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十殿阎罗晋升酆都大帝失败后》岁槿

14、第14章

　　手心的触感消失，骤然出现的画面也随之消散，曲九看着静静地躺在自己手心里的那枚金钗，骤然升起一种感觉，就在刚才，这枚金钗最后的使命也已经完成，它将千年前的故事带到了这世间，如今已经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一枚钗子。
　　可最后雾气般的触感是什么？
　　金钗的主人是姜六，杨小雨的前世，当最后一个梦做完的时候，杨小雨也就看完了姜六的一生，通过雾气传达过来的，是姜六想对刘知蕴说的话。
　　难不成，自己是刘知蕴的转世？

　　曲九被这个想法惊了一下，思索着这个可能性。
　　不是不可能，但也还有另外一种走向。
　　在这场与千年前的过去交织的故事里，她不一定就是主角或者配角，自己是循着第十殿阎罗晋升失败这件事来的，或许，她要扮演的，不是这场故事里的任何一人，而是以第三方的视角，从最高处来俯瞰，以局外人的身份来找寻线索。
　　又或者，她仅仅是中间人、传声筒，所经历的一切最终都要通过她来传递到第十殿阎罗那。

　　会是哪种可能呢？
　　曲九握着金钗突然产生了好奇，这种好奇有点像小时候在常走的那条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口。
　　洞里会有什么呢？这洞口以前就存在吗？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呢？里面会有奇怪的人，发生奇怪的事吗？
　　那是属于小孩对于世界的想象和探究，过去在无数张试卷和升学压力下，曲九早就将它丢弃，如今却有点卷土重来的感觉。
　　很新奇，有点像是去新世界冒险的感觉，曲九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胸膛之下的心脏在炙热地跳动，她能感觉到，那里充满了活力。

　　“怎么了？”老杜见曲九接过金钗后半晌不说话，还摸了摸心脏的位置，有点吓人。
　　“没事，就是有些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非常好奇。
　　老杜听到她的话，接连瞅了她好几眼，前面跟他出来还要死不活的，这转变一下有点大啊，人类还真是情绪化。

　　“这钗子归我了？”
　　曲九拿着金钗，虽然杨小雨把金钗给了她，但他们这趟过来是出差，这钗子严格来说算是他们缴获的赃物，要上缴的那种。
　　老杜摸了摸下巴：“你拿着，算是给你的报酬。”
　　按理说这种东西是要带回地府的，但现在上面的气息已经完全消散，带回去实际上也没用，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曲九有干活的动力。
　　曲九看着手里的金钗，如果她没想错的话，这钗子应该跟长命锁一样是个古董，那破锁都能要价99万，这金钗应该也大差不差吧？
　　难不成她要发了？？

　　“但你最好不要随意卖掉。”
　　啪的一声，一盆冷水浇到了曲九的心里。
　　“为啥？”她声调都变了，这古董要是不能变现的话，要它有何用？
　　老杜：“这种东西吧，上面附着过东西，保不准会出什么事，你要是卖出去，可能会惹上麻烦。”
　　曲九瞬间萎靡：“那这跟破铜烂铁就没什么区别了。”
　　白高兴一场，这顶多就有个纪念意义了呗。
　　“非也，”老杜开始摇头晃脑，“找准地方还是能卖出去的。你想想，这地府都有鬼市，你们阳间怎么可能没有呢？”
　　也对，有利益就有市场，赃物自有一套销赃流程，成熟的产业链必然在阳间是存在的。
　　但有一个问题。
　　“阳间的鬼市在哪里？”
　　老杜：“……”
　　他一个死了百来年的，哪知道阳间的鬼市。
　　曲九看着老杜清澈且无辜的眼神，叹气。
　　这不就是砸手里了吗？
　　“走吧。”她放弃了，还是乖乖回学校上她的学吧，她这刮彩票都一次没中的人，哪能指望得到天降横财。

　　“等等。”老杜却没打算走，“你们阳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什么话？”曲九警惕，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老杜碎碎念：“什么来着，这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就那个啥，什么重回现场？”
　　曲九小说雷达瞬间立起：“罪犯都会重返案发现场？”
　　“对对对，就这个，”老杜一拍手，“我们在这守株待兔，看能不能逮到幕后黑手。”
　　曲九：“你这些话都从哪听来的？”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小说啊。最近侦探探案小说在酆都城可火了，有个死了的小说家不到一个月，就在酆都城买了栋宅子。”
　　曲九表示无言以对，零食大礼包都能在地府出现，小说盛行好像也没毛病。

　　就这样，曲九又头铁地请了一天假，理由是车祸后遗症，还收到了来自辅导员的亲切问候，搞得她心虚不已。

　　他们决定不走，最开心的就是小和尚，还从后山上逮了只鸡，准备给他们吃顿好的。
　　善慈司里养了不少家禽，鸡、鸭、鹅，甚至蓄了方水池养了鱼，就连稻子和小麦都开了荒地种了下去，一整个自给自足。
　　也得亏是这样，小和尚才能在他那个小师叔卷钱跑路后活下来。

　　虫草乌鸡汤、木耳炒肉、干锅茶树菇、凉拌皮蛋，小和尚手艺还不错。
　　曲九大概估量下这些菜的成本，虽然肉疼，但还是按照3天的量，给小和尚转了一笔钱，连带上老杜的那份，他们也不能赖着个未成年在这白吃白喝。
　　“嗨，不用。”
　　穷成这样，小和尚竟然还跟她客气。
　　虽然曲九自己也是个穷学生，日常靠父母，但比起小和尚，瞬间幸福了不少。
　　曲九麻溜地将他给退回来的那笔钱，又转了一遍。
　　结果小和尚还是不收。

　　“姐，我真有钱。”
　　小和尚大大方方地将银行卡的余额展示给曲九看，他真没跟她客气，以前庙里香火好的时候，他们的福利待遇都挺好的，再加上师叔们的红包，他攒了不少钱。
　　曲九看着短信里，显示的将近十万的巨款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一个小屁孩都比她有钱，这世道是怎么了？

　　“我……”
　　小和尚刚要跟曲九说别客气，就听见手机叮咚叮咚在响，是一个论坛里的消息，叮咚响代表有人在私信他。
　　专业找人30年，童叟无欺，价格公道，要不要试试？
　　是看了小和尚发的帖子后，私信他的人。
　　自从他小师叔从庙里逃走后，小和尚就开始各种在网上找人，试图把人给逮回来。

　　他手机就放在曲九旁边，一眼就能看见屏幕上的消息。
　　这，诈骗？

　　可小和尚不这么觉得，转手就要付3000块的定金。
　　欸？欸？欸？
　　这小孩怎么回事？
　　这么好骗？
　　曲九眼瞅着这孩子就要输交付密码了，一把将他手机抽出来，很委婉劝告：“你要不再想想？”
　　小和尚用他那圆溜溜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她，跟小狗似的。
　　曲九瞬间觉得，自己有义务进行一下普法宣传。
　　“未知链接不点击，陌生来电不轻信，个人信息不透露，转账汇款多核实。12355，你值得拥有。”
　　她拍了怕小和尚的肩膀，很是语重心长。
　　身边这老的小的，怎么都一点防患意识都没有呢。

　　小和尚：“……”
　　他有点懵。
　　“这是骗人的？”

　　曲九：“你说呢？”
　　她叹了口气，决定揽下这麻烦事，“把你小师叔照片发我，我在网上发一帖子，再让我计算机专业的同学帮忙扩散和关联下。”
　　这年头，网上捞人还快点，尤其是他小师叔这么神奇一人，保不准早就被人挂网上了。

　　小和尚见她肯帮忙，手速贼快，几秒后就发过来一张四寸的证件照。
　　上面的人看着挺正常的，有那么些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感觉，就是那眼神太丧了，将整个人气质给拉了下去，连带着曲九再看他的时候，感觉这人的肩膀都内扣了起来，带着股要死不活的感觉。
　　“你这小师叔，没点戒疤啊？”曲九问。
　　照片上的人留着到耳的短发，还穿着老头汗衫，根本认不出来是个和尚。
　　“老主持特别偏宠我们小师叔，大家都习惯了。”
　　牛啊，曲九再次感叹，这人能安安稳稳在庙里待到现在，没被赶出去，还成为住持候选人，也真是有点本事的。

　　一天后，老杜守株待兔的计划基本上宣告失败，除了本该在酆都城的长命锁，莫名其妙跑到曲九的房间里外，一切无事发生。
　　曲九就这样看着突然出现的长命锁，以及被她装起来的金钗，颇有种拿着金碗在要饭的感觉。

　　“我怎么觉得这长命锁上的锈迹，好像消了一点？”
　　她端详着长命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老杜看了看，同样不太能分辨得出，毕竟上面还是锈迹斑斑的，难以辨认。
　　他让曲九暂时保管着长命锁，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保证不弄丢就行，“走吧，我们去天渊楼。”

　　曲九刚想问那是什么地方，扭头就看见小和尚正扒着门，眼巴巴地看着俩人，可怜兮兮的。
　　老杜给她使了下眼色，示意她来解决这留守小孩。
　　最终，在曲九严正声明自己一定会再来善慈寺后，小和尚才泪眼婆娑地给他们送到山下。

　　看着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山脚，还眼巴巴跟他们挥手的小和尚，曲九坐在车上，难得感概了句：“跟多了个弟弟似的。”
　　老杜拒绝三连：“可别这么说，搞得我好像多了个女儿，又多了个儿子似的，吓人。”
　　曲九：“……”
　　可别，你这可不是多了个女儿，分明是多了个供你差遣的吗喽，还是义务打白工的那种，让去哪就得去哪，让干嘛就得干嘛。
　　而且她这个吗喽现在不仅要跟着他去那个叫什么天渊楼的地方，回去学校了，还得补一堆的论文，想想都头疼。