　高泽兰，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
　　肮脏！
　　龌龊！
　　下流！
　　况且这能叫勾引吗，这都是你自个儿一厢情愿，不许污蔑别人！

　　大课间，许笠去了小卖部买水，康契还在睡，没有要转醒的样子。
　　高泽兰半躺在手臂上，百无聊赖地抠着指甲玩，她还在思考怎么自然地跟同桌说上话。
　　没错，几节课过去了，她还没找到机会搭话。
　　教室里补觉的补觉，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
　　不学无术二人组破天荒地没出去惹是生非，而是披着永远穿不端正的校服慢悠悠地走到了丁岁旁边站着。
　　丁岁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有人说过你很漂亮吗？”不学男看着丁岁说。
　　丁岁被震惊得一时没说出话来。
　　无术男手臂搭在不学男身上，吹了一下口哨，“仔细一看确实漂亮，我们班班花又得换人咯。”
　　“是啊，比我们班这些女的都好看。”不学男说。
　　丁岁也没懂这是什么操作，只是看着面前的人，没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啊？”不学男问。
　　丁岁抿了抿嘴唇，“丁岁。”
　　“麦穗的穗?”不学男又问。
　　“岁月的岁。”出于礼貌，丁岁即使想装没听到，也还是回答了。
　　不学男吊儿郎当地抖着腿，又扯了扯快要抖得掉下去的衣服，“你有男朋友么？”
　　丁岁眉心一跳，觉得这人也太唐突了，犹豫了半天才回了：“没。”
　　不学男笑了一声，“我也没有女朋友，那我们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丁岁无语得都找不到语言来精准形容此刻的心情。
　　“咋样，这不是挺好的？”不学男明明看出了她的抗拒，却还是问了一句。
　　“不了。”丁岁说。
　　“我觉着挺好啊。”
　　“我觉得不好。”
　　“谈个恋爱又不怎么样，高中谁不谈恋爱。”
　　丁岁现在真是一点儿礼貌都不想留了，她面无表情地说：“不用，麻烦你不要来打扰我。”
　　高泽兰想破脑袋都没构思好该怎么跟新同学搭上话，就这么被俩二百五抢先了。
　　见不学男还要说什么，高泽兰出声打断：“她说了她不想。”
　　“别管闲事儿。”不学男瞟了眼里侧的高泽兰。
　　无术男看丁岁和高泽兰都没吭声，接着说：“我们跟她说话是给她面子，新来的没人理多可怜。”
　　丁岁被他这话搞得大脑都宕机了。
　　高泽兰看着她，语气柔和地说：“别听他瞎扯淡，这人就一弱智。”
　　“高泽兰，你他妈就爱多管闲事是吧？”不学男瞪着高泽兰。
　　高泽兰嘴角抽了抽，“我不觉得这是闲事，你们骚扰人家还有理了？”
　　不学男立马来劲儿了，“谁他妈骚扰了？”
　　“你啊。”高泽兰微微抬起下巴点了点他。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无术男这死狗腿子出来护主了。
　　“别学两句话就拿出来用，这话说的是你，傻冒。”高泽兰不服气，怼了回去。
　　不学男眉头紧皱，不悦地说：“操，你今天非要跟我抬杠是吧？”
　　康契本来就没睡多死，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睁眼，这会儿算是弄清楚情况了。
　　前排同学的说话声逐渐小了，都停住了嘴看着后面，被吵醒的同学也纷纷看向后排的几个人。
　　康契从兜里掏出手机，微微用力扔到桌上，在静下来的教室里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管好你那张嘴会死是吗？”康契说。
　　不学男慢慢扭头，看着康契，“关你什么事儿。”
　　康契耸了耸肩，“不关我事儿。”
　　“那要你逼逼？”不学男说。
　　康契扫了他一眼，“一班写你名字了，其他人都不能说话?”
　　不学男蹬鼻子上脸，“就写我名儿了，你能怎么着？”
　　康契都懒得回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高泽兰看到这个白眼笑出了声。
　　“笑你妈。”不学男骂了句。
　　多少有点儿气急败坏了。
　　康契起身，径直走到不学男面前，直勾勾盯着他，“我说了，管好你那张破嘴。”
　　“操，你们真他妈一群事儿逼。”不学男又睨了眼高泽兰，“是不是女的都爱多管闲事啊。”
　　康契皱了皱眉，“听你说话比拉不出屎还难受。”
　　“康契，别你妈逞能，滚远点儿。”不学男说。
　　“哦。”康契应了声，但没动，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不学男顿时火冒三丈，更加气急败坏：“看锤子看。”
　　“嗯，面前有挺大一棒槌。”康契慢悠悠地说，生怕他听不到。
　　不学男上前一步揪起她的衣领，“识相，就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果然，被说中了就是会破防。
　　只可惜康契比他高，所以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滑稽。
　　康契叹了口气，拽住他揪她衣领的那只手，肩膀抵着他的手臂快速转身送了他一个过肩摔。
　　旁边的无术男都傻眼了，他没想过康契会来这么一出。
　　该说不说，摔得还挺利索。
　　康契直起身，撇了撇被揉皱的衣领，“让你别说话，你就听着。”
　　班长进教室听到情况朝这边走过来，“诶诶诶，你们这差不多就行了，成天吵来吵去打来打去，真要把班里整成角斗场啊。”
　　“他骂了这么久，过瘾的是他又不是我。”康契看着四仰八叉瘫在地上不起来的不学男。
　　许笠从小卖部回来，看见教室门口一堆人围在一起，扒开趴在门上的两个人往康契面前走，“怎么了？”
　　“没怎么。”康契说。
　　许笠只扫了一眼就清楚了个大概，康契不会无缘无故就跟人起争执，但她也不好多说，只说了一句：“快上课了。”
　　班长散走其他班看热闹的同学，“上课了，回班上课了。”又扭头看着康契，“他就是嘴贱，你们在教室里吵，等会儿暴哥来了还不好收场。”
　　班长看康契没动，又说：“班里三天两头就吵架，我看着头疼，一个个的劝也劝不听。”
　　康契的确也没心思再纠缠，主要的目的就是让不学男闭嘴，他这会儿闭嘴了，也没有纠缠下去的意义，点了点头说：“行。”
　　她抬脚跨过地上的不学男时，又踹了一脚。
　　不学男抬起脑袋，狠狠瞪着她，“泼妇！”
　　康契看向班长，“班长，你看他又骂我。”
　　不过她脚也没闲着，又踩了一脚，踩哪儿了没看，反正盲踩，踩不够还左右碾了碾。
　　“我操！你个狗！”痛得不学男差点儿弹跳起来。
　　班长仰天叹了口气，“行了，说人家干啥，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啊……”
　　康契挑了挑眉，回了座位。
　　许笠看着她坐下，也回了位子，把买的水递给她，“咋了这是。”
　　康契接过水喝了两口，“没咋，吵了几句。”
　　“又是让新同学跟他谈恋爱？”许笠用脚拇指都能想象出来。
　　“这你都能猜到。”
　　“脑子里成天就只有这点儿东西了，他见个女的就要去搭两句话。”
　　“嗯。”康契把水放进柜子里，拿起桌上的手机玩。
　　许笠看她不愿意继续说也没强求，前桌大好人，给许笠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整个经过，包括康契那个漂亮的过肩摔。
　　前桌刚说完准备转身，康契收起手机，补了一句：“最终康契和高泽兰战胜贱人，一班的生活恢复了往日的祥和。”
　　许笠笑了出来，“一班的和平小天使非你和高泽兰莫属。”
　　“那是。”康契丝毫不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