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等待候鸟

16、第 16 章

　　美西早上9点，周正刚结束完室内篮球训练，就收到了微博私信“郑曜，有事找。”他坐在篮球场上纳闷，尤欢的男朋友找他干嘛。他发过去一串号码“加微信。”

　　雪衫出现在周正的列表中，二话不说的微信电话把他吓了一跳，原本想挂掉的电话，转念想却细思极恐，国内凌晨一点，冬天，给他打电话，他接了电话，只听见“你能不能现在过来，把尤欢接过去。”

　　一个小时的电话内容，让周正翘掉了接下来一天的课，他奔上老爸给的丰田，快马加鞭的往尤欢妈妈的家里赶，开门的是尤欢妹妹翁尔，她笑意盎然的跟她打招呼，“周正哥，你怎么来了。”
　　周正顾不上这么多，他推开门走进屋子里“我找翁姨，现在就要见她。”翁尔跟在她的身后“我妈在吃早饭，你进去就能看见她了。”

　　翁丽华拿着平板在处理工作，身为连锁餐厅合伙人的她早就不需要去店里看管，每天的时间清闲的很，保养的还算恰当，布满茧的双手出卖了她的年纪，“小正，今年怎么来看你阿姨我啦？”
　　周正快速的拉开椅子“翁姨，阿欢出事了。”一旁站着的翁尔还没反应过来，周正便催促着，翁丽华订最快的飞机票，一起和他回国接尤欢。

　　在停课的最后两天，翁丽华和周正出现在郑曜的眼前，郑曜开门就看见了翁丽华，黑色的发丝里藏着几缕银发，眼眉不如尤欢英气，但是眼神却是犀利。尤欢就着鼻音叫着郑曜，情绪的起伏和飘忽不定的天气早就压垮了尤欢的身体，感冒了好几天，病情依然不见好转，她走出来攀上郑曜的另一只手撒娇道“我不想再吃药了，我能不能不吃呀，哎呀，你快把门关上，天气好冷。”在尤欢伸手拉门的那一刻，她看见了翁丽华。

　　翁丽华看着这个自己快两年没见的女儿，脸色苍白，眼周乌青，手骨瘦到血管突起，眼睛里全是防备，她往后退了一步，躲在了那个男生的身后。

　　周正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冲进屋内，打量着尤欢的一切，还不算太糟，至少人是干净的，直到他们在客厅坐下，尤欢都一刻不停的黏在郑曜的身上。饶是他好脾气，照顾着尤欢的小情绪。

　　翁丽华平时风风火火惯了，坐下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跟尤欢说“等后天复课了，马上跟我去办手续去美西读书。”
　　尤欢哪能听这种话，直接应激反应“我不想去，我就待在中国，哪也不去。”
　　翁丽华气的把手机往沙发一摔“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要死不活的像个人吗？先不说别的，跟一个男生不清不楚的纠缠在一起，让别人怎么说，你必须跟我去美西？”
　　周正不知所措的看向郑曜，后者则是一话不说，用手不断的摸着尤欢的头，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在场的都知道翁丽华是尤欢心里的一根刺，手指甲快嵌进尤欢的手掌里“那你呢，我难受的快要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翁丽华指着尤欢，语气激烈“尤欢，我告诉你，全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给你吃给你用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你少来给我上纲上线。”
　　尤欢扯出了一个冷笑“你也没围着我转过。”随即，因为太气愤，胃里一直冒胃酸，跑去厕所干呕。
　　周正看着干呕的尤欢，不断拍着尤欢背的郑曜，他后悔了，心里暗暗骂“真他妈不应该带翁姨过来。”
　　“你待会跟周正待一下好不好，我想跟你妈妈谈谈。”语气很平缓，尤欢眼神空洞的抓紧他的手“你能不能不去。”像一个撒泼的小孩，眼泪又开始潺潺的流出来。
　　郑曜蹲在厕所里擦掉她的泪水，“地板上凉，我带你去房间，就几分钟，说完我就来房间找你。”
　　直到过了很久，尤欢才点点头，郑曜才出去，走的时候拍了拍周正的背“麻烦你了。”

　　楼下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平心而论，翁丽华再怎么刚硬，面对这个照顾了自己女儿这么久的人，还是会放软口风“这段时间，阿姨谢谢你照顾尤欢。”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这里是五万块钱，不是很多，也算是感谢你为尤欢做的一切，以后希望你就当尤欢没出现过，好吗？”
　　郑曜的头突突跳，他没有办法想象尤欢的生长环境，不被接纳的情绪，消失的父亲，刚硬的妈，他拿起牛皮纸袋，反问“阿姨，如果这五万块钱，我不要，您能好好跟尤欢说话吗？”

　　翁丽华想不到郑曜会这样回答，郑曜动了动嘴唇又说到“我不要钱，我只要她好好活着，尤欢最近的情绪变得越来越糟糕，即使她不让我知道，在厕所用自己藏的小刀割自己的手臂，出来的时候再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用厚毛衣盖住，还有经常睡两三个小时就被梦魇惊醒，每次看到她这样的时候，我总是觉得有一股刀在慢慢的磨自己，刚开始的时候，我天真的以为我自己能够拯救她，可是我错了，阿姨，是她拯救了我。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所以，我求您，就当是可怜我，在美西的时候，好好的跟她说话，对尤欢好一点。”

　　周正看到尤欢面无表情的坐在飘窗上，环抱着自己，不说话，眼泪一直在流，事情比上一次还糟糕。他走到飘窗上坐下，“你说，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现在就帮你欺负回去。”对面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周正又无可奈何的补充道“你不是喜欢新西兰吗？我大学申请交上去，等到你生日的时候，应该会很闲，到时候我们去新西兰过秋天。”尤欢还是呆滞的坐在了飘窗那里，直到郑曜开门，她才一路小跑过去，稳当的抱在郑曜的身上。

　　“怎么这么久，她有说一些难听的话吗？”尤欢摸着郑曜的脸说到，后面她语气又转“你是不是也想让我去美西，我说了我不想去，不想去，你们能不能好好听我讲话，能不能问问我意见。”

　　周正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开口直言“尤欢，你理智一点，你现在就应该去看医生，美西的治疗环境比这里好多了，况且，你要他怎么照顾你，他高三要复课了，高考就在半年之后，你至少得让人家安心复习吧。”

　　理智让尤欢后退跌坐在地毯上，她低下头，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郑曜回头盯着周正，示意他别在说下去，他摸了摸尤欢的脸“不是的，你不是我的累赘，欢，等高考结束，我就去旧金山找你，现在是12月20号，6月10号你就到机场接我，一言为定，嗯？”郑曜拉出了小拇指，准备和尤欢拉钩，一个小小的章就盖在两个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